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故事-成仙:靈魂轉移術】
周生是一個道士,八年前因為厭倦了世上的功名利祿而拋妻棄子,上了嶗山,在上清宮修行至今。
自從修行以來,周生把紅塵之事都放下了,唯有一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周生生於山東文登,家中貧困,幸虧有一個從小長大的好朋友周生一直在接濟他,才勉強活了下來。如今修道略有小成,成生想著近期找個時間回去探望一下周生。
於是找了個時間,周生使個遁法,來到了周府。自從上山之後,成生就從沒有下山,如今重入紅塵,看著眼前風物依舊,但是人事已非。他成生再也不是當年的成生了。
敲開周府的大門,下人稟告了,回說主人有請。成生展步走進了這個曾度過他許多年輕歲月的院子。
一路走進了屋子,看見周生正在喝茶,於是雙手一揖:「周兄,別來無恙乎?」
周生一看,竟然是失蹤了七八年的好朋友成生,大喜過望,快步走到成生面前,拉住他的手臂:「兄弟讓我找得好苦啊,」說著竟然落下淚來,「想當初你救我逃離牢獄之災後,我本想與你共享富貴,不想你突然走了,連一封書信也沒有留下。這幾年我找遍了寺院道觀,始終沒有你的消息,你到底去了哪裡呀?」
成生想起當日的情景,也禁不住惻然,但他畢竟已經是修道之人,於是笑著說:「我是孤雲野鶴,居無定所,你找不到我是正常的。不知別後境況如何?」
周生命人擺了一桌酒菜,兩人坐下對飲,相互傾訴別後的情況。周生看成生穿著一身道服,於是提出給他換一身衣服。成生笑了笑,不置可否。周生於是嘆道:「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什麼要拋棄妻子兒女去受這個苦呢?難道你還想再回去嗎?」
成生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別人拋棄我,我又能拋棄誰呢?」說著慘然一笑。
又問在何處道觀修行,回說在嶗山上清宮。
兩人喝著酒,說著話,不知不覺天色黑了下來。兩人又說了很久的話,眼看著天色不早,於是在一個房間裡睡了。
晚上周生做了一個夢,夢裡成生趴在自己的身上,沉重的身體壓得自己氣都喘不過來了,於是用力推他,但怎麼推也推不動。周生累得氣喘籲籲,醒了過來。叫成生的名字,沒聽見回答。點上燈一看,屋子裡沒有成生。過了一會兒,忽然感覺不對勁。想了想才發現,我一直睡的是那邊的床,今天怎麼睡顛倒了,睡到這邊的床了。
搖了搖頭,笑自己真是睡糊塗了。又想著成生可能是出去上廁所了,於是回到原來慣睡的床上繼續睡了,但是越睡越感覺不舒服。這張床是自己特別滿意的一張床,平時睡起來很舒服,可是今天睡起來怎麼這麼彆扭呢?成生怎麼出去這麼久,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
心裡亂七八糟的念頭翻來覆去,迷迷糊糊的,只聽公雞叫了,過了一會兒有下人起床打掃院子。
他猛一睜眼,醒了過來。打了個哈欠,習慣性地伸手撫摸自己的鬍子,忽然感覺手感不對,這鬍子怎麼少了這麼多?連忙把鏡子拿來一照,嚇了他一跳。只見出現在鏡子裡的是成生的影子。他回頭一看,成生沒在身後呀。再一看對面的床上,空空如也。再一照,還是成生。他換了一張鏡子再照,發現還是他。心裡發了毛,這是怎麼回事?成生去哪裡了?
於是連忙呼叫下人,下人進來說道:「成道爺有何吩咐?」
周生說:「什麼成道爺,我是你們老爺。」
下人心說這是昨晚喝多了,糊塗了。口中卻說你就是成道爺呀,昨天才來我們府上,跟我們老爺喝了一夜的酒。
周生百般辯解,下人就是不信。把家裡其他人叫來辨認,也是如此。忽然就明白了過來,這是成生在勸我出家呢。心裡就有點埋怨成生。於是又問:「那你們家老爺呢?」下人說今天一直沒看見他,不知道去了哪裡。
周生想起來了,成生說過他在嶗山上清宮修行。如此看來我只有去一趟嶗山了。
於是從馬槽裡欠了一匹馬,對下人說我有急事要辦,這匹馬就當是我借你們的,事情辦完後就送還,你們老爺不會怪罪的,僕人不能做主,非要跟著去。
於是兩人出了城向嶗山出發了。
在路風餐露宿不止一日,有一天終於來到了嶗山,看前面有一棵大樹,就停了下來休息。嶗山是道教聖地,來來往往的道士信徒不計其數。周生看見有一個道士一直在盯著他看,於是就向他打聽成生,道士說:「我聽說過他,他好像上清宮修行。」說完就走了,沒走幾步,停下來跟另一個人說話,沒說幾句又走了。那個跟道士說話的人朝這邊看了一眼,發現是老同學,驚訝的說:「這不是成生嗎?好多年不見你了,聽說你去出家修行去了,怎麼,難道你又回歸人間了嗎?」
周生把發生的事情跟同學說了一遍,同學又是一驚:「我剛才還遇見他了,還以為是你呢。他走了沒多久,你趕快去追,可能還追得上。」
周生大為驚奇,奇怪呀,怎麼連自己的面貌都不認識了。於是沿著路向前找去,一直走了好遠,眼前一望寥闊,還沒有找到,心裡沉思如今處在進退兩難的境地,家也回不去了,只有勇往直前,找到成生才能解決,遂下定決心一路追下去。後來山路難走,無法再騎馬,便把馬交給僕人帶回家去,自己則一路往前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