專訪丨《納博科夫傳》作者:納博科夫還有許多有待發現的地方

2020-12-05 澎湃新聞

今年是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誕辰一百二十周年,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上海)新近精裝重版兩卷本《納博科夫傳》。這部傳記在全球享有盛譽,傳記作者是紐西蘭奧克蘭大學英語系傑出教授布賴恩·博伊德。他最富盛名的學術成果包括《納博科夫的<阿達>:意識之地》、兩卷本《納博科夫傳》、《納博科夫的<微暗的火>:藝術發現的魅力》、網站「阿達在線」,此外還編有八卷本的納博科夫小說、回憶錄、蝴蝶著述、詩歌翻譯及詩集。

1979年,不到三十歲的博伊德在多倫多大學完成博士論文,研究內容便是納博科夫最為複雜的英文小說《阿達》。為了梳理納博科夫的作品,博伊德往返於美國國會圖書館、康奈爾大學圖書館、耶魯大學圖書館、哈佛大學圖書館等地,發現了許多有趣的材料。

博伊德的博士論文也深得薇拉欣賞,薇拉甚至因此邀請博伊德去家裡做客。博伊德說:「她發現,我對納博科夫了解很多,她認為除了她以外,沒有人會知道這些。兩個月後,她請我幫她為納博科夫的檔案編目,於是接下去的兩年裡,我愉快地做了這份工作。她承認,她天性多疑,但她漸漸地信任了我。我問她,我是否可以寫納博科夫傳,她答應了。」

近日,博伊德接受澎湃新聞記者專訪,專訪翻譯由《納博科夫傳》中譯本譯者、上海交通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教授劉佳林完成。

《納博科夫傳》作者、紐西蘭奧克蘭大學英語系教授布賴恩·博伊德

納博科夫的心理深度是驚人的

澎湃新聞:

當初你為何對納博科夫及其作品有了興趣?

博伊德:

我13歲就讀過《洛麗塔》,當時並沒有真正讀懂。我到現在仍然認為這部小說還有許多有待我們大家去發現的地方。16歲時,我讀到《時代》的封面故事,是關於納博科夫的,當時正是《阿達》出版之際。上面有一篇納博科夫的訪談,每個回答都很精彩,我立即跑到我家所在鎮上的公共圖書館,找他的最新小說,結果找到了《微暗的火》。

對留心的讀者來說,那部小說的一些秘密可以慢慢地推斷出來,但對非常好奇的讀者來說,如果他跟隨開頭幾頁的提示和互見指引,只需深入小說數頁,就能發現那些秘密。受《時代》的激勵,我樂意追隨這些提示,我體會到了發現的欣喜——儘管這部小說還有許多更深的內容有待發現。三十年後,我給我那本關於《微暗的火》的著作取了一個副標題「藝術發現的魅力」。作為一個鱗翅目昆蟲學家,納博科夫在探索自然的秘密中體驗到了發現的激動,他也非常用心地組織他最優秀、最成熟的作品,給讀者相應的激動。

這些隱藏的發現有些靠近表面,有些埋得更深,但即使在讀者發現了這些之前,納博科夫仍提供了許許多多。他的句子很奇妙,他常被稱為最優秀的英語散文文體大師。他的觀察力、想像力和頑皮的幽默無人可比。他的心理深度是驚人的,經常體現在那些既有豐富天賦又有可怕或喜劇性缺陷的人物身上。哪怕是次要人物,他的描寫也是敏銳深入的。他的情節常常直截了當,但它們同樣是偉大的、常常是機智的原創性結構。正如小說家馬丁·艾米斯所說,納博科夫在處理尋常事物方面勝過其他所有的人。

有人認為,他的文體很迷人,但沒有說出什麼內容。我認為,只要我們從光輝的外表沉潛下去,探索深藏的珍寶和在下面湧動著的、出人意料的閃光生活,我們就會發現,他在心理學、道德和認識論方面,都有異乎尋常、取之不竭的深刻內容。

澎湃新聞:

西方文學界對納博科夫的哪一部作品評價最高?

博伊德:

《洛麗塔》無疑是家喻戶曉的。哪部評價最高,這取決於你問什麼人。對大多數俄羅斯文學家來說,是《天資》。對俄羅斯以外的人來說,是《洛麗塔》,感情上最引人入勝;或者《微暗的火》,最具想像力的完美之作,德米特裡·納博科夫最喜歡,也是我最喜歡的;或者《阿達》,最繁密、說不盡的一部。還有許多人既熱愛納博科夫的優秀小說,也熱愛他的自傳《說吧,記憶》,那本身就是一部高度藝術性的作品。

澎湃新聞:

多年來你閱讀、研究納博科夫的作品,你自己如何評價納博科夫這個人?

博伊德:

作為一個作家,他對自己很自信,但這沒有讓他覺得這是應得的權利。事實上,他創造了赫爾曼、亨伯特、金波特、範·維恩和阿達·維恩,他們都有強烈的理當如此的感覺,這恰恰是因為他痛斥這樣的態度。他認為,為值得驕傲的而驕傲,這是重要的,但僅僅從自己的位置看問題,而不努力去理解他人的立場,這是危險的。他善良、敏感地對待他人,除非他們對他或別人的態度讓他生氣。他塑造了自私、邪惡的惡魔形象,因為他憎恨這些行為。也因為他喜歡挑戰,深入地想像那些完全不同於自己的狀況。

澎湃新聞:

除了作家身份之外,納博科夫作為鱗翅目類學者的身份一直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關注。納博科夫多部作品的封面上都印有蝴蝶的意象。你如何解讀這種意象?

博伊德:

從七歲起,納博科夫就熱愛蝴蝶,堪比他對文學的熱愛。在俄國,在美國,在歐洲,他都堅持不懈地採集蝴蝶。他只當了七年專業的、從事科學研究的鱗翅目昆蟲學家,那是在哈佛大學比較動物學博物館。他研究蝴蝶的領域很窄,但在那個領域中,他很快就成了世界專家,對北美、南美的蝴蝶進行分類,其方法經受了時間的檢驗。

在他這個領域的晚輩專家驚奇地發現,他的洞察非常精確,往往是結合了想像的直覺和精心的、史無前例的細節審視之後獲得的,要知道,當時他手頭並沒有幾十年後人們才發現的那些證據。專家們過去二十五年裡發現了幾十個新種,他們用納博科夫及其家人和人物的名字命名,這得益於納博科夫學者的建議,這些名字特別恰當:比如「洛麗塔」(lolita)和「薇拉」(vera),這些大家都明白;還有「考巴爾塔納」(kobaltana),認出的人就很少了,它暗指的是《微暗的火》中隱藏的一個玩笑中的玩笑。

傳記可以激勵更多讀者

澎湃新聞:

為名人著書立傳並不容易。你如何做到「尊重史實」與「文學創作」之間的平衡?

博伊德:

尊重事實始終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基本的。此後的挑戰就是讓故事和人物儘可能生動,批評儘可能易懂,同時又儘可能是研究性的,表達也要有想像的生氣。

澎湃新聞:

國外還有幾位傳記作家為納博科夫作傳,比如安德魯·菲爾德撰寫的《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的人生與藝術》(1986),法國作家布洛的《蝴蝶與洛麗塔——納博科夫傳》(2010),以及大衛·蘭普頓的《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一種藝術人生》(2012)等。你是否看過其他人寫的納博科夫傳記?

博伊德:

菲爾德的傳記是一個禍害,靠的是沾沾自喜甚至自我慶祝的無知。他認為他的錯誤——納博科夫用了數百頁的篇幅詳盡地給他指出來——比有記錄的事實更有趣。

正如我曾在《泰晤士報文學增刊》所寫的那樣:「菲爾德認為,我說他不知道納博科夫住在瑞士的時間,這是『荒唐可笑的小題大作』。我所說的一切——而這並不是孤立的例子——不過是,菲爾德甚至不知道納博科夫1959年到歐洲之後、1961年年中在瑞士定居之前這兩整年裡,納博科夫住在哪些國家。菲爾德的整個作品表明,他不知道納博科夫在某個特定的時候住在哪裡,他為什麼住在那裡而不是別的地方,納博科夫在這裡或那裡寫作了什麼。指望從菲爾德那裡獲得這些知識是荒唐可笑的,他當然不是一個傳記家。」

大衛·蘭普頓的書是一本研究著作,只是用了這樣的標題,他是納博科夫研究者中最敏銳、獨立又負責的學者之一。布洛和其他人(比如俄羅斯的鮑裡斯·諾斯克)的著作是我傳記的寄生蟲,其實並沒有原創性的研究,對納博科夫也差不多一竅不通。

澎湃新聞:

對於英美二十世紀「傳記」這一體裁的復興或繁榮你有何看法?

博伊德:

我讀的傳記沒有你可能對傳記家所期待的那樣多。不少優秀的傳記家鍾愛傳記這種文類,比如麥可·霍爾羅伊德和理察·霍姆斯,他們甚至寫了傳記家的傳記。我主要是這樣看待傳記的,對那些為世界作出巨大貢獻的人,傳記可以讓更廣泛的讀者去了解他們的工作和努力,可以激勵更多的讀者。

這就是我現在寫哲學家卡爾·波普爾傳的原因。我認為,他的哲學無與倫比地豐饒和激動人心。讓我就引兩段我喜歡的波普爾的話:「我的自由觀是,思維本質上是創造性的,它在每個個體的生活中促成未來的創造。」

波普爾首先是以科學哲學家而著稱的,但像納博科夫一樣,他認為,最佳狀態的科學與藝術非常相似:「像藝術與文學一樣,科學不只是人類精神的一次歷險,它是創造性藝術中最為人性的:它充滿了人類的種種失敗和短視,但又顯示了那些洞察的閃光,讓我們看到世界的奇蹟和人類精神的奇蹟。不僅於此,科學是所有人類努力中最為人性的那部分的直接結果——解放我們自身。」

納博科夫還有作品仍待編輯、出版

澎湃新聞:

你曾提及納博科夫夢見自己在中國奔跑。據你所知,納博科夫對中國有過怎樣的印象、評價?

博伊德:

納博科夫對中國或日本所知甚少。1905年,俄國在日俄戰爭中失敗,這讓這位小男孩無法喜愛遠東。他總是痛斥中國皇帝的專橫與酷刑,就像他譴責中世紀和近代歐洲的專橫與酷刑一樣。在他的最後一部俄文小說《天資》中,納博科夫讓他的主人公和敘述人想像他父親康斯坦丁·戈杜諾夫—切爾登採夫在中亞的鱗翅目昆蟲研究之旅,納博科夫和費奧多爾運用了西方博物學家—探險家真實的歷史記錄,使得費奧多爾的描述既儘可能忠於事實,忠於中亞的風景(塔克拉瑪幹,天山,戈壁),又顯得驚奇、難以置信、虛無縹緲。但他對中國文化了解很少,除了莊周著名的夢蝶故事和一些中國的描寫自然的繪畫。

澎湃新聞:

國際納博科夫學會網站(thenabokovian.org)如今不局限於北美,還有了中國用戶。你認為納博科夫何以能成為「在全球領域都備受關注的作家」?

博伊德:

我很高興,國際納博科夫學會網站有這麼多的中國用戶。在促使網站運行方面,在網站架構、人員、資金和內容方面,我做了大量的工作。我從一開始就希望,這個網站還要對英語、法語、俄語以外的國家有用,我通過我的交往幫它實現了。

納博科夫是出類拔萃的國際作家,主要是因為,作為一個作家,他太優秀了:也許是20世紀最偉大的作家,儘管這個世紀最優秀的單部作品是喬伊斯的《尤利西斯》。

納博科夫拓展了散文體文學的限度,開拓了小說的可能性,豐富了其他作家的創作,這方面超過了喬伊斯(沒有誰能夠追隨《尤利西斯》或《芬尼根的守靈夜》的模式),因此從馬丁·艾米斯、安德烈·比託夫到亞歷山大·黑蒙和帕慕克,他都是作家們的重要靈感。

納博科夫成為如此國際性的作家,還因為他本人是非常國際化的,他在歐洲五個國家、在美國用兩種語言寫了這麼多的作品。拉什迪稱納博科夫是跨國界的最偉大作家。

澎湃新聞:

到目前為止,你認為納博科夫還有哪些領域尚待人們去解密、去發現?

博伊德:

納博科夫的作品有一些仍待編輯、出版。我跟託爾斯泰的曾孫女阿納斯塔婭·託爾斯泰合編了一本書——《思,寫,說》,是他的那些還沒有結集的隨筆、評論、訪談、給編輯的書信,這本書今年11月將在美國、英國出版。我還要跟斯坦尼斯拉夫·施瓦布林編輯納博科夫的俄羅斯文學講稿,這部講稿談的不是小說,而是詩歌、戲劇和散文。還有納博科夫給家人、其他俄國人的書信也有待編輯,將來可以形成一個書信集,我想可能要有七八卷。

在他那些特別複雜的主要作品中,裡裡外外有不少典故,這方面有許多工作要做。還有他對心理學的認識,部分是直覺,部分來自以前的文學,部分來自已經出版的心理學著作,比如亨利·詹姆斯和靄理士——也許還有其他人?還有他閱讀的書目:他究竟讀了哪些作品?他用到過他讀到的一些更晦澀的作品嗎?如果是,怎麼用的?

過去一段時間,我編輯了《思,寫,說》,我屢屢感慨,納博科夫的歷史知識太細緻、太準確了!我想看到有關他的歷史理解的研究,他的歷史理論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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