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韓春雨」這三個字再次回到大眾視野。
8月2日,韓春雨等5位作者在《自然-生物技術》期刊上發布了在線撤稿聲明,稱「因為科研界一直無法用我們論文中提供的實驗方案把論文圖4中的關鍵結果重複出來,我們決定撤回我們的這項研究」[1]。
韓春雨等人的在線撤稿聲明。圖片來源:nature.com
同一天,《自然-生物技術》發表了一篇題為《是該數據說話的時候了》(Time for the data to speak)的社論[2]。文章指出:「我們現在確信,韓春雨和同事的撤稿決定是維護已發表科研記錄完整性的最好做法。」
《自然-生物技術》發表社論稱「是該數據說話的時候了」。圖片來源:Nature Biotechnology
在隨後果殼網針對《自然-生物技術》的採訪中,其發言人指出,《自然-生物技術》致力於維護已發表記錄在科學上的準確性,並且致力於在維護的過程中持負責任且慎重的態度。他說:「自然科研十分珍視自己作為市場領先的出版機構的地位,因此長期以來一直在努力促進研究的可重複性,尤其是我們在2013年以及之後的近年,推出更多的措施來應對這個問題,提升自然科研發表論文所採用的報告方式的質量和一致性。」
關於可重複性,韓春雨等人在撤稿聲明中表示:「我們會繼續調查缺乏可重複性的原因,希望提供一個優化的實驗方案。」河北科技大學校方則稱,韓春雨團隊同意「按學校安排選擇一家第三方實驗室,在同行專家支持下開展實驗」。而針對已撤回論文的官方調查是否會啟動、以什麼程序操作,國家與地方有關機構為此項結果所投入的資源是否會因撤稿而做出妥當調整,目前都仍不明朗。
河北科技大學網站發布消息稱「鑑於該論文已撤稿,學校決定啟動對韓春雨該項研究成果的學術評議及相關程序」,但並未公布具體做法。圖片來源:hebust.edu.cn
距離這篇論文的發表已有一年多了,圍繞NgAgo論文結果可靠性的爭論已經暫時有了結果。「談到重複研究時,有一點我們是知道的——它需要花時間來做。在NgAgo這個案例上,現在時候到了,數據已經說話。」 《自然-生物技術》在社論最後說。在《自然-生物技術》針對果殼網科學人的採訪說:「『數據已經說話』不僅描述了對於最初發表的數據的全面縝密的評估,也描述了對後續一系列有關NgAgo的報告的全面縝密的評估,評估所有數據後的結論是如今的撤稿是合適的。」
隨著撤稿,「韓春雨事件」暫時告一段落,但是關於論文、關於無法重複、關於撤稿,還有很多問題值得關注。
現在,經過15個月的反覆調查後,人們的注意力早已經從「諾獎級的研究」轉移到「是否有造假行為」上。一位不願意具名的生物學家對果殼網科學人說:「簡單說就是造假,不用再解釋。」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的研究員謝燦指出,也許從一開始,媒體和學術界就誇大了韓春雨等人研究的意義:「在韓春雨的文章發表之後,我和很多朋友有過討論和爭論。當時我們肯定都不會往造假這種可能性上去想,只是單純的討論學術和學術價值的問題。雖然我本人的研究領域並不是基因編輯,但作為一個受過嚴格科學訓練的生物學家,對生物學的一些問題還是有一個基本的評判吧。我的觀點是,論文的意義被過分地誇大了。首先,這不是Science上的創新,只是technology上的創新。而technology創新的意義則取決於兩方面:(a)是否是原創?(b)能否佔據當前的或者未來的市場,能否影響到科學或者社會的發展?儘管我當時認為NgAgo是一個挺大的突破(不考慮造假的可能性的時候),但是,這兩條無疑都不具備。
「以PCR技術為例,發明PCR這個方法當然意義重大,如何宣揚都沒有問題,因為PCR徹底影響了整個分子生物學的進程。雖然我們知道PCR中使用的Taq酶是有一些缺陷的,但是別人發明了PCR,而且把PCR(包括Taq酶)佔領了整個市場。後來人們找到了能彌補其缺陷的Pfu酶,這當然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無法和發明PCR相提並論。所以韓春雨剛發論文時的很多報導,在我看來是不可思議地過分炒作和宣揚了。尤其是把韓春雨和張峰比,我覺得這兩者的研究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事情,我無法理解當時的很多的措辭。」
謝燦曾經因論文被他人搶發一事被媒體大肆報導,對於媒體對科研結果的炒作,動輒「諾獎級」,謝燦不以為然:「我自己曾經被迫捲入過所謂的『諾獎級』的炒作,我真的非常反感。就不應該有這樣一個詞語——得到了就是得到了,沒有得到就是沒有得到。除了諾獎評委,其他人說的都當不了真。炒作這個真的是沒有什麼意義。科學家應該說,這是一個有價值的,有意義的工作,這是一個重大的突破,並說明自己的理由。這才是一個科學的做法。」
正如中國科學院神經科學研究所研究員仇子龍在果殼網的採訪中所說:「這是學術爭論,必須通過學術途徑解決(比如發表不同見解的學術文章,與第三方學術機構的公正檢驗等),而不是社交媒體或社會媒體上的爭吵來解決。」
對於這件事本身,仇子龍認為:「我覺得這事情反映了中國學術界與科學共同體在不斷成熟,學術爭論在科學發展過程中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是否能夠用學術途徑予以解決,反映了學術界的成熟程度。」
在科學問題上,由於認知方面的差異,媒體、大眾和學術界往往會有不同的看法。那麼,對於目前發生的事情,學術界是怎麼看的?更多的生物學家及相關領域的科學家,向果殼網科學人表達了他們的看法。
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研究員謝燦:
「是否真的是『主動撤稿』,這個情況雖然已經發生,但是作為外人,無從知道有多主動。」
溫州醫科大學教授谷峰:
「我覺得撤稿標誌著從雜誌社的角度提醒大家不要再嘗試這個文章的方法。目前關於這個實驗無法重複已經被很多實驗室提出,相應的結果也陸續得到了發表。這次他主動撤稿,我覺得還是比較合適的,撤稿是給廣大科研人員最大的提醒。」
中國農業科學院作物科學研究所所長劉春明:
「撤稿意味著這一備受爭議的論文有了明確結論。撤稿就是撤稿,不存在主動和被動撤稿問題。很多實驗室不能重複其結果和強大的輿論壓力一定程度上促成了該文章的撤稿。撤稿對文章的參與作者的學術聲譽肯定有一定程度影響,但是能夠撤稿總是一件好事,避免更多的人繼續做無謂的嘗試,這至少比那些明明知道自己文章有問題卻堅持不撤稿要好,從這點來說,我還是對韓春雨表示敬意。」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康建勝:
「撤稿更多地意味著這個技術目前非常不成熟。」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文啟光:
「撤稿一事表面上看就是意味著作者自身無法重複該實驗;而深層的意義可能就更複雜,也不為外人所知。
「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這件事,撤稿並不是壞事,至少讓國人以及科研人員明白什麼是科學精神,這對於建立國內新的科學高度和科學秩序有積極意義「這份工作遭受撤稿命運,不代表其它的研究比較完美,而是這個工作太搶眼,太多人試著重複但沒重複出來。不少已經發表的論文也存在類似問題,或是選擇性發表陽性結果;只是因為沒有人重複,或是重複的基數不夠,所以引起不了注視罷了。
「一般情況下,證偽的工作不容易做,吃力不討好,甚至可能得罪領域內一些人,最後也無法發表,甚至淪落到以後很難在領域內立足的遭遇。
「韓的主動撤稿,從我看來,或許更是被動,畢竟先前已經很多實驗室無法重複,而且還有否定其工作的論文發表。與其說是主動,不如說是被動。」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宋海云:
「撤稿表示文章中包含不真實、不可靠的內容,並影響其主要結論。韓春雨的主動撤稿其實是一種迫於無奈的行為。因為編輯部在這種情況下通常先要求作者主動撤稿,如果作者拒絕,編輯部會自己撤稿。」
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盧寶榮:
「韓春雨及其團隊在《自然-生物技術》上發表有關新基因組編輯技術的論文已經過去了一年多,國內外許多實驗室根據他們發表論文中提供的實驗方案,一直都無法滿意地重複出相同的結果,國際和國內的相關科學家均對此事進行了調查研究,在實際的情況和壓力面前,論文的撤稿是必然的,無論是主動撤稿還是被動撤稿,應該沒有太大的差別。撤稿本身就意味著這個研究結果受到了嚴重的質疑和挑戰,至少不是一個可用的方法。」
中山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謝偉:
「撤稿意味著現在無法重複文中已發表數據,包括作者本人及整個科學界。韓春雨主動撤稿表明作者在公開場合首次承認該數據的不可重複性,算是對自己的工作的一個階段性總結,對科學界的一個交待。」
華中科技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教授王深琪:
「我認為只要韓春雨沒有造假的話,體現了韓春雨的嚴謹、負責,不能責備他。」
武漢大學生命科學院教授吳旻:
「撤稿意味著雜誌社對於本次事件,對於韓的研究成果的真偽判斷已經有了清楚的認識,明確表態韓的實驗結果是不可重複的。而表述為韓的主動撤稿,這是對於作者的尊重,並且希望能夠對作者的學術聲譽造成儘量少的影響。撤稿只說明這篇文章的內容是不可重複的,不代表在產生實驗結果和投稿過程中存在著學術腐敗現象。」
大連理工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教授修志龍:
「韓春雨博士在無法提供足夠數據支撐自己的觀點、解答別人疑問的情況下自動撤稿是明智的,也是符合學術論文發表程序的。」
在撤稿聲明的最後,韓春雨等人表示:會繼續調查原因,以提供一個優化的實驗方案。對於這樣一句話,我們該如何理解?
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研究員謝燦:
「是否『會繼續調查原因,以提供一個優化的實驗方案』,是否會『公開原始數據』,這些是未來的事情,還未發生,數據不足,沒法做結論,我也不願意去預測。我曾經說過,『as a scientist, I would avoid predicting the unpredictable』,對這件事,我還是如此認為。」
溫州醫科大學教授谷峰:
「我認為繼續調查原因是必要的,同時,繼續探索新的方法也是所有基因編輯研究者希望做的工作。我們也希望他能夠給出可靠,能夠重複的方法。」
中國農業科學院作物科學研究所所長劉春明:
「科學就是在探索未知,他這樣說無可厚非。也許某一天發現這條路確實可以走通,但並不能改變現在作者提供的技術途徑走不通的事實。一個科學結論只有在同行利用你提供的方法可以被驗證才會被真正被接受。」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康健勝:
「這是科研的基本態度,技術不成熟不要緊,方向如果正確,值得進一步努力!」
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盧寶榮:
「也許韓春雨及其團隊還希望繼續努力,能夠優化他們的實驗方案,使其研究結果能夠被任何一家實驗室、在任何地點得以重複,證明其創造的方法是有效的,我也希望他們能夠如願以償。但是,在能夠被第三方實驗室重複實驗並獲得有效的實驗結果之前,任何解釋都是蒼白和無力的。只有真實和過硬的數據才是道理。」
中山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謝偉:
「這句話表明作者對自己當初發表的結果還是有信心的。希望作者能夠履行諾言,我們也希望看到NgAgo確實能用於基因編輯。」
武漢大學生命科學院教授吳旻:
「該聲明不能掩蓋韓春雨在研究過程中不嚴謹的態度。如果對於科學研究最基本的嚴謹性上有缺失,我很懷疑將來所謂的『優化的實驗方案』有多少可信程度。」
大連理工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教授修志龍:
「如果是一篇普通論文,讀者有疑問,作者有義務解答或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應該說前一段時間韓博士做了一些份內的工作,如提供質粒、解答部分疑問、嘗試重複實驗。」
隨著論文撤稿,「韓春雨事件」暫時告一段落,然而後續的調查還將繼續。作為論文的作者,韓春雨等人應該如何配合此事的進一步調查?是否應該將原始數據公開?是否應該請求第三方實驗室來驗證實驗?」
溫州醫科大學教授谷峰:
「我覺得利用第三方來驗證實驗結果非常必要,我們也希望韓春雨團隊能夠在第三方實驗室能夠重複出來文章的結果。」
中國農業科學院作物科學研究所所長劉春明:
「我覺得如果一條路走不通就應該另闢蹊徑,科學是探索未知,而不是努力去證明自己的一個觀點是對的。有一位著名教授曾經說過,他有很多很想法,但是10個中有9個在實驗中都證明是錯誤的或者是天真的。這很正常,正是這些創新性想法推動了科學進步。」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康建勝:
「如果第三方出於科研的目的,要求共享原始數據,應該配合。」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文啟光:
「問題是有沒有哪個單位或是機制有權力調查此事?如果所在單位不做這件事,誰能夠做?如果有單位或是機制有權做這件事,比如說學術道德委員會,韓春雨在體制規定下當然要配合調查。當然,相關法律闕如,涉及的法律問題是否能夠追訴就不得而知了。」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宋海云:
「撤稿已經給這件事下了定論,無需進一步調查。」
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盧寶榮:
「通過科學研究獲得的結果和新方法,一經發表就自然會受到社會的檢驗,科學家有責任和義務對其研究方法和研究結果的質疑進行回答和說明。論文被撤稿本身就表明這一研究結果存在問題,算是一種結論,作者是否公開數據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
中山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謝偉:
「我不知道。但作為一個有責任感的科學家來說,韓春雨應該公開原始數據,這也是各個雜誌投稿時作者需要作出的承諾。自該文章發表以來,引起無數人的關注,許多實驗室(包括我自己的實驗室)也試圖重複該工作,但發現無法重現其數據。所以我認為韓應當主動公開原始數據,一方面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二來也是對科學界給一個說法。」
武漢大學生命科學院教授吳旻:
「因為雜誌社只對投稿到編輯部的內容進行負責,所以在此之後校方和相關科研經費的投資方應該有責任對事件進一步詳細調查,以查清其中是否存在著科研腐敗行為,是單純的科研實驗的錯誤理解,或者科研人員在獲取數據或交流過程中的疏忽,還是確實存在腐敗行為。特別是校方,作為韓春雨教職的僱傭方,應該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來,不能始終擺出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
大連理工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教授修志龍:
「因該工作非常特殊,引起關注特別大,輿論過多介入,政府也給予支持,所以在韓博士無法獨立自證正確的情況下,應該引入第三方證偽。
「在沒有確鑿證據說明韓博士作假(或其團隊自認作假)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應先入為主地認為韓博士及其團隊作假,即使第三方重複不出實驗,也不能認定為是作假,畢竟生物實驗有可能出現假陽性或某些環節沒有掌握難以重複。不管怎樣,韓博士應配合驗證方,包括公開原始記錄;驗證方至少應說明重複不了實驗的環節和原因,以便判斷是否存在人為作假的可能。」
北京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牛登科:
「很多論文限於篇幅,只是呈現了研究中最精彩的亮點。但背後支撐這些亮點的數據,也是科學知識,對同行在此基礎上的進一步研究也有幫助。科學研究論文發表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傳播知識,不是像專利申請一樣宣稱佔有優先權(當然論文署名發表也有對科學發現佔有權的效果)。不管這個研究是否因為引起爭議而受到調查,儘可能多的公開原始數據是學術論文作者的責任。
「如果由於研究設備等方面限制,原始數據記錄、保存不完備,在遇到爭議時,應該是有多少數據公布多少數據。原始數據公布了,他人後續的研究工作可能會幫助澄清主動造假、無意犯錯還是讀者的原因。顯然,大家不能容忍的,只有主動造假。公開原始數據顯然有助於爭議論文的作者獲得同行的諒解。」
韓春雨的論文及其論文是否可重複的問題在世界範圍內都引起了不小的關注,從論文發布到現在撤稿,15個月過去了,韓春雨仍然不能自證清白。在科學家們看來,這件事對中國學術界會有哪些影響?
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研究員謝燦:
「對學術界的影響,這很難說,因為事情總是兩方面的。從好的方面來說,可能會提醒某些科學家,『造假有風險,出手須慎重』 ;從壞的一方面來說,可能會提醒另一些科學家,『回報這麼高,值得鋌而走險』。我不知道到底哪個方面的影響更大。但是我真心希望中國的科學家,做點科學家應該做的事情,評價一個東西的學術價值學術意義,儘量從學術上來評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別總說什麼『諾獎級』,那是斯德哥爾摩那些人的事情。」
溫州醫科大學教授谷峰:
「我認為最大的影響是國際上對中國科研誠信的認識。比如國內的文章越來越被質疑,這樣在頂級雜誌發表會更難,特別是全新的方法。另外,國內的科研成果國際轉化也會受影響。這個事情也提示,中國的科研宣傳和科研管理等仍然需要加強。」
中國農業科學院作物科學研究所所長劉春明:
「教育我們和我們的學生做學問要紮實,不容許急躁。小心維護作為學者的信譽才可以贏得同行的認可。」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康建勝:
「可以肯定的是當前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長遠看,應該也會促進科研的良序發展吧。」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文啟光:
「只要以論文SCI指數作為科研人員考核的唯一或是主要硬性指標的思維不變,這件事過沒多久就會被淡忘,還是會有人前僕後繼。」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宋海云:
「影響不大。」
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盧寶榮:
「我國雖然非常重視學術倫理和規範方面的教育,但是近年來我國一些學者的學術行為(academic conduct),包括規範的科學研究方法、規範的學術論文寫作、以及規範的學術論文投稿,一直受到國際關注和質疑,學術醜聞也不斷出現。去年和今年中國100多篇已發表的論文被批量撤稿,更是將我國的學術規範行為推上了風口浪尖。其實韓春雨事件已經醞釀了很久,只不過撤稿的消息最終還是來臨了。作為一個科學工作者,我感到很悲哀!這對於中國學者在國際學術界的負面影響很大,中國學術界也應該引以為戒!我們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和經歷去深挖這一類學術不端行為的根源是什麼,而著力去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問題。」
中山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謝偉:
「如果該事件在撤稿之後,作者並沒有提供後續的研究結果如『優化的實驗方案』,對中國學術界的影響無疑是負面的。這意味著中國科學家在國際頂尖刊物上的投稿難度會加大,本身這些刊物對中國科學界存在偏見,該事件之後無疑是雪上加霜,極不利於中國科學家的生存空間及在國際上的影響力。」
華中科技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教授王深琪:
「只要沒有造假,不會有什麼惡劣的影響。科學,尤其是分子生物學是很複雜的,影響因素太多,實驗結果重複性差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若真是人為的造假,其破壞力不亞於在當前已經很浮躁的中國科技界投下了幾個原子彈,破壞力不可估計。」
武漢大學生命科學院教授吳旻:
「中國社會的普通百姓,科研基金的管理層,甚至是部分科研從業人員,對於西方科學研究的一般流程都是茫然的,集中體現在以單一的文章發表和影響因子來判斷科研人員的能力和成就。該事件應該可以讓部分人充分了解現代科學研究和文章發表的整個流程,了解所謂的科學道德是什麼,怎麼來科學客觀地進行判斷。部分管理人員應該意識到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監管制度和操作流程的必要性。」
北京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牛登科:
「全世界物理學家對牛頓和萊布尼茲的糾紛討論了幾百年,不僅僅是聊八卦、看熱鬧,談論他們的過程中,也在無形地影響著後世科研人員的行為舉止。
「韓春雨的結果如果是假的,也是對其他科學家和未來科學家們的警示,再次提醒大家紙裡包不住火,造假最難以掩蓋的領域恐怕就是科學研究。即便是韓春雨沒有造假,屬於無意犯錯或者根本沒錯,韓春雨事件引起的爭論也促使我們中國科學界思考,面對爭議時一個負責任的科學家應該怎樣做。
「當然還有科研管理部門、科普媒體從此事件中都有教訓需要吸取。一篇論文的發表,只是得到了編輯部和少數幾個審稿人的初步認可,離一個新的理論或方法的確立還很遠。在科學史上,這只不過出現了一個同行批評的靶子,只有禁得住無數苛責的研究結果,才可能最終成為『成果』。對新發表科研結果的過度熱捧,是在給科學界幫倒忙。希望這一事件能成為促進中國學術界集體心智成熟的關鍵酶。」
韓春雨等人的撤稿,有人將其形容為「塵埃落定」,也有人認為這只是階段性結果。對於事件是否還會有後續發展,人們的看法不一;對於是否會繼續關注「韓春雨事件」的發展,科學家們也給出了不同的回答。
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研究員謝燦:
「我引幾句話吧:科學家應該儘量做到『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就讓『是非審之於己,毀譽聽之於人』,自己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
溫州醫科大學教授谷峰:
「我會繼續關注這個事情,我覺得後續調查重點是,希望能夠搞清楚為什麼在其他實驗室無法重複的問題。」
中國農業科學院作物科學研究所所長劉春明:
「不會,我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關注。」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康建勝:
「不會再關注此次事件,但會關注這個領域的突破。假以時日,我個人相信這個方向應該會有突破!」
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學院研究員文啟光:
「不會關注。」
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盧寶榮:
「我本人不會花太多的時間去繼續關注這個具體的件事,如前所述,我已經對這一系列的學術不端行為感到很悲哀和痛心。我希望繼續花更多的時間去向學生,包括本科生、研究生和青年學者進行學術的規範行為方面的教育、宣傳和探討。我在復旦大學上了一門課,已經上了17年,這門課叫做《科學研究方法與論文寫作》,講授規範的科學研究方法、學術論文寫作、以及規範的學術論文投稿與發表是這門課程的核心內容,近年來這門課程也受到了其他大學學生的喜愛。我覺得我自己的力量雖小,但願意盡全力去講授、去宣揚學術規範行為,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夠參與到呼籲和宣揚學術規範行為的隊伍中來,讓全社會都來維護規範的學術行為。」
中山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謝偉:
「我當然會繼續關注該事件的進展,如作者最新的研究結果以及韓春雨如何配合此事的調查和進展。」
華中科技大學生命科學與技術學院教授王深琪:
「會。我會從兩方面進行關注:一方面,是否真是有意造假;另一方面,若沒有有意造假,是什麼原因造成實驗結果很難重複,一定要查明。我個人更傾向於韓春雨不是有意造假。」
武漢大學生命科學院教授吳旻:
「本人會繼續關注後續的科研進展。儘管韓春雨的部分實驗不可重複,但是不代表與其相關的技術是完全沒有用的。該技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發揮類似RNAi的效果,待進一步發展成熟之後,有可能成為另一種實用的技術。」
北京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牛登科:
「如果沒有更吸引人的新事件出現,我希望自己會繼續關注這件事。」
(編輯:吳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