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翟笑千
「去年龔老闆給我們發郵件的時候，很興奮，愛奇藝終於要做這個了。」兩三年前就想做互動劇的白一驄，如今和同樣有備而來的愛奇藝，一起攜手走進了試驗田。
今年5月9日，在愛奇藝世界·大會上，愛奇藝首度公開了「互動視頻標準」，《他的微笑》作為案例出現在現場展示環節。一個多月後的6月20日，這部由愛奇藝和靈河文化聯手打造的全新帶入式互動影視出現在愛奇藝電視劇欄目中，一時間用戶蜂擁而上。
一位藝人女助理、五位預備組合男性成員、21個選擇節點、17種結局，他們的日常生活和愛情故事如何發展、轉折和繼續？為何從女性向市場、青春題材切入？互動劇的核心是什麼？與普通劇集的差異何在？帶入式的互動劇如何平衡用戶觀劇過程中因互動行為帶來的遊戲感？製作過程中劇情及人物情感又該如何平緩銜接……
帶著種種疑問，娛樂獨角獸記者採訪了愛奇藝高級總監、奇星戲劇工作室總經理李蒞櫻，以及靈河文化創始人兼CEO、《他的微笑》總製片人白一驄，在搞清楚互動劇底層邏輯的同時，亦試圖記錄其頗具實驗性質的前行之路。
搭建基礎設施
2018年，Netflix的互動神劇《黑鏡:潘達斯奈基》還未上線，國產真人諜戰互動影視遊戲《隱形守護者》沒有面世，懸疑類真人密室逃脫電影手遊《記憶重構》也並未推出。彼時的互動影視市場混沌初開，白一驄就互動影視項目《他的微笑》與愛奇藝方進行了初次討論。
平臺方能否給予支持、又能提供怎樣的可能性，這是白一驄口中做互動劇的最大難點，而愛奇藝的第一貢獻，恰恰是為行業和市場搭建了基礎設施。
在互動劇還未成為星星之火前，業界誰都不知道該如何給這一市場新興品類下明確性的定義、立規範化的標準，可無規矩不成方圓。在2019年愛奇藝世界·大會上，透析了目前互動視頻產業本質問題的愛奇藝，率先發布全球首個IVG（(Interactive Video Guideline）互動視頻標準，並推出了輔助互動視頻創作的互動視頻平臺IVP（Interactive Video Platform）。
具體來看，在前期創作階段，愛奇藝的互動視頻標準包括了互動視頻理念、生產和發布流程，以及互動視頻平臺使用說明等，以給予混沌中的行業統一認知，幫助內容創作者去進行更高效的創作；後期製作階段，互動視頻平臺則具有視頻剪輯、結構搭建和動作添加等基礎功能，以簡化的製作流程和步驟為互動視頻內容創作者提供了必要的生產工具。值得注意的是，目前IVP除了已經在愛奇藝內部開放使用外，後續也將對外開放。
「平臺提供一個技術來支撐內容做調整和變化，對於我們來講是很興奮的。」正如白一驄所言，隨著愛奇藝IVG和IVP的出現，越來越多的創作者將掌握互動視頻這一新疆土的創作方法論，結束混沌期的獨自摸索。互動視頻行業也將進入到了可產業化運作的發展階段，生產空間被進一步挖掘。
基礎設施的搭建完畢，讓《他的微笑》的出現成了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互動的底層邏輯
技術與內容的結合，無疑是互動影視相較於其它影視作品的最大特點之一，這種特點換個角度來看也意味著難點。
「其實在整個過程中，技術部門給了我們很多建議和啟示。」據白一驄介紹，基於傳統內容製作和互動技術的磨合需要，雖然劇本是由靈河文化團隊獨立完成，但在劇本的挑選和創作環節，也需要愛奇藝技術團隊和奇星戲劇工作室的一起參與、相互溝通。好在，項目前期只要和平臺溝通好互動的選擇方式後，拍攝過程中和普通劇集項目並無差異。
「可以這樣理解，比如說我有17條線，那就是拍17條正常的劇情線條，只是說這裡面有公共的交叉部分。」白一驄介紹道，拍攝完劇集所需的內容素材後，將各個分支點與交叉素材標明分類給到愛奇藝的技術部門，由技術部門最終將這些素材銜接成可供選擇的互動點位。
但有趣的是，內容製作團隊很多時候其實看不到完整的影像效果。「成片的時候我們是看不到的，內部審片全是打上字幕，剪成一段一段的，分別是哪條線。愛奇藝那邊的技術版本在他們的伺服器上，就算拷貝給我們，我們的機器也播不了。」因此內容團隊要想審片、測試，需要技術部門做好後給到相應的測試連結，之後雙方再就一些具體問題和環節點進行進一步的反饋和打磨。
正是在一個多方共同摸索、相互協作的過程中，《他的微笑》誕生了。現在看來，《他的微笑》已並不只是一部互動視頻產品那麼簡單，某種程度上而言它更像是互動視頻產業的一次案例教學。
要做什麼樣的互動內容？作為內容與技術、影視觀看和遊戲式操作相融合的產物，互動劇應該注意什麼？這些問題其實是所有互動影視製作者都應該思考的基礎問題。
看劇和玩遊戲，互動劇的偽命題？
「玩遊戲就夠了，為什麼要看一個有交互限制的互動劇？」
「這個互動劇和市面上的互動遊戲，除了真人演繹外，有什麼區別？」
正如大眾市場對互動劇與互動遊戲界限的爭議，李蒞櫻和白一驄均毫不迴避這一問題。「一定會有遊戲感，但互動劇的核心是看到變化、看到生長。」
在多視角與時空的敘述方式上，互動劇確實比傳統影視更具張力，它可以讓受眾通過參與選擇的方式，獲得更具代入感和真實性的觀劇體驗。當然，遊戲公司也有自身的長板，這個長板在於對用戶行為數據的積累，白一驄認可道：「他們的數據積累肯定是超過影視公司的，也更會知道用戶喜歡在什麼地方做什麼樣的選擇，這是他們的優勢。」
可拋開各自優勢，雙方最大的區別無疑是對內容的側重。遊戲公司顯然是以玩法、操作等用戶的遊戲體驗為主，至於畫面、人物、故事則是如虎添翼。而互動劇做的首先是劇其次才是遊戲，所謂的互動對劇集內容而言是錦上添花。
基於網際網路產品的定製化打造，選擇了當下大熱青春題材的《他的微笑》，講述的是靈溪文化藝人助理千鳥和五名男性預備隊員，在出道考核前發生的一系列故事。不同於傳統影視的條線漸趨明朗化，互動影視將女主角會與哪位組合成員上演愛情故事的選擇權，交付給了用戶和觀眾。
《他的微笑》以女主角為第一視角,在關鍵劇情點設置了21個選擇節點，共可解鎖17種結局。觀劇過程中，每到劇情關鍵節點便會出現提示，用戶可自行做出當下選擇，以觸發不同的故事情節，並走向不同的結局。而對於想要探索更多情節可能性的用戶而言，一條線走完後還可以返回到任意節點，重新進行選擇，以解鎖其它劇情。
但無法忽視的是，就《他的微笑》目前的呈現而言，短板也是顯而易見的。比如女主角太容易被辭退、故事完結，故事選擇節點不夠多、太簡單，再比如劇情節點不能全部存檔，用戶需一次次重複返回進行再選擇。用戶市場的反饋出現了多樣的聲音。
在李蒞櫻看來，愛奇藝和靈河文化合作的初衷便是「做劇」，做「能互動的劇」，但這個互動並不是像遊戲那樣有很多的選擇。「只是想讓大家在劇中能感受到好玩的有意思的地方，現在女性生活壓力大，都有選擇性障礙，所以就不給到那麼多選擇，少量選擇開心就好。」
「現在是試水的過程，我們想先試一下，收集更多的用戶反饋，總結一下用戶對於這個品類的期望值，好在未來的產品中進一步升級完善。」李蒞櫻坦言，《他的微笑》作為互動劇市場的首次試水，內容和技術難免都會存在一些問題，好在目前市場用戶是持著寬容理解的態度，這種整體的趨好性也給了愛奇藝更大的上升空間。
開闢新賽道：不取代、去馳騁
新賽道、嘗試、年輕人、機會。
採訪過程中，李蒞櫻多次強調：「互動劇是愛奇藝在劇集市場新開的一個品類，它不是要引領或取代，只是在開闢新賽道，給年輕人提供新機會。」
為何要開闢新賽道？其實不難理解。近日，愛奇藝公布了其最新會員規模數據，截至6月22日凌晨5點13分，愛奇藝會員數量突破1億高點，中國視頻付費市場正式進入「億級」會員時代。
過去幾年，不止愛奇藝，國內幾家視頻網站的成長都是有目共睹的。而愛奇藝之所以能夠率先邁進億級會員時代，自然離不開其不斷創新的優質內容、會員服務以及生態構建等多維度的驅動力。但與此同時，擺在愛奇藝等視頻網站面前的重任也愈發凸顯：如何留存和拉新？
「在有效的時間裡讓用戶的黏度更高，這其實是未來所有網際網路人都應該想的問題。雖然我們前兩天公布了平臺用戶已經超過1個億，但怎麼能讓用戶繼續留存，甚至拉新？自然要發展不同的賽道。」李蒞櫻表示，如今的網際網路用戶可選擇程度很高，愛奇藝推出互動劇並不是要去取代什麼，互動劇只是個新品類、新賽道。
解決用戶留存自然是將腳下的路走好，守好已建構起來的內容護城河。至於用戶拉新，其實正是豎屏視頻、互動劇等新賽道正在攻克的問題。
實戰出經驗。國內互動劇當前仍然處於前期實驗階段，受眾市場喜歡哪些題材內容，有哪些可以做長線發展？受眾體驗感如何，會不會對傳統影視劇更熱情一些？這些都是互動劇創作者的關注重點，而這些答案也並未只通過一個產品便可以獲取。
所以在李蒞櫻和白一驄看來，「做互動劇最重要的是收集市場反饋，國內過去沒有一個真正的案例，所以收集起來也比較困難。但通過《他的微笑》，至少可以去掌握第一手的數據，對今後的開發很重要。」
當然，新的賽道自然也意味著新的機會。從發布互動視頻標準、搭建創作平臺，到以《他的微笑》試水互動劇市場，李蒞櫻表示，愛奇藝開了互動影視這一新賽道，不管是對內容團隊、製作團隊還是演員團隊而言，也是一個新賽道。「這個市場需要給更多年輕人機會，尤其是給那些有想法有能力的人一個新的途徑，讓他們去展現他們的想法。這個賽道歡迎更多有能力、能跑馬的人進來盡情馳騁。」
眼下，各大視頻網站紛紛打出互動影視牌，平臺的實驗才剛剛開始，市場的商業模式探索也還在進行時。至於市場探索和數據收集階段要持續多久，商業化前景何時到來，李蒞櫻認為起碼要先嘗試6部劇以上、5到6個不同品類。「未來我們也可能會做密室、懸疑等題材，每一個品類我們都會和靈河文化共同研發，看哪些可以做長線，然後再考慮商業化問題，這樣是最周全的。」
據悉，愛奇藝在互動影視市場的第二個實驗階段已經開啟，內容實踐正在深入發展。正如豎屏視頻時代的加速到來，春風已來的互動影視，獨木成林的那一天亦不遙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