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體》是憑什麼可以以一己之力將中國的科幻文學提升到世界水平?
首先《三體》不是無根之木,《三體》中所有故事的內在邏輯都可以在現實生活中找到依託。
在《三體2》中三體艦隊殺向太陽系,在巨大的外部威脅下,整個人類的變化以及面對威脅的反應,你都可以在近代中國史中找到影子。
人類與三體文明的第一次碰撞接觸與近代中國和西方文明的接觸衝突何其相似。在近代以前,中國是沒有現在意義上的「中華民族」這樣的概念的。
在鴉片戰爭之後,人們才開始思考救亡圖存,才有梁啓超先生在1901年第一次提出「中華民族」這樣的概念。打破了原有朝代、地區、民族的界限,成為了同胞。大家不再是滿人、漢人,而都是中國人。
在《三體2:黑暗森林》中人類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的落後。在巨大的壓力下,開始摒棄了原有不同的文明國家階級的界限。開始放下了舊時代的種種被認為是無解的矛盾,走向了空前的團結,形成了人類共同體,走入了全新的紀元。
這個故事由西方來寫的話,可能會呈現出一種完全相反的精神內核。與西方通過對外擴張逐漸認識到自己不同,中國自我意識的覺醒更多是源於被侵犯被徵服的壓力。
而由此產生的種種問題,當你讀到的時候就會瞬間明白這是在中國特有的環境中才能誕生的故事。
比如為了應對三體的威脅,集全球之力發展軍工科技,結果鬧了大饑荒,餓死了幾十億人。當集中力量改善民生時,技術反倒是飛速發展。也誕生了全書中非常經典的一句話:給歲月以文明,而不是給文明以歲月。
再比如逃亡的幾艘飛船為了生存開始攻擊同類,聲稱要摒棄舊的道德標準,建立星艦文明。艦長在法庭上自辯稱:總之有那麼一瞬間,我放棄了自我,成為了集體的一部分。
再比如智子穿著日本和服,學習茶道,學習地球文化,但實際上卻潛藏著鳩佔鵲巢的野心。再比如說黑域計劃,企圖閉關鎖國,放棄發展來換區安全……
很多西方學者把這本書捧得很高認為劉慈欣創造性地將讀者視野引向了廣闊的宇宙視野,重新思考了科技、人性等重大的哲學命題。
在他們看來《三體》的成功是由於走在了所有現代科幻作家前面,思考的都是他們沒有考慮過的問題,但其實在中國讀者看來都是確確實實存在的故事。與其說是一本科幻小說,不如說是一本寓言或者諷刺文學。
在西方的反烏託邦文學中,精神內核往往是呼籲人的真善美,反對科技對人的異化這樣的主題,但《三體》呈現出了完全不同的東西。
維德那句「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給我們展現了一種冷酷到極致的理性。
在故事中代表人性的程心將人類引向了毀滅,而代表理性的邏輯卻拯救了人類。其實探討就是哲學上一個經典的問題:電車問題。更加複雜的是在現實中批評程心的人往往會做出和程心一樣的選擇。
書中其實是把章北海、羅輯和維德塑造成了英雄,這也體現了作者的思想:有些時候為了達成偉大的目標就需要為了集體犧牲個體。
在讀者看來,《三體》是一本對未來對人性非常悲觀的書,但作者自己本人反而認為讚美了人性。
從表面上看程心所代表人類感性的一面將世界引向了毀滅,但在書的最後,作者借艾AA之口否定了這樣的結論。
她是這樣說的:你認為是你毀滅了太陽系,這是很可笑的想法,就好像你在地面上做了個倒立,你就認為是你自己舉起了地球,未免太自命不凡了。人類世界選擇了你,就是選擇了用愛來對待生命和一切,儘管這要付出巨大代價。
到了最後程心選擇了將小宇宙歸還給大宇宙。作為理智代表的智子永遠不能理解人類的這種選擇,你歸還了這一小點,可能根本改變不了大局。但程心說:如果所有的小宇宙的人都這麼想的話,那大宇宙肯定死了。
所以最後《三體》依然表現了一種東方的哲學,是一種集體的哲學。世界毀於人性之惡,重生於愛與責任。
閒著沒事的放下手機,讀讀三體,遠離浮躁的生活,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