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周武皇帝楚驍登基五載,除了政績斐然,最令天下人咂舌的莫過於床幃之事。
悉數周自建國以來,歷經七朝,君主皆以克己聞名,偏偏到了楚驍這裡就變了,他不僅後宮人滿為患,而且尤嫌不足地更改了高祖立下的訓誡,將三年一次的大選,改成了半年一選,可謂是震驚四海。
楚驍的身子從登基開始,就不太好,每月都會罷朝臥床那麼一兩日,五年來任太醫們絞盡腦汁也找不到病因。
近來,楚驍的身子似乎越發不好起來,罷朝的時日也已經超過五日之久,以致周皇宮內外,俱是人心惶惶。
守衛森嚴的養心殿內,除了靠南的一扇窗微微透進點光亮,其餘所有門窗皆被厚重的呢絨帘子遮住了,將原本高闊華美的宮閣壓抑得猶如囹圄。
我仰起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復又垂首為楚驍掖了掖被腳,不過剛入八月,殿內便生起了火爐,上好的銀絲雪碳鬆脆易燃,越發將整個大殿烘烤得熱氣騰騰。
楚驍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黑如點墨的眸子像蒙了一層霧靄,我下意識地將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陛下?」
「清……清歌……」楚驍低低地喚了一聲,蒼白的面容上綻出了淺淡的笑意。
他的樣貌生得極好,幼年我在家時,就時常聽姊妹們私下讚嘆,周武皇室的男子各個豔冠群芳,俊美無儔。
及至後來入宮,不過於九階丹陛下遙遙一望,我便知傳言並非虛妄。
此刻,儘管楚驍面容憔悴不堪,卻因那一笑,暗室亦生了華彩,只可惜,那雙與我四目相對的眼裡,並沒有我的影子。
「陛下認錯了,臣妾是延禧宮的巧倩。」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幾乎不敢抬眼看他的神情。
楚驍在病中認錯人不是一兩次了,伺候過的妃嬪們早已司空見慣,只有我極其較真,仿佛被他當成旁的女子是一件很受侮辱的事情,面對我的掃興,他似乎並不以為意,依舊很喜歡喚我前來侍疾。
「這樣啊……」楚驍有些失落地回道,一雙眼卻仍舊盯著我的臉,那樣的眼神太過專注,專注得讓我覺得他在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朕躺了幾日了?」
「五日。」我簡短地答了一句,想了想詢問道,「陛下可要喚太醫進來?」
楚驍垂下眼帘搖了搖頭,「不必,朕再躺一躺就好了。」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楚驍一向如此,從我入宮開始便發現他生病從不讓太醫診脈,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養心殿裡,一睡就是三天,醒來便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上前朝,入後宮。
「再添些雪碳吧……可是起風了?」楚驍虛弱地吩咐道,兀自扥了扥被腳,將自己裹得更加嚴實。
我起身照做,心裡卻咯噔一下,這樣酷熱的天氣,楚驍卻還覺得冷,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怕是……
我正自胡思亂想,內殿的門卻突然被人從外大力地推了開,我嚇了一大跳,險些將手裡的雪碳掉在地上。
放眼六宮,還從未有人敢如此無禮,我忍不住眯眼望向站在門口的來人,但見光影流動,攏在她大紅的衣裙上,仿佛是將九天銀河披在了肩頭,炫目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一步步朝著龍榻走去,從炫目走進黑暗,我甚至來不及看清她的面容,唯有那一雙晶亮的眸子,好似這世間最名貴的寶石,顧盼之間冷輝攝人心魄。
「你……你回來做什麼?」楚驍的聲音冷得像冰,我從未聽過他用這樣語氣和人說話,周武帝一向都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陛下萬福金安。」紅衣女子蹲下身子盈盈行禮,一開口那聲音卻嚇了我一跳,這,這分明是鹹福宮煙貴人啊!
「朕不想看見你。」楚驍哼了一聲,聲音比起之前變得有力許多。
我眨了眨眼,借著門口的些微光亮,竟發現楚驍本來混沌的雙眸不知何時亮了起來,如兩輪明月映著那紅衣女子不卑不亢的倩影。
「陛下不想見臣妾不要緊,臣妾也不見得多想見陛下。」女子再次開口的時候,我才發現儘管她的聲音和煙貴人很像,卻並不是她,煙貴人永遠也說不出這般忤逆的言語來。
楚驍瞪著女子,目中像是要噴出火來,「滾——」
女子勾起唇角竟然笑了出來,隨即從懷中掏出個小巧的瓷瓶,「汲寒草開花了,恭喜陛下洪福齊天。」
「你……」楚驍愣了愣,眼神漸漸柔和下來,極不自然地問道,「你去北地原是為了這個?」
「臣妾想用這汲寒草和陛下換一個人。」女子沒有回答楚驍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
儘管我站在很遠的角落裡,卻依舊能感受到楚驍盛怒的氣息,只聽他幾乎嘶吼著說道:「沐清歌你休想!」
2
沐清歌三個字與我而言,仿佛是一道晴空霹靂,只震得我魂飛魄散。
說起周武皇宮的內廷,有一個人,是整個後宮乃至前朝的禁忌,任何人不能提及,否則便會被打入冷宮,永無天日。
她便是周武帝楚驍青梅竹馬的結髮妻子,本朝皇后——沐清歌。
據說沐皇后不僅容貌傾城,且文武雙全,楚驍能夠登上帝位,她是出了不少力的,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對患難夫妻,本該伉儷情深,成為一代佳話,結果卻走到了生死無話,相看兩厭的地步,我實在不能理解。
沒有人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沐清歌被冊立為後的第二日,她便離開皇宮不知去向了,這一走便是五年,一如此刻的出現,仍舊是讓人措手不及。
楚驍的身體又一次不藥而愈,重新復朝的他像是不知疲倦似的,直到再次病倒……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繡香囊,月牙白的緞子描畫著鴛鴦戲水的紋路,一針一線皆是民間的樣式……
那一日沐皇后離去後,楚驍一反常態地和我說了一整夜的話,卻是句句如驚雷,直擊我心。
他輕輕念了一句皇后的名字,隨即輕笑出聲,用自嘲遮去了眼中的情緒,「沐清歌啊……呵,說起來朕當年為了娶到她,跪在養心殿外整整十二個時辰,才打動了父皇,最終將本意欲指給靖王楚佩的她,給了朕……這大概就是報應吧?誰讓朕先橫刀奪愛,拆散了一對有情人呢?」
我震驚於楚驍的話語,卻又不敢有太強烈的反應,只得頷首寬慰:「陛下英明神武,乃是千古難得一見的明君,娘娘今生能夠嫁給陛下,是何等的福氣……」
聞言,楚驍笑得愈發諷刺起來,「福氣?她不愛朕的,朕知道,所以她心裡大約充滿了怨恨吧?以至於……」
楚驍痛苦地閉了閉眼,再次開口聲音已變得飄忽起來。
「朕多希望,她永遠都是朕第一次見她的模樣,你知道嗎?一向清冷孤高的皇后曾經也是個頑皮的孩子,朕初見她那一日,正好趕上她及笄,彼時小小的女孩兒躲在上書房門口的石獅後,偷偷地看著朕,結果被朕一把揪了出來。面對朕的質問,你猜她怎麼著?她竟然朝著朕伸出小手,理直氣壯地說是特意來向朕討要及笄禮的……」
「皇后娘娘……」我話到了嘴邊卻生生咽了回去,沐皇后連同她背後的家族一路輔佐楚驍,從一個不起眼的皇子慢慢走上帝位,箇中艱難根本無需細說,我想就算沒有愛,也不至於恨吶……
楚驍似乎猜到我心中所想,「大約她最恨的便是這種和我利益的捆綁,讓她永遠都無法和那個人在一起,她不得不和我站在同一條船上,不得不和我榮辱與共,像一個傀儡般活著,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明知道她痛苦,她不開心,可我偏偏就是不捨得放了她。」
「您說的那個人……是靖王?」我小心翼翼地詢問,明知道不應該多嘴,卻像是被他情緒所感染,一時便有些忘我。
楚驍沒什麼太大反應,緩緩點了下頭,「骨肉相殘、兄弟鬩牆,從古至今多數都是發生在帝王家,不是朕無情,而是誰手軟,誰就會先死……當年如果朕沒有求娶清歌,大約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了,大約清歌會滿心歡喜地嫁給靖王,大約她仍舊會是皇后,大約……朕早就不在這人世間了,不是很好嗎?」
「陛下是明君,周能有您這樣的皇帝,是天下百姓的福氣。」我不知為何想到楚驍的身子,忍不住便鼻子一酸,「陛下該為了天下保重龍體才是……」
楚驍搖了搖頭,「朕沒有生病。」
我抬起眼皮怔愣著望著他,心中暗暗不肯苟同,像楚驍這樣勵精圖治,勤政愛民的帝王,實在不該如此糊塗啊……
「朕不是生病,太醫也無能為力的。」楚驍看著我笑了笑,我十分驚異地發現,哪怕病得面色慘白,形銷骨立,他笑起來的時候竟仍舊是那樣地好看。
只聽他自顧自續道:「當年楚佩與我相鬥慘烈,後來他漸漸失勢便索性破釜沉舟,將從苗疆尋來的子母蠱種在了自己和朕的身上,若是他身死,朕便會也跟著死去……而他若活著,朕便會不時地遭受寒毒的折磨……」
我想起沐皇后拿出來的那個瓷瓶,忍不住再次開口:「皇后娘娘給陛下送的可是解藥?」
「朕知道……」楚驍閉了閉眼,艱澀道,「可是朕怎麼能受?她用來交換解藥的條件朕做不到,所以朕寧可被這寒毒折磨……」
「條件?什麼條件?」我望了望漸漸泛出魚肚白的天色,一夜沒睡我竟是感不到一絲睏倦,整顆心像是被壓在了一塊千金巨石之下,每一次呼吸都異常地艱難。
「她在北方極寒之地,整整守了五年,只為等到生長在冰崖最高處的汲寒草開花,而那花蕊便是這子母蠱的解藥,皇后能有這般厚意,是不是很令人感動?哈哈……可惜,她做這一切並非為了朕,她是為了用那汲寒草交換靖王,朕解了蠱,她就會徹底離開朕,她就可以和她愛的人雙宿雙棲了……」
3
我一邊繡著香囊,一邊回想著楚驍說的話語,連針刺破了手指都不知道。
宮人走進來說,皇后娘娘的鳳駕就要到了,我慌忙理了理有些紛亂的髮鬢,快步迎了出去。
「起來吧。」沐清歌似乎和楚驍以外的人說話時,聲音便會溫柔許多,且帶著一絲絲慵懶。
我終於看清了她的樣貌,卻是心頭一震,那張臉竟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愣了許久,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和她有著八分相似的眉眼,心裡莫名地升起一種偷拿了別人東西的羞愧感。
沐清歌歪頭打量了我許久,忽然無聲笑了起來,懶洋洋的淺笑在唇邊不斷擴大著,最後連眉眼也彎成了新月的形狀,然而我卻並不會感到一絲輕浮,反而覺得她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如同敦煌壁畫上走下來的神祗,那雙與我形似的眼睛裡透著我永遠也不會有的悲憫和矜貴。
「巧倩?真是好名字。」她說著拉過我的手,將一枚水頭極好的湘妃鐲套在了我的腕間,「人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她的手涼絲絲的,卻讓人覺得很舒服,與後宮那些柔弱無骨的女子不同,被她握著,我有種奇異的安全感,「娘娘,臣妾愧不敢受啊……」
「拿著吧,不過是個玩意……陛下看重你,可見……你是個招人疼的孩子。」她笑著拍了拍我的手背,「若真過意不去,就幫本宮一個忙?」
「娘娘請說……」我有些侷促,但並不怕她,不知為何,我覺得她應該是個極好的女子,否則,怎麼配得上楚驍這麼多年來的念念不忘呢?
沐清歌伸手入懷掏出一樣東西,「幫我將這個放進陛下的食水中。」
聞言,我來不及多想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娘娘饒命,陛下的吃食都有專門司膳的人嚴查,豈能讓人隨意往裡邊投放東西……娘娘,陛下他……」
沐清歌見我如此大反應,並未生氣,笑著蹲下身子,和我保持著平視,「好孩子莫怕,這不是毒藥,何況本宮若要殺人何須借人之手?」
我跪在地上一臉疑惑地看向她,只覺那一雙專注與我對視的眸子裡像是綴滿了碎鑽,浮光瀲灩,勾魂攝魄,她哪裡和我像呢?分明就不一樣的,我永遠也沒有那樣動人的眼波,永遠也做不出那樣雍容的儀態。
大概在沐清歌的眼裡,這後宮女子從未有誰跟她相似,她看任何人的眼神都像是神祗在看眾生,那一聲聲的「好孩子」,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悲憫,而這並無一絲一毫的侮辱性,反而給人一種天生的,與生俱來的高貴之感。
沐清歌緩緩直起身子,垂眸望著我的額頭說道,「這是可以救陛下性命的東西……」
「汲……汲寒草的花蕊?」我下意識問道。
沐清歌聽言,眼裡好似閃過一抹詫異,但很快便恢復如常,「看來他倒是真對你很看重啊……」
我最終還是答應了她,只為了她每每提及陛下時,眼中那三千炫目的珠光。
延禧宮的瑞英姑姑得知此事後,嚇得險些昏過去,她拉著我的手幾乎將額頭磕出一個血窟窿來,「小主,萬萬不可……」
瑞英是宮裡的老人,掌握了許多內廷的陳年秘辛,這其中自然包括了皇后沐清歌。
「沐皇后最是心狠手辣,乃為蛇蠍,小主怎的如此糊塗……那事可萬萬做不得!」瑞英姑姑將頭磕得如搗蒜,一字一句地告訴了我一件驚天秘聞,「小主不知當年陛下的母后,樂正皇太后就是死在皇后娘娘的手上,她恨極了陛下,恨極了陛下啊!」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我嚇得不知所措,手中緊握的瓷瓶一時間仿佛變成了燙手的山芋,拿著不是,扔了也不是。
「猶記得那一日,奴婢隨著宮人們打開太后寢殿的大門,便看見還是太子妃的皇后滿臉鮮血地望著早已氣絕的太后娘娘,而她手中的匕首尚自插在娘娘的心口處……」瑞英姑姑雙眼瞪得渾圓,隨著回憶像是再次看見了當年的情景,整個人幾乎有些瘋癲。
我益發地緊張害怕起來,握著瓷瓶愣了許久說道:「那……那這個怎麼辦?」
「小主隨奴婢來——」瑞英拉著我一路跑到御花園的太液池旁,指著那深不見底的池水中央說道,「小主將那害人的東西扔進去,扔得越深越遠越好……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我的心早已亂作一團,聽言,立刻毫不猶豫地將瓷瓶扔了出去……
4
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我一定不會這般糊塗了。
我呆呆站在一棵桂樹下,望著太液池邊烏泱泱的宮人們,只見他們有的忙著拉繩索,有的不顧一切躍進池中,還有一些個膽大的宮妃聞訊趕來,拿著哭腔呼喊道,「陛下,陛下,您萬萬不能有事啊……」
就在方才我扔出瓷瓶的一瞬間,沐清歌突然衝了過來,惡狠狠地扇了我一個耳光,隨即便義無反顧地跳進了池中……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消失了許久,我和瑞英姑姑忙不迭地去喊人,哪知最先趕來的竟是楚驍。
當得知沐清歌跳進了太液池後,他什麼也沒問便跟著跳了下去……待到宮人趕到便是現在的情形了。
瑞英姑姑緊拉著我的手,顫抖地安慰道:「小主莫怕,這一切都是由奴婢引起的,奴婢自會承擔,絕不會讓小主有事的。」
此刻的我卻什麼也聽不見,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池面,直到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找到了——」
隨即便望見幾個健壯的太監連同唇色早已凍得發紫的楚驍,一起拖著沐清歌上了岸。
有人趁亂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沒有回頭,卻有委屈的淚水盈滿了眼眶,「對不起……」
身後並沒有人回答,但我知道該聽的人聽到了……
沐清歌被楚驍親自抱著回了養心殿,直到所有人都散乾淨了,我依舊還傻傻地站在原地,望著從岸邊一直延續到遠處的水跡,手足無措。
我以為很快我便要大難臨頭了,直到我再次遇見沐清歌……
秋日御花園裡的桂樹一片雪白,沐清歌著水紅的裙衫嫋嫋而來,美得讓我根本移不開眼,望著她淺笑盈盈的眸子,我眼前不禁浮現起那一日她冷著臉向我揚起巴掌的樣子,於是才冉冉升起的一絲敬慕便被驚懼擊得粉碎。
「那一日是本宮衝動了,好孩子快過來,本宮瞧瞧,還疼嗎?」沐清歌依舊是我印象中的溫柔高貴,太液池畔的一幕仿佛一場夢。
我俯身跪倒,「皇后娘娘大安。」
「嗯,本宮前幾日泡了這池水,染些風寒,所以便在養心殿住下了,陛下……」沐清歌的聲音裡透著一絲難以壓制的喜悅,濃烈得幾乎感染了我,「陛下終於肯服解藥了,寒毒最是折磨人,這麼些年險些傷了根本,好在汲寒草花開得即時,真真是蒼天垂憐,阿彌陀佛……」
我逆光仰望著她雙手合十,虔誠的樣子好似一尊聖象,只可惜……瑞英的話在我心底像是生了根,也許解藥是真,可她竟是殺害太后的真兇,我到底接受不了,難道陛下竟然……
後來我才聽說,盛著解藥的瓷瓶到底是被沐清歌找到了,只是泡在池子裡時間太久,她險些救不回來,執拗至此,楚驍最終還是妥協了,大約在他心裡對沐清歌的愛戰勝了嫉妒以及不甘……只是不知樂正太后的死於他而言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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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驍宣我到養心殿的時候,已是入冬時節,這些時日,我原以為帝後終於言歸於好,結果似乎並沒有,隨著沐清歌病癒搬離養心殿開始,他們再一次劍拔弩張起來。
楚驍見我走進來,便放下手中的御筆,點了點早已冷掉的茶盞,我會意為他換了一盞熱茶。
「皇后當年的事你知道了?」楚驍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