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出得門來，但見樓前綠化區一圈樹籬似曾相識：長而橢圓的葉子密密匝匝，垂珠帶露，綠得閃亮，惹人憐愛。不禁駐足，細細觀賞。掏出手機，形色APP識別為「法國冬青」。
記憶中第一次見這種植物是在初中時期。臨近畢業，同學們紛紛相邀合照留念。教學樓背後的一片苗圃兼花園成了畢業留影最好的打卡地。一群朝氣蓬勃的小小少年加上一叢生機勃勃的茂盛綠植，定格了一段美好的青蔥歲月。當時查詢渠道還沒有現在這麼便捷，這四季長青的植物不知其名，我心裡兀自給它命名「冬青」，不曾想竟與它的本名不謀而合。
法國冬青別稱日本珊瑚樹、珊瑚樹、早禾樹，是忍冬科莢蒾屬植物，常綠灌木或小喬木，不修枝則可高至10米左右。——說到「珊瑚」，人們自然想起大海裡由珊瑚蟲分泌的骨骼聚結而成、狀如樹枝的紅色尤物。紅珊瑚歷來被視為祥瑞幸福之物，因其難得而彌足珍貴，被歷代宮廷權貴喜愛和追捧。古往今來，人們喜歡將珊瑚製作成各工藝品，並為之賦詩作文吟詠讚賞。唐代詩人韋應物就曾作《詠珊瑚》「絳樹無花葉，非石亦非瓊。世人何處得，蓬萊石上生。」法國冬青枝幹挺直，樹皮灰褐暗紅，每年五六月份，傘狀花序上倒鐘形小白花謝完，一簇簇色澤豔麗的紅色果球綴滿綠樹，枝果像極了 「紅珊瑚」，也許，這正是其得名「珊瑚樹」的原由吧！
珊瑚樹原產於我國，至於什麼年代開始命名或觀賞，卻是難以查考。不過，自古以來，人們喜歡樹枝狀的珊瑚，倒是多有記載。唐代文學家韓愈在《石鼓歌》中寫到「鸞翔鳳翥眾仙下，珊瑚碧樹交枝柯」，其中的「珊瑚碧樹」，就是因為 「因珊瑚形狀像樹枝，故稱珊瑚碧樹」，像樹枝的珊瑚人們喜歡，而像珊瑚的樹木，人們自然同樣喜歡。畢竟，這種樹木可以種植在世間，而海底的珊瑚樹，卻不是那麼輕易能夠得到或看到。
生活中，法國冬青不僅僅美麗，而且根系發達、萌芽力強、易於繁殖，加之耐修剪、易整形，葉子濃密，隔音、遮蔽效果好，被廣泛用作庭院綠化，營造「園牆隱約於蘿間」效果，甚至廁所周圍也常見蔥綠蒼翠的冬青籬笆。畢竟，按照中國傳統的審美，人們喜歡「半抱琵琶猶遮面」，不喜歡將全部的東西展現在人們面前，於是，法國冬青就派上了「遮擋」特殊環境的用場。或許，那些自栩浪漫之人若是看到廁所旁的冬青籬，會認為有些「暴殄天物」；但真正浪漫的法國人，反而會認為，在門口種植上幾棵美麗的珊瑚樹，平添了幾分浪漫，連廁所也不至於那麼令人生厭了呢！
珊瑚樹的花語是「明天要幸福」。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年難得一見的冬青已遍布公園、廠區、高速公路，走入了尋常百姓的院落，綠化美化著人們的生活；那些曾經合影的少年們也早已褪去青澀成家立業，幸福生活。——嗯，又見冬青，又見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