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香港「冷」導演,僅用4部影片奠定傳奇,其中一部很「突然」

2021-01-15 週遊世界電影

香港曾被稱為「東方的好萊塢」,之所以會有此稱呼,說明了香港電影的流程化作業水平之高。而電影,除了是一個獨特的文化商品之外,它對於電影創作者們而言,還是自我對於藝術和生命的追求,是自我理想的具體實現。在香港的電影歷史上,電影人和投資人之間,關於影片的價值取向,有著天然的矛盾。這其中較為著名的,有當年邵逸夫和李翰祥的分歧,以及王家衛和投資人鄧光榮之間的故事。對於投資人而言,衡量一部影片好壞的指標不是它無法量化,含糊概念,以小眾為群眾基礎的藝術水準,而是這部影片的票房,以及它能夠給投資者帶來的經濟回報。

對於影片藝術水準的反映有多個衡量指標,比較顯著的有兩個維度,一個維度是由專業電影人和影評人組成的電影節評選,諸如比較著名的有歐洲三大國際電影節、美國的奧斯卡、香港的金像獎等。另一個維度則是以普通電影愛好者和觀眾口碑為基礎的電影評分網站,這類網站諸如國內的貓眼、豆瓣,國外的爛番茄、IMDB等。而電影之於影片的導演而言,更像是他們自我內心對這個世界的哲學、情感、智慧、理性、感情的表達。他們在銀幕中,通過演員、布景、道具等對現實世界進行一次物質再造的同時,又通過影片中的角色關係,劇情發展,對現實世界的價值邏輯,情感脈絡,思想形成,進行一次精神層面上的模擬。

所以對一位導演而言,他的一部電影很難讓與電影相關的各方都能夠對影片滿意,經常有票房的影片在電影節上很難取得好成績,在電影節上獲獎的影片,卻很難取得好票房,更有一些影片,雖然電影節上得了獎,但是很多觀眾表示根本搞不懂。有很多人認為票房好的電影,影片的觀眾口碑就一定好。其實也不是如此,最典型的就是當年開創了國產商業大片紀元的《英雄》,這部影片雖然當年取得了優異的票房,但是觀眾的口碑卻不及張藝謀以往的影片。因為觀眾去買票看一部電影有很多原因,有的是為了看明星,有的是為了看場面,還有一些導演的死忠粉,為的是領略一下導演新的轉型之作,所以票房代表不了口碑,口碑又替代不了專業電影人的評價。

在香港的電影歷史上,就曾有一位來自馬來西亞的導演,幾乎是曇花一現式的拍攝了四部作品,便為香港電影史上的槍戰犯罪片留下了濃厚的一筆。這位導演是當年被稱為銀河映像鐵三角之一的遊達志,很多影迷對銀河映像的印象僅僅是當家人杜琪峯,其實在杜琪峯之外,還有韋家輝和遊達志兩人。也正是這三人的努力,形成了銀河映像標誌性的「黑」、「冷」、「酷」風格。只是後來遊達志離開,杜琪峯減產,近年來銀河映像再難有經典作品產出了。

相對於杜琪峯和韋家輝而言,遊達志的作品,在形式上更加接近香港本土的風格,但是他卻通過對影片節奏,配樂,故事結局的細微改編,讓重新形成的作品,極具藝術感染力。這一方面是因為遊達志多年混跡香港影壇的結果,一方面還因為遊達志對電影的自我理解,最後,便是遊達志對電影語言極其嫻熟的掌握。所以遊達志通過對香港傳統的警匪、黑幫片在細節和故事節奏上,看似的稍加改動,卻起到了點石成金,畫龍點睛的妙處。在銀河映像時期,僅有的幾部出自遊達志之手的作品,均取得了良好的觀眾口碑,這其中影響力最大的,是由劉青雲和梁朝偉主演的《暗花》。

除了這部作品,另外兩部作品分別是由金城武和李若彤主演的《兩個只能活一個》以及劉青雲、任達華、蒙嘉慧主演的《非常突然》。後面的這兩部作品,用一句專業影評人的話說,觀眾對這兩部作品的看法幾乎是兩極分化,一方面即便是非常資深的港片迷,有時候也會覺得非常陌生,表示沒看過,也沒聽說過。而另外一小部分欣賞過這兩部作品的影迷,對這兩部「冷」片則是會讚不絕口,表示看過之後,妙不可言豔。

《兩個只能活一個》由香港小生金城武主演,這位混血帥哥,可謂是華語影壇男星的顏值巔峰之一,但是奇怪的是,他在影片中很少擔任絕對的主角,無論是在陳可辛的《投名狀》,還是在張藝謀的《十面埋伏》裡,觀眾記住金城武的,除了他的帥,很難說到演技二字。但是奇妙是,觀眾,卻能記住他主演的王家衛執導的《重慶森林》,可能除了他那段「愛你一萬年」的臺詞外,還因為他演繹出了香港人特有的「城市情感」——那種晃動在王家衛光影中的疏離、寂寥卻又無處安放的靈魂。然而金城武在王家衛的影片中,也是曇花一現,可能是因為他的表現和梁朝偉還是有所差距,要說優勢,可能是因為梁朝偉比金城武帥的含蓄吧。

而能夠體現金城武演技的,除了王家衛執導的《重慶森林》外,還有便是今天我們要說的,遊達志執導的《兩個只能活一個》了,在這部影片中,金城武和李若彤飾演的男女主角,是一對苦命鴛鴦。他們均被各自的生活所拋棄,遊弋在這個充滿疏離的社會裡,在這個社會裡,他們的肉體和靈魂都無處安放,物質上對肉體沒有保障,精神上對靈魂沒有寄託。而因為這部影片,導演遊達志被戲稱為「暴力版的王家衛」。

除了以上兩部影片外,遊達志的《非常突然》這部作品也非常能夠體現他極具個人色彩的電影美學。和以上兩部影片一樣,遊達志的這部作品的命名便充滿了玄機,從某種意義上,也是遊達志作為一名才華橫溢電影人的炫技。影片開始,導演便將鏡頭對準了一個極具格調的餐廳,餐廳的老闆娘是由蒙嘉慧主演,蒙嘉慧同時還主演過另外一部銀河映像的標誌性作品《暗戰》,在那部影片中,蒙嘉慧和劉德華對戲。在一派安寧靜雅的氣氛中,電影的節奏「非常突然」的被導演用幾個搶劫餐廳對面金鋪的蠢賊帶了起了。而從這次「突然」開始,影片的節奏幾乎被「玩弄」於遊達志的導筒之下。

遊達志很巧妙地為影片設定了兩條隨時互動的故事線,一條是香港警察的感情生活戲,一條是警匪之間鬥智鬥勇。遊達志將兩條故事線處理的均非常冷靜,但是兩者之間的衝突卻爆發的非常突然,而遊達志又為影片選取了巧妙的配樂,使得影片的節奏被控制得井然有序,使得「突然」來的意外,卻不突兀。這是一個導演功力的體現,更使得讓欣賞到這部影片的觀眾感到突然的同時,又對人生若有所思。

如果將人生的每個拐點都單列出來,我們是不是會巧妙地發現,真正左右我們某個人生抉擇的,並非只是內心深處潛在的夢想和執念,還有一次次的「非常突然」。就如同牛頓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達爾文通曉了「優勝劣汰」的進化論,他們不就是在「非常突然」的意外中,找到了內心深處的執念嗎?在影片中,匪徒們創造的生死之間,使得劉青雲飾演的警察李森明白了自己有多麼的愛蒙嘉慧飾演的孤女老闆娘,而影片的最後,匪徒們又用「突然之間」讓銀幕內外的主角們明白,在歷史的長河中,每個個體,不過是一個個無法左右命運的過客。

而導演遊達志也是如此,就在他對自己在香港的電影事業充滿嚮往的時候,銀河映像的當家人,為了使公司能夠生存下來,將影片中著力的加入更多的商業色彩,諸如請劉德華這樣的巨星主演電影。這些措施雖然在票房上挽救了公司,但是遊達志卻鬱郁不得志的離開。也許這就是一個有情懷電影人的執念,然而這遊達志沒有想到的是,即便是僅僅在「銀河映像」時代只留下了四部作品,但是他卻為「銀河映像」,為香港電影,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成就了自己「黑」、「冷」、「酷」為特色的電影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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