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前面章節中有提到,新石器時代的各種文化隨農業與畜牧業的比例、種植的植物和飼養的動物的種類的不同而然相異。同樣的道理,散布於世界各地的古代文明也有著巨大的差異。這些古代文明中的每一個都有其與眾不同之處都是一種獨特的類型。這些類型一直持續到今天,因此,無論誰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都能立刻從該城市的建築風格、社會風俗、食物和所用的語言判斷出這個城市是中國的、印度的、中東的還是西歐的。
在考慮各種古代文明的獨特性之前,我們應該承認它們還具有某些共性,其中最重要的兩個共性或許是,社會關係的新的不平等和性別關係的新的不平等。社會不平等源於這一事實:所有文明都建立在納貢關係而不是血親關係的基礎上。日常生活不是取決於親屬之間的互助關係,而是取決於稅收、地租和勞役形式的納貢關係。因此,那位埃及父親所描述的剝削是一種普遍情況,而非例外情況。雖然似乎尼羅河畔的那些農民、石匠和金屬加工工人所受的待遇異常苛刻,令人難以置信,但現存的許多資料也同樣描繪了在其他所有文明中存在的野蠻剝削。公元1世紀中國漢朝的一位觀察家描述道,一個農民的「雙腿像燒過的炭棒,後背結滿鹽痂,皮膚像錐子都刺不穿的皮革,拖著扭曲的腳掌和疼痛的腿蹣跚前行。」
這種不平等一直持續到近代;在沙皇統治下的俄國,富裕的貴族們通常給他們的每個鄉間別墅都配上300-800個僕人。對這些貴族來說,買賣、質押或交換他們的農奴即「魂靈」已成了一種慣例。他們發布廣告,將他們的魂靈和家庭用品以及其他商品一起出賣:「本人有意出售:宴會用桌布,還有兩個受過訓練的女孩和個農夫。」「本人有意出售:一個舉止得體的16歲女孩和一輛沒怎麼用過的二手馬車。」
古代文明的這種不平等甚至還擴展到死者身上。考古學家們發現,平民的墳基中僅有少量的陶製容器,或者什麼也沒有,富人的基葬中可以發現昂貴的家具和珠寶,而王室的陵基中則不僅有奢華的個人裝飾品,還有不少貼身侍從,包括士兵、國王的妻妾、太監、樂師和普通僕人一他們都是殉葬品;讓他們殉葬的目的除了是要反映出王室大人物生前的富裕和高貴外,還為了讓他們伺候這位死後的王室大人物。在最近發現的一處秦始皇陵中,這位統一了中國的皇帝用7500個陶俑組成的1軍陣將自己護衛起來。每個俑都有真人大小,其面貌特徵各不相同,代表著2000年前皇帝統治下的各個族群。
甚至墳墓中的骸骨也反映了古代文明中嚴酷的生命不平等。對公元第一個千年中瓜地馬拉梯克沃(Tkal)墳墓中的骨骼的研究表明,雖然普通瑪雅男人的身高只有五英尺一英寸,但少數獲得精美墓葬的瑪雅男人卻平均身高五英尺七英寸。他們的骨骼實質上也更為粗壯,他們的壽命顯然也更長。考古學家們斷定,「營養優勢」使瑪雅的精英們能在身高和預期壽命方面實現自己的全部潛能。這種建立在階級基礎上的骨骼差異至今依然存在。英國衛生部在1984年12月發表的報告中稱:「在幾乎所有年齡段的人群中,以一個體力勞動者為戶主的家庭的成員,其平均身高明顯低於非體力勞動者家庭的成員。
除社會不平等之外,請古代文明的第二個共同特徵是兩性間的不平等。我們已知道,在舊石器時代,婦女享有平等地位,因為她們作為食物採集者對食物供應所作的貢獻甚至大於男性狩獵者。同樣,由於新石器時代的農業技術相當簡單,婦女可以耕種居住地周圍的土地,並可以繼續採集她們所能發現的各種食物,因而,她們依然與男人一起是平等的食物提供者,依然與男人一起保有平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