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忙著死,要麼忙著活。只要生命不停止,道路就會不斷延伸。
江南雖號稱四季分明,近幾年來最美的春秋兩季總是稍縱即逝,因此農曆二、十兩個月,經常可以看到大街上的行人打扮成兩個季節,有的穿棉襖,有的套薄衫。
今年的秋天倒是隔外開恩,這樣陽光燦爛微風徐徐的日子延續了好久。早早就晾曬過的棉襖又被我塞進了柜子,每天披件薄羊毛外套,帶上粉色的保溫杯,到公園蹓彎曬太陽,在這裡一呆一上午。時間一長,一來二往的,就「認識」了這些陌生的「朋友」。
這一對夫妻,每天雷打不動,9點鐘左右出現。男子可能中過風,手駐拐仗,挪得很慢,走一段休息一會。旁邊花白頭髮的女人,離他一步遠,卻交流很少,就著他的步伐,慢悠悠的走,眼睛隨時望向他。只有男子累了在長椅上坐下,她才離開他到附近,看看那些花花草草。每天都是同樣的路線,無聲的陪伴。不知道兩位老人的子女在哪,不知道他們的生活怎樣安排,年輕時的愛人,老年時的拐棍,相依為命攜手走過餘生。
這世間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江湖。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就是最美的愛情,令人嚮往的生活。
這一組隊伍走來,還沒到跟前,嘰嘰喳喳的熱鬧已經傳到耳朵了,今天好像情緒很好,有說有笑的。這是個年輕的20歲出頭的媽媽,帶著3個男孩,兩個小的還是雙胞胎。孩子們臉上都帶著髒兮兮的看上去怎麼也洗不掉的顏色,用本地人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外地人」。語言也是長江以北,聽不出哪的,但是聽得懂。
昨天也是從這樣走來,可畫風完全不同,年輕的母親惡狠狠地在罵大孩子,一手牽一個小的,另一隻手騰出空來,揪他的耳朵,連續不斷的怒吼,你走了為什麼還回來,害人害己。孩子大氣不敢出,躲得離媽媽遠遠的,眼睛畏懼的看著她。女子似乎意識到旁邊有人,停了會,待走過去5米,又開始大聲叨叨。這媽媽肯定是遇上不順心的事了,在我們身邊父母哪敢這樣對孩子講話,悔不當初的案例實在層出不窮。
這大一點孩子應該是上幼兒園的年齡卻沒有上學。他們的爸爸可能在打工,年輕媽媽留在家裡帶三個孩子,從穿著打扮看生活過得似乎不那麼寬裕,這是一個從外地來城市打拼的家庭,沒有把孩子丟給老家的老人,一點點的苦捱,這是她們最艱難的一段日子吧。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好好擁抱一下這個困囿於苟且中的女人,不需強加的「堅強」,而是自我內在的成長。
11點以後,陸陸續續會有三三兩兩的建築工人從公園穿過,北面是居民區,各種價廉物美的小吃店生意火爆。公園南面是一個在建的房產樓盤,去年年底有個20歲的小夥從塔吊上摔下來,如今時過境遷,工地依然熱鬧,小夥早已被時間遺忘。
這些工人中有老人也有年輕人,他們又是誰的父親誰的兒子,也許有孩子要撫養,也許父母年邁力衰,也許還有一個美嬌娘等著嫁娶,希望就在這慢慢壘起的高樓大廈裡。
我要悄悄打工,然後驚豔所有人!
雨果告訴我們,生活,就是面對現實微笑,就是越過障礙注視將來。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既然生命還在,那就努力去活,還要活得更好。
一如這秋,層層疊疊紅的黃的綠的樹葉下,總有倔強的光從縫隙中傾洩下來,即使無法讓陽光鋪滿大地,也要留下斑駁的印記,指引著你奔向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