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坦按：一句話，即使大腦不能有意識地「告訴」眼睛看到了什麼，但它仍然能夠感覺到些什麼——這就是我們神奇迷離的大腦。在《大腦被取走一半的男孩》（點紅字直接取閱）一文中，我們已經知道大腦具有驚人的適應性，而今天的這篇文章，會解釋為何我們經常覺得身後有人盯著你的原因。後腦勺張眼睛了嗎？看完就知道了。
文/Tom Stafford
譯/楊睿
校對/石煒
你一定有過這樣的體驗：覺得背後有人在看你，猛一回頭，結果真的有人在看你。也許是在人擠人的火車上，也許是在某天晚上，你在公園漫步的時候。你怎麼知道有人在背後看你？就像是一種獨立於感官之外的直覺。感官的有些感知方式，尤其是視覺，非常神秘，難以捉摸。
可能有很多人想像過這樣的場景：你的眼睛看著某個東西，視覺信號傳達到你的視覺皮層，然後你清醒地、有意識地看到了這個東西。但真實情況要比你想像的這個場景複雜、古怪得多。
初級視皮層以及背側流和腹側流
雙眼獲取的信息，會到達大腦中十多個不同的分區，每個分區都有自己獨特的功能。很多人都聽說過視覺皮層這個詞，它是指大腦後部一片較大的區域。神經科學家們對這一區域的關注最多。正是因為有了視覺皮層，我們才擁有有意識的視覺，才能夠加工顏色、完善細節，創造出一整個世界的豐富印象。但與此同時，大腦的其他區域也在處理不同的信息。即使我們沒有，也不能有意識地感知到這些東西，這些信息和區域還是在不知疲倦地連續運轉。
雙眼獲取的信息，會到達大腦中十多個不同的分區。
神經損傷的患者可以幫助我們在一定程度上了解這些機制。人的視覺皮層在事故中受到損傷，視力也會受到相應的影響。如果你不幸失去了全部的視覺皮層，你將失去所有「有意識的」視覺，成為神經科醫生口中所謂的「皮質失明」患者。但是，這和真的失去雙眼並不一樣，皮質失明並不等同於失明，非皮層視覺區域仍然可以正常運作。視覺皮層受損，你雖然沒辦法再看到任何主觀印象，但你仍然可以對眼睛捕獲到的信息作出反應，因為這部分是由大腦中的其他區域進行處理。
你一個人走在路上，感覺有人在看你，等你猛然回頭，發現真的有人站在那裡。你會有這樣的感覺可能是有原因的。
1974年，研究員拉裡·魏斯克蘭茨（Larry Weiskrantz）創造了「盲視」（blindsight）這一術語，用來描述病人由於視覺皮層受損，喪失有意識的視覺後，依然能夠對視覺刺激作出反應的現象。這些病人不能讀書、看電影，也沒辦法做任何需要進行細節處理的事情。但如果要他們猜自己面前亮光的位置，他們也不全靠瞎猜，猜對的機率很高。雖然他們覺得自己看不到任何東西，但他們作出的「猜測」卻準確得驚人。也就是說，儘管他們沒有視覺皮層，但他們大腦中的其他區域仍然能檢測到光線的存在，提供相關的位置信息。其他研究也表明，這類病人可以「看」到面部表情和一些隱約可見的動作。
盲視是指某些人對視野中的某一塊區域視而不見的情況。 I型盲視的患者聲稱自己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是他們對這塊區域內物體的位置或者運動類型做出的判斷要遠遠高於隨機猜測。II型盲視不同，患者聲稱自己能夠感覺到的一些物體的運動信息，但是卻沒有視知覺。
最近，人們對一位盲視患者進行了研究，探究我們為什麼能感覺到有人在背後看我們，即使我們並沒有有意識地看到這個人。瑞士日內瓦大學醫院的艾倫·佩尼亞（Alan J Pegna）組建了一支團隊，和化名TD的患者合作。TD原本是一名醫生，罹患中風後他的視覺皮層也因此受損，出現了皮質失明的症狀。
大腦可以敏銳地感知到意識不敏感的東西。
出現這種情況的人很少見。TD參與了一系列研究，詳細地研究人在沒有視覺皮層的情況下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這項研究包括：雙眼目視前方看人臉照片；直視觀察者；或者將眼睛轉向一邊，看向別處，不看觀察者。研究人員用功能磁共振掃描儀測量了TD在此過程中大腦的活動情況，還要TD猜他看到的照片上是什麼表情。對於任何視力正常的人來說，這實在是小菜一碟。你每次看到的人臉都會給你留下明確的視覺印象。但你要記得，TD已經沒有這種有意識的視覺印象了。他覺得自己失明了。
磁共振掃描的結果顯示（jneurosci.org/content/33/25/10483），大腦可以敏銳地感知到意識不敏感的東西。大腦中負責處理情緒和面部信息的區域被稱作杏仁體。TD正面直視這些面部照片時，杏仁體的活動也變得更加活躍。每當有人注視TD時，TD的杏仁體也會作出相應的反應，雖然他本人並不知道（有趣的是，當我們要TD猜別人在看他哪裡時，他猜對的機率並不高，這可能是因為他不願意去猜）。
你沒找到那個在公車上看著你的人，但你知道肯定有人在看著你。
對我們來說，視覺皮層和有意識的視覺仍然是至關重要的。如果你想認出某個人，想要看電影或看文章，你只能依靠你的視覺皮層，離了它就真的沒辦法了。這些研究告訴我們，人體的有些功能更加簡單，對於生存來說也可能更加必不可少，獨立於我們的視覺意識而存在。
具體來說，這項研究表明，即使我們沒有「有意識」地看到有人在看我們，我們也可以感覺到有人在看我們，他們可能在我們視野之中，也可能在視覺範圍的某個角落。正是我們神奇的大腦可以感知到這些微妙的感覺，告訴我們有人在背後看我們。
美國休斯頓萊斯大學的一項研究也表明，視覺皮層不是唯一受惠於大腦的部位，且盲視實驗的正確度與受試者的信心有關。
走夜路的時候，如果感覺有人在看你，轉過身來就會發現真的有人站在那裡；如果在火車上感覺有人在看你，抬頭時也能發現真的有人在看你。這可能是你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但無意識的視覺系統仍在監視周圍的環境。這大概不算超能力，只不過再次向我們證明，人類的大腦異常複雜，並且十分神秘。
本文由微信公眾號「利維坦」（ID：liweitan2014）授權轉載
編輯：PX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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