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種科研項目中,相對於973、國家科技支撐、行業重大公益項目而言,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由於其開放、公平、公正的特色,得到了大多數廣大知識分子的稱讚。比較而言,那些動輒數百萬元的大項目,由於其在運作過程中,從項目建議、立項、中期考核、驗收等環節的不透明性,遭到很多人的詬病。由於所屬的學科不景氣,作為一個外來教師,沒有任何大樹可乘涼,在申報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屢屢受挫的情況下,為了生存,從2002年,我斷斷續續地以蝦兵蟹將的打工仔身份,參與一些所謂的大項目項目。在此,談一些自己的不成熟的看法。不足之處,敬請指正。
一、國家宏觀方針政策的制定需要大項目的科技支撐
進入21世紀,人類面臨著人口、資源、環境一系列問題。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我國面臨的問題更為嚴重。國家在制定人口、資源、環境宏觀政策,特別是在籤訂與人口、資源、環境有關的國際公約,如《生物多樣性公約》、《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的時候,需要重大課題提供的科技成果作為決策依據。比如,在籤署《生物多樣性公約》之前,就需要對我國生物多樣性的本底及價值進行評估、對外來入侵物種的數量及引起的生態系統經濟損失及其評價,對遺傳資源的市場價值進行核算。又如,在籤署《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之前,就需對水泥、石化、煤炭等行業的碳排放現狀及未來發展趨勢進行研究。眾做周知,NSFC的課題側重於國外基礎理論、方法、技術的跟蹤,採用NSFC課題方式是不太適合研究這些重大問題的。
二、大項目的行業特色,不太適合採用競爭的方式
很多大項目,都帶有明顯的行業特色,如林業系統的森林生態系統監測網絡研究、、農業部門的外來入侵物種研究、環保部門的自然保護區研究、外交部門的應對氣候變化的談判對策。行業的性質,決定了這些所謂的大項目,不太適合採用NSFC的競爭方式。通常的運作方式,是由牽頭部門負責參與制定項目指南,由各部委確定一個主要承擔單位,由承擔單位來申報,最後經主管部門批准後報發改委、財政部審批。這樣做好處,是降低了運作成本,當然,也帶來了其中的暗箱操作。正如一個負責大項目管理的部委領導所說:每年X部總是Y在報項目,題目翻來翻去,沒什麼變化;不給他吧,還不行,因為部長打過招呼;從部門平衡的角度,X 部一個不給也說不過去。
三、大項目的管理從制度的層面是比較嚴格的
雖然從立項、申報的角度看,大項目的運作缺乏透明性,然而在管理的層面,各項規章制度還是比較嚴格的。大項目在立項前,需要答辯,在課題啟動後,需要前期檢查、中期評估、後期驗收。從筆者參加的幾次中期評審會來看,國家項目管理部門領導目光之犀利、評審專家專業水準之高,遠超一般人的想像。不止一次,在中期評估會上,國家科技部、發改委的領導,把大項目的課題的研究成果批駁得體無完膚,而全國範圍內挑選的專家的發言,則從根本上把一些大項目的研究意義給否定掉了。從財務制度上看,大項目資金國家審計署要進行審計,經費管理的嚴格程度超過NSFC,前期費用無法支付,勞務費比例過小,課題經費各項開支之間不得挪用,結題後經費不得結餘。由於大項目參與人員眾多,在眾多參與課題人員工資無處著落情況下,很多大項目負責人為了養活團隊,不得不尋覓橫向課題彌補經費缺口。
四、大項目的研究難度大、周期短、不可預料情況多
眾多學者對大項目詬病的一個主要原因是,大項目投入大、產出少。其實,很多大項目都是對未來的未知情況進行的探索性研究,本身就充滿了不確定性,如「氣候變化對野生動動植物影響」,「外來入侵物種物種對生態系統服務功能損失經濟評估」。氣候變化是個爭議頗多的課題,野生動植物的本底數在我國都是個未知數,而外來入侵物種數量是個動態的概念,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包含的內涵五花八門,價值評估方法多樣。在各種基礎數據不全、方法爭論頗多的情況下開展研究,這種風險性、不可預料性都是難以避免的。除此之外,很多大項目是為政府宏觀決策提供科學依據的應急研究,如與籤署《生物多樣性公約》、《氣候變化公約》等國際條約相關研究,時間緊、任務重。科學研究,特別是重大科學研究,需要雄厚基礎研究、長期觀測數據的積累,要求在短時間內拿出理想的成果,實在也是勉為其難。
五、幾點思考
1、很多部委辦的行業重大項目彼此之間、與科技部和教育部之間由於科研資助信息不共享,存在重複立項現象,建議建立全國科研信息管理系統;
2、由於研究內容較廣,有的項目牽頭單位採取科研協作、項目外包的方式減輕科研壓力,有的則主要由1-2家單位承擔。由於缺乏NSFC那種公平、競爭機制,協作、外包單位科研水平、人員科研素質參差不齊,導致大項目整體科研水平差距較大。水平的高低很大程度上與項目負責人的眼光與視野有關。
3、大項目的驗收標準也是個值得商榷的東西。很多大項目的立項的主要目標是為重大決策提供科學依據。那麼,驗收的標準是什麼呢?論文、專利、技術保準顯然不是,建立在科研基礎上的政策建議又是個非常虛化的東西。過於泛化的政策建議如同 commonn sense,沒有意義;具有堅實科學基礎的涉及國計民生重大問題政策建議,也絕非2-3年的研究所能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