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是一個人人熟知,卻又無比陌生的詞彙。
它面積佔據地球表面70%。但它也是一片巨大的未知區域:95%的海洋是無人探索的蔚藍秘境。想看一眼海並不難,但是海洋到底有多深?最深處又是什麼樣?這是當代探索者的最感興趣的問題之一,這個問題需要全世界最優秀的科學家,在一個熱愛探索與挑戰的人的領導下去完成。
Victor Vescovo的人生如同一張華麗的簡歷:本科畢業於史丹福大學,碩士研究生就讀於麻省理工大學,並在哈佛大學完成了自己的MBA學位。他曾是美國海軍軍官,退伍後建立了自己的私募基金公司。他是第12個完成「7+2」挑戰的美國人(攀登七大洲最高峰,滑雪到南北極),自己駕駛兩架直升機。他身價上億,精通7種語言,包括作為情報官時所熟練使用的阿拉伯語。他的人生沒有任何妥協。
Victor Vescovo在珠穆朗瑪峰頂
我們對於海洋的認知始終聚焦在它最「膚淺」的層面:從海平面到200米深的「光合作用帶」(Epipelagic Zone),陽光可以照射到這裡,海洋表層的生物也是我們所熟知的。但是光合作用帶僅佔整個海洋體積的5%,真正的深海更加有趣。從這裡向下,200米—1000米處被叫做「暮色帶」(Twilight Zone),隨後是「午夜帶」(Midnight Zone,1000米—4000米)以及「深淵帶」(Abyssal Zone,4000米—6000米)。在深淵帶以下則是少有到「超深淵帶」(Hadal Zone),它的英文直譯為「哈迪斯帶」,寓意這裡是冥王的領地。這些海溝大多出現在太平洋,他們形狀如錐,好似倒立在海底的尖峰。
超深淵帶沒有任何生物長久生存—這裡的壓力能夠壓爆任何一種生物的細胞。超深淵帶是地球表面最難以到達的地方,但是難不代表不可能。曾有12個人類到達過月球表面,相比之下只有三個人曾經到過地球最深處,挑戰者深淵(ChAllenger Deep)。
挑戰者深淵位於西太平洋關島附近的馬裡亞納海溝。想要到達那裡,你需要潛入1萬1千米深的溝底—假如我們把珠穆朗瑪峰丟進去,它的頂峰距離海平面還有2000米遠。
為了到達太平洋最深處, Victor找到了Patrick Lahey的團隊,並資助他們建造了世界上最結實的深海潛水器「限制因素號」(Limiting Factor)。
「限制因素」準備下潛
限制因素號可謂深海潛水艇設計的巔峰,製造它的難度不亞於阿波羅11號登月艙。它長4.6米,寬1.9米,高3.7米,重12.5噸。駕駛室外由9釐米厚的球形鈦合金保護,可以容納兩人乘坐,最深可以潛到14000深的海底(目前還沒有那麼深的深淵),海底的壓力相當於將292個滿載的波音747摞在限制因素號之上。
它的造價,在五千萬美金以上。
壓力下降號 Pressure Drop
為了運送限制因素與隨行船員,Victor還購買了已從美國海軍退役的海洋監測船,並將其命名為「壓力下降號」(Pressure Drop)。這艘船上有一切Victor需要的設施,包括健身房、小型影院、醫務室以及衛星網絡連接能力。
人類對海底的認知少得可憐:月球上的所有隕石坑都已被命名,然而我們僅了解18%的海底地貌。在Victor想要潛入印度洋和南大洋最深處之前,他的團隊首先要找到「最低點」。為此他購買了最先進的聲波探測系統,並找到最專業的製圖專家來探尋他的目的地。
Victor的習慣是獨自先潛入目的地,在第二次下潛時再帶上一名隊員
在過去一年多中,Victor的團隊帶著「限制因素號」進行了三十多次深海潛水,除了各大洋最深點以外,他還繞行世界第二、第三深海溝,並進行物種研究與巖石採樣。在前往北冰洋的「莫莉深淵」的路上他們還對鐵達尼號的殘骸進行了幾次探索。
探險並不是一番風順:在南大洋的一次深潛中,Victor的通訊終端、天氣也開始轉壞,在船員們擔心他的安危之時,他在一片冰山之中浮上海面。在馬裡亞納海溝,潛水器的電池被用盡。在波多黎各海溝,限制因素號價值35萬美金的機械手臂折斷並沉入海底…
五大洋最深點+鐵達尼號殘骸探險
每一次下潛之旅,隨行科學家團隊都能發現3-4個新物種。令Victor驚訝的是,許多海溝雖然從未有人涉足,但人類的痕跡早已隨著海水漂到了這裡:他在馬裡亞納海溝與峇里島附近的遜達深淵甚至發現了一個塑膠袋。
操控潛艇達到馬裡亞納海溝,又攀登過珠峰的Victor被金氏世界紀錄登記為未離開地球表面的縱深探索第一人,由珠峰峰頂到挑戰者深淵,垂直距離達19772米。
2019年8月24日,隨著Victor獨自潛入北冰洋5550米深的莫莉深淵,他完成了挑戰。
然而53歲的Victor的探險旅程才不會輕易結束。現在的他依然隨著船隊在公海上飄蕩,親自下潛尋找沉船殘骸,探索海底地貌。在證明了「限制因素號」的可重複使用性以及數千次的使用壽命之後,他希望複製這個小型潛水艇,以幫助世界地質學、海洋學屆更好的探索,了解蔚藍的深海之謎。
「在內心深處,我還是個愛探索的小孩子。沒有任何企業或組織可以限制我,我可以去世界的任何角落。」
下一步,他將邁向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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