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要寫了 說完這句話 我還是賭氣的提起了筆
亭亭就像我桌子上的紙墨筆硯 每一天都在那裡 少不得 丟也丟不掉 就算不會說話 也是一種很強烈的存在感 霸佔在我的生活裡
亭亭 我們數數看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14年了吧 我也說不清這14年裡發生了什麼 好的事壞的事 你惹我生氣了 我惹你生氣的 一件也想不起來這些事的緣由 閉上眼睛 就只能看到你那張笑起來讓我感覺特別溫暖的臉
記得你出遠門那次 我趴在桌子上哭鼻子 哭的傷心的不得了 一邊傷心還一邊怕你聽到回頭戳著我的額頭說: 我可不記得教過你一遇到事情就先哭為敬的道理 / 我想那一次 我為什麼哭呢 可能我有預感也知道吧 那是我們第一次道別也是 最後一次見面了 / 後來你不知道 18歲的我在那一次就已經隨你走了。
媽媽說沒有人給你撐腰了 你就什麼都不怕了
似乎這個道理在我身上沒有多大作用
還記不記得 你剛剛畢業的那年夏天 那時你正在待業 你睡到很晚起床 怕走遠路 就在樓下附近吃湯包和麵條 你說夏天太熱了 / 當時我想我以後也不要離大連太遠的好 就在這座你出生成長的城市陪你一起從青春走到白髮蒼蒼 你不回來我就等你回來,等你一起。說到白髮蒼蒼 你知道嗎 我雖然沒有什麼戀愛經歷但是我也曾與人相互戀慕過的,我也聽過聽過那些誓言 我聽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是嘴巴裡的一生 是那樣的短 一分鐘還沒有到 就像下了一場雪/ 亭亭 此刻我想在你眼中是否也與那些人無二 你是否也覺得我只是在言語上要陪你等一生 可是你不知道 我也害怕 我害怕這十四年我在思念你 我害怕往後的十年二十年我都在思念你 我害怕這思念太沉重壓著我這一輩子都無法站起來,只想依偎在你的肩膀上 我這樣的害怕 是不是到底還是想忘記你的 / 亭亭我很喜歡吃麵條和湯包 就因為那年我陪著你吃了一個夏天的麵條 前些日子那家店搬走了 這裡變了很多 你走了之後 它變得好快 就是太不好了 因為它的變化在抹殺掉你的蹤跡/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怕你回來找不到那家麵條店 我一直記得新地址 你說你那麼懶的一個人 怎麼就一下子跑那麼遠呢? 你怎麼可以一走就是這樣些年呢?我擔心你 你早些回來可好?/ 姐姐勸我說 以後麵條不吃了就吃餛飩吧 我說:嗯 我想通了 我再也不吃麵條了/ 不是我不想念你了 只是你不在吃什麼都一樣。
後來亭亭就工作了吧 我開心的不得了 因為你很喜歡那份工作 不過你說你實習的第一天就被壓去 把頭髮剃成到見青 你發來一張你的相片 滿臉的陰鬱和委屈 你說實習好幸苦 我想去瞧你你,你說等你下一次回來,我還是急著去了,隔著院子的門,我們一起度過了一天,你怪我大老遠跑來,我還跟你生氣了,現在想想真的後悔 我和你較真什麼呢 你說我不懂事那都是應該的
亭亭 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你的 你撒歡兒的跑去上海我沒留住你 我只是空口說一些支持的話 你千萬關照讓我什麼時候得空去你那裡玩 我卻因為許多事一再耽擱 記得老師在我結束上完最後一門課的時候問我 想去哪裡 我說:比較想留在大連 但是我有時也在想 我留在你家鄉的意義在哪裡 畢竟你永遠都回不來了 我也不想去北京 去了我就知道你也不在那裡了 我知道我是萬萬留不住你的 亭亭我們真的要說再見了 以後我們隔著就不止是萬水千山那麼遠 / 我是否也該結束這日日夜夜的內疚 也該結束日日夜夜自責自己為什麼當初為什麼沒有陪在你身邊 也後悔以前為什麼對你那麼的兇 也好過現在兩處茫茫皆不見
我前些夜裡讀金剛經裡說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 應作如是觀
每當我想你的時候 是否就像佛經裡說的那樣著了相
回想初次見面那一年 從那一年開始 我和我喜愛的你之間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時而親近時而又很遙遠 有時我覺得你這樣就很好 有時我又覺得這是遠遠不夠的 到底還是我貪心 在我們之間的這千百種情緒裡 你那裡與愛情有關 而我這裡從一開就心懷不軌 後來你不見了 就變成我一個人自導自演 時而感動萬分 時而悲切的徹底
這輩子你只能陪我到這裡了 而我還可以帶著你走很遠
最近有人問我為什麼叫你亭亭呢?
因為 庭有枇杷樹 吾妻死之年之所植也 而今已亭亭如蓋矣
在你走後的第一年 我就變成了與你相對的枇杷樹 你永遠靜止 而我還在生長 我長成參天的模樣 從前是你護我 而今是我護你 我們日日相對 永相伴
願有情人找到一顆心
但回憶洶湧淹沒你姓名
亭亭我想問你 我想問你好多好多的事情 可是我再也不能問出口了是嗎 我想跟你說說話 我想繼續教你寫字畫畫 我想好多好多
這樣說來也可笑 你在的時候我不敢問你 現在你不在了 問了還有什麼意義
你還在我心上是我這一生最大的秘密
我記得你讓我好好背書
我記得我們一起去買相機
我記得我們一起學攝影
我記得你最後背著好些東西 跟我說再見
我記得你興衝衝的定位在哥本哈根
我記得我沒有去見你
我記得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
我記得你最後離開都沒怪過我
我記得你笑的樣子
我也知道你已經不在了
我無畏這條路上順與不順
不會再有人比你更懂我對我
不會再有人真的護著這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