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3·15,曾被曝光的企業今昔命運幾何

央視3·15晚會「遲到」，但該來的始終會來。

2020年央視3·15晚會今晚8點播出。對此，網友表示，「激動嗎？ps：你覺得今年會有哪些行業被曝光？」而坐等吃瓜的不佔少數：上市公司瑟瑟發抖，「雷」可能會從晚會來。

為了全力做好防控新冠肺炎工作，已連續29年「準時」3月15日播出的央視3·15晚會今年延遲舉行。作為消費者權益保護宣傳的每年固定節目，自1991年第一屆起至今，央視3·15晚會來到第三十個年頭，其間小至辣條生產商、垃圾簡訊群發公司，大如蘋果、尼康、中國移動、餓了麼等國內外知名公司，都曾被3·15晚會曝光。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梳理發現，曾被點名的公司此後命運各異，有的公開道歉後繼續經營，並逐步成功上市，有的則選擇抽身資本市場，離開公眾視野，而有的則「關門大吉」。

股價難挽， 科大訊飛受波及市值蒸發150億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而股價受挫自然是負面曝光後，上市公司最先吃的「當頭一棒」。

去年3·15晚會點名「電子菸對人體危害」「家電售後服務套路多」「探針盒子搜集個人信息」等問題，對直接、間接持股相應公司或屬於該領域的上市公司均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

其中， 「探針盒子」可以通過用戶手機無線區域網迅速識別出用戶手機的MAC地址，搜集個人信息，甚至包括婚姻、教育程度，收入等大數據個人信息。新三板企業璧合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證券簡稱：璧合股份833451.OC）的「招財喵」探針盒子則被指屬於這類盒子。

雖然，璧合股份於去年3月17日公開澄清，和「招財喵」產品並無直接關係，「招財喵」產品亦從未歸璧合股份所屬，公司是財務投資，「招財喵」歸屬於璧合股份曾經投資的天津璧合所擁有。

然而，璧合股份的兩家上市公司股東藍色光標和科大訊飛的股價依然受到事件的影響。在去年3月15日至5月24日間，藍色光標股價從5.48元/股下跌至階段低位3.91元/股，累計下跌28.6%，市值蒸發28億元；而在同樣的時間區間裡，科大訊飛股價也從35.62元/股，下跌至28.63元/股，累計下跌19.6%，總市值蒸發150億元。

此外，3·15晚會也曾將「利刃」直接對準上市公司。

2014年，上市公司大唐高鴻數據網絡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證券簡稱：高鴻股份000851）遭3·15晚會點名，稱其洩露個人隱私。

2014年3月19日，高鴻股份披露公告公開致歉：公司在開展移動應用推廣業務中，通過「大唐神器」安裝的三個後臺應用程式收集IMEI、MAC地址、手機型號和應用軟體列表等信息，此事項屬實。由此給用戶帶來的影響，公司在此深表歉意。

註：截圖自高鴻股份公告。

同花順行情顯示，2014年3·15晚會前，高鴻股份股價已在2月12日至3月14日間處於下降通道，股價從最高的12.55元/股下跌至8.63元/股。3·15晚會播出後的下一個交易日3月17日（周一），高鴻股份股票宣布因媒體報導而停牌，後於3月20日（周四）復牌當天大跌6.60%，報8.06元/股。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注意到，此後高鴻股份股價進一步下跌至2014年5月12日的階段低位6.31元/股，雖然逐步震蕩回升至10元/股以上，但年尾回落，最終當年收於7.96元/股。

被點名後吃罰單，互動百科摘牌收場

3·15晚會飛出的「黑天鵝」 ，震懾力遠不止於股價。

2017年3月15日，央視3·15晚會瞄準了新三板掛牌企業北京互動百科網絡技術股份有限公司（證券簡稱：互動百科835799.OC），稱互動百科是「最大虛假廣告垃圾站」，公司通過收取費用創建百科詞條服務並涉嫌發布虛假信息。

據央視報導，互動百科號稱是全球最大的中文百科網站，但調查發現，互動百科上有些詞條很奇怪，如詞條「極藻5s」，稱含有「真核鹽藻、極地蛹蟲草」等五大稀缺成分，「被譽為神丹妙藥」，不僅能「美容壯陽」，甚至還能「明顯抑制腫瘤生長」。

對於這一情況，互動百科業務員曾對央視記者表示，「例如，創建一個醫生或者是醫學專家詞條一年1980元，不需要行醫資格」。而在繳納了1980元之後，這個記者虛構的老中醫「王旭之」成功登上了互動百科，個人簡歷、科研成果、專業特長一應俱全。

3·15晚會當晚，互動百科下線涉嫌違規的相關內容，並公開致歉，同時對相關業務的違規業務人員進行了立即停職、調離崗位等處理措施。

3月16日，互動百科披露公告稱，經過自查，公司發現此次事件為個別員工行為，在一定程度上也暴露出公司管理存在部分漏洞。目前，公司已經升級了詞條內容審核標準，全面排查網站詞條內容，重新審核客戶資質，已下線詞條業務。

儘管公司緊急「滅火」，負面影響並未煙消雲散。

2018年10月，互動百科收到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海澱分局《行政處罰決定書》，處罰決定書認定，互動百科利用自有網站為上海心知元電子商務有限公司、廣州蕥生萊貿易有限公司、武漢正德一生物醫藥科技有限公司、運城市綠色壹佰醫藥科技有限公司等發布廣告，存在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告法》規定的情形，沒收違法所得及罰款金額合計26.898萬元。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注意到，2017年，互動百科披露年報顯示，公司實現營業收入5116萬元，同比增長72.70%；實現歸屬於掛牌公司股東的淨利潤150萬元，2016年同期為虧損434萬元。不過，互動百科隨後無法在2018年按時披露半年度報告，並於2019年1月終止在新三板掛牌。

自此，約兩年時間，互動百科抽身資本市場。

挺過「暴風雨」，澳特舒爾隨碧生源控股香港上市

負面新聞曝光，公司命運也並非都是多舛。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梳理發現，早在2007年，藏秘排油減肥茶打出廣告「藏秘排油茶，3盒抹平大肚子……」3·15晚會對其進行調查後曝光，稱藏秘排油減肥茶涉嫌虛假宣傳，與藥監部門審批認定的廣告原文大不相同，該產品原本的減肥、調節血脂的保健效果，在廣告裡被誇大成「藏秘排油」減肥概念，不但能排油宿便、消除口臭，還能抹平大肚子，使皮膚光澤，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據央視報導，減肥茶產品上「藏秘排油」四個大字格外醒目，不過與包裝盒上產品批號對應的是一種名為「百草減肥茶」的保健食品，對於這一產品的真正名字「百草減肥茶」，商家只用了5個黃色小字在「藏秘排油」下方標註。

「百草減肥茶」由中國食品工業信息諮詢中心在1998年研製並申請註冊，2005年5月，「百草減肥茶」被轉讓給了北京澳特舒爾保健品開發有限公司（下稱「澳特舒爾」），並改名為「瑞夢百草減肥茶」。值得一提的是，澳特舒爾與北京七彩集團達成協議，澳特舒爾負責生產，七彩集團負責銷售，並對它進行重新包裝。

企查查顯示，澳特舒爾成立於2000年9月26日，實繳註冊資本1.35億美元，經營範圍為開發、生產保健食品、袋裝泡茶等。其法定代表人一直是趙一弘，直至今年3月23日變更為趙一真，而趙一弘為碧生源控股有限公司（下稱「碧生源控股」）的董事長及執行董事。

2019年年報顯示，碧生源控股100%控股碧生源（香港）有限公司，而後者100%控股澳特舒爾。

截圖自碧生源控股2019年年報。

碧生源控股在其官網上表示，公司為中國保健功能茶產品的領先企業，成功開發了一系列具有保健功能的東方茶產品，主力產品碧生源牌常潤茶和碧生源牌常菁茶（原名「碧生源牌減肥茶」）經過17年的經營，已被國人耳熟能詳。2010年9月29日，碧生源控股在香港聯合交易所主板正式掛牌上市。

而澳特舒爾則隨母公司碧生源控股順利在香港上市。

3·15晚會三十年

從傳統領域「進擊」新消費，有公司「倒」在曝光下

在國內還沒有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的法規的時候，1987年，福建省福州市城門鄉樟嵐村發生了「糞坑醃製大頭菜」事件。當時，田地裡有農民將原來公社用來收集肥料的化糞池醃製大頭菜，一排池子大概有七八個，兩排連在一起，一掀開蓋，衛生紙也有，糞便也有，蛆在裡面夾著。

該事件引起了全國上下的關注，然而，當時並沒有相關的法律法規依據，只能對違法者處以2000元罰款，消費者還無法向生產者索賠，維權困難。在這種背景下，1987年9月4日，福建省六屆人大常委會通過《福建省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條例》，同年12月1日起條例正式實施，這是我國第一部保護消費者合法權益的地方法規。隨後，全國各地相繼制定了保護消費者權益條例。

國內的消費者權益保護之路由此開啟。1991年3月15日，中央電視臺、中國消費者報社、中華工商時報社與中國消費者協會聯合舉辦了國際消費者權益日「消費者之友專題晚會」，這也是央視首屆3·15晚會。

在1991年至1996年間，3·15晚會還沒有專屬的主題標語。在此期間，《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正式出臺，其於1993年10月31日由第八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四次會議全票審議通過。

1996年，3·15晚會報導了17歲花季少女賈國宇被卡式爐爆炸毀容的案件。一年後，北京市海澱區人民法院判定責任方共同賠償賈國宇27萬元，其中殘疾賠償金10萬元，這成為我國首例精神損害賠償案件。

1997年，3·15晚會第一次有了公開的主題標語——世紀的力量，隨後在1998年至2006年間，晚會主題分別被定為「為了農村的消費者」「在法制陽光下安全健康地消費」「我們共同的事業」「生命?安全」「共築誠信我們在行動」「淨化消費環境，提升消費質量」「健康秩序健康生活」「健康維權」以及「我們的心願」。

其間，3·15晚會於1998年對傳銷活動予以曝光，1個月後國家明令禁止傳銷活動；2005年，「以種植仙人掌高價回收為餌，騙取數千農戶近億元」的事件被3·15晚會關注，涉事企業海南錦繡大地生物工程有限公司7名犯罪嫌疑人因涉嫌合同詐騙被海南警方逮捕。目前，企查查顯示，海南錦繡大地生物工程有限公司已在2016年6月被吊銷。

在2007年至2016年間，隨著晚會主題標語從「責任和諧」到「消費新生態」，晚會關注的內容也逐漸多了新消費的業態。

2007年，郭德綱代言的藏秘排油減肥茶涉嫌虛假宣傳，遭3·15晚會曝光，當時因涉及明星代言而引起廣泛關注；2016年，餓了麼、車易拍等網際網路新消費業態曝光於螢屏前，當年央視報導分別指出「『餓了麼』驚現黑心作坊看完你還會餓麼？」和「二手車交易藏騙局『車易拍』騙你沒商量」。

在此期間，《中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於2013年進行了修訂，並於2014年正式頒布實施，消費隱私權首次被提及，新增內容還包括明星代言虛假廣告要承擔責任、遭遇消費欺詐的人可以獲得最低500元賠償、「退一賠一」的懲罰性賠償提高至「退一賠三」、網購商品可以獲得「七天無理由退換貨」保證等。

在2017年至2019年，3·15晚會主題標語分別是「用責任匯聚誠信的力量」「共建秩序共享品質」和「共治共享放心消費」。晚會在繼續關注傳統消費領域的同時，如「喹乙醇：另一種瘦肉精捲土重來」「黑心廠商回收廢棄紙尿褲『翻新』後再售賣」等，也保持對新興消費領域的跟蹤，如「消費預警：電子菸對人體的危害」等。

2020年，央視3·15晚會的主題標語是「凝聚你我力量」，這次晚會將對哪些行業、哪些企業進行曝光，引發關注的同時也值得深思。

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 肖瑋 李雲琦 編輯 王進雨 校對 李項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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