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養牛圈，最多人討論的話題之一是染色，因為它關係到色落效果。近年也越來越多人開始推崇傳統染色工藝，不少牛仔褲品牌都打著天然靛藍的旗號，到底使用天然靛藍染色的牛仔褲有什麼獨特之處，它與合成靛藍又有什麼差異？手工染色是否色落更美？值不值得花大價錢去入手一條手工藍染的牛仔褲？
本文將通過對靛藍的介紹及染色原理為你解密。
靛藍染料是當今最古老的染料之一
在人類歷史上，靛藍是非常經典、廣泛使用的染料。2016年，美國《科學進展》雜誌發表，在秘魯發現了一件已有6000年歷史的染了靛藍的廢舊布塊。在此之前，已知最早的靛藍染色紡織品出現在古埃及第五王朝建造的金字塔中，距今也有4500年。
什麼是靛藍
靛藍一詞來自希臘語「indikón」，但靛藍顏色發源自印度，在拉丁語中的「靛藍」指就是「一種來自印度的物質」。
在古代，靛藍都是從植物中提取的，所以又稱為天然靛藍或植物靛藍。通過浸潤、發酵提取染料，沉澱出靛泥，再被乾燥成塊，然後研磨成粉末。這需要大量的專業知識、時間和精力。
可以製成天然靛藍的植物有很多，最為有名的有來自印度的indigofera tinctoria（木藍），被稱為「true」 indigo；還有來自美國的Indigofera suffruticosa（木藍）、西非的Indigofera bracteolate（木藍）、歐洲及中東的Isatis tinctorial（菘藍）、東南亞的Marsdenia tinctorial（木藍）
、日本的Persicaria tinctorial（蓼藍）等。
印度的indigofera tinctoria（木藍）
還有來自美國的Indigofera suffruticosa（木藍）
西非的Indigofera bracteolate（木藍）
歐洲及中東的Isatis tinctorial（菘藍）
東南亞的Marsdenia tinctorial（木藍）
日本的Persicaria tinctorial（蓼藍）
合成靛藍
直到1878年，德國化學家Adolf von Baeyer發明了人工合成靛藍。到了1914年，95%的天然靛藍產品都消失了；而如今，幾乎所有的藍色牛仔布都是合成靛藍染色的。
靛藍染色
不管靛藍染料是從靛藍植物中提取，還是從石油中提煉，最終都會沉澱成靛泥再磨成粉末。
染色時，要把靛藍粉末放到水中溶解，再將紗線或織物放入染缸裡。但靛藍是一種甕染料，是不溶於水的，所以需要使用還原劑（通常會用連二亞硫酸納，俗稱保險粉）進行還原處理。靛藍在還原態時可溶解在水中，將紗線浸泡在靛藍溶液中，靛藍會吸附在紗線纖維上。
當紗線纖維離開染缸，吸附在纖維上的靛藍會與空氣接觸發生氧化反應，形成不溶於水的氧化態，靛藍便會牢固地附著在纖維表面。
那麼，靛藍為什麼會褪色呢？
靛藍牛仔褲獨特的褪色性質是與紗線纖維的環染方式有關，這種染色方式使牛仔布具有高對比度的色落效果。因為靛藍分子對棉纖維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也就是說染料只能附著在纖維表面，無法進入到核心。
靛藍牛仔褪色原理：
由於牛仔布的染色方式，靛藍染料無法完全浸染紗線核心。隨著清洗和摩擦，停留在紗線表面的靛藍染料會被摩擦掉，露出原本的白色紗芯。
傳統的手工染色技術，通過使用天然靛藍染色，可以達到較高的染料滲透效果（但仍然是無法完全浸染紗線核心的）。染料滲透深入了（白色核心變小了），意味著手工染色的面料會比工業染色的面料，褪色更慢，對比度更弱（因為需要穿著時間更長，清洗次數更多，摩擦更強烈，才能露出白色紗芯），那麼，對於大部分的養牛人士來說，手工染色的牛仔褲也許就不太合適。（但想要儘量保持原牛顏色不變的，也是不錯的選擇。）
並且傳統的手工染色在紗線上色時，要浸泡很多次才能達到預期想要的顏色。也就是說，很難著色，同樣的染色次數，手工染的要比工業染的顏色要淺。這也是為何有些手工染色的日牛品牌的染色工序要多達20幾次的原因，這種工藝上的落後或缺陷，在外行人眼中成了品牌賣點。
（註：「手工染的要比工業染的顏色要淺」，但並不代表顏色淺的牛仔褲就一定是手工染的！）
由於手工染色耗時長、人力成本高，並不適用於大規模的商業生產。之前介紹過的日牛品牌如Denime、Samurai Jeans、WareHouse、Momotaro，還有其它宣稱使用天然靛藍的牛仔褲品牌如Nudie Jeans、Naked & Famous、Left Field、Iron Heart、Big John等，大部分都是使用現代工業染色的，即使有手工染色也只是個別款式。
在現代工業靛藍染色中，即使多次浸染，靛藍染料仍舊只是停留在紗線表面，無法滲入核心，無論是使用的是天然靛藍還是合成靛藍。隨著清洗和磨損，藍色慢慢褪去，便會露出未染色的白色核心。
註：由於手工染色一般使用天然靛藍，所以不少人會誤以為使用天然靛藍會沒有褪色或褪色慢，其實牛仔褲褪色快慢、色落對比度強弱與是否天然靛藍無關，它是取決於染色技術，另外，紡紗與織造也有一定的影響。
天然靛藍與合成靛藍的差異
▲ 價格
毫無疑問，兩者之間最明顯的差異是價格，合成靛藍要比天然靛藍便宜很多。
合成靛藍的價格通常每1000g在10元到20元之間，而天然靛藍價格則是每1000g從230元到240元不等。不同的品質和等級，價格會有所不同。
如一條牛仔褲所需的靛藍染料是50g，那麼合成靛藍所需的成本是1元，天然靛藍所需的成本為12元。在原料、工藝、人工等其他生產成本不變的情況下，假設這些成本為30元，那麼一條牛仔褲所需的成本如下：
合成靛藍牛仔褲總成本：
其他成本30+合成靛藍成本20*5%=31元
天然靛藍牛仔褲總成本：
其他成本30+天然靛藍成本240*5%=42元
使用天然靛藍的牛仔褲成本差不多是使用合成靛藍的牛仔褲的2倍。
從染料的提煉和生產方式能夠很好理解為何天然靛藍價格更高，然而，天然靛藍雖然單價比合成靛藍要高很多倍，但從上面的計算可以看出，靛藍染料的價格並非制約牛仔褲成本的主要因素。
那麼，為什麼使用天然靛藍的牛仔褲賣這麼貴呢？
這是由於天然靛藍的不穩定性導致的。
可以提取天然靛藍的植物有很多，不同靛藍植物存在一定的顏色差異；就算是同一種靛藍植物，每一株植物間都可能存在色調差異，並且會受到氣候及其他因素的影響。
另外，植物提取的天然靛藍會含有一定的雜質，即使是最好的生產商或最好的設備都無法保證生產出的牛仔布色調均勻一致。如果生產的面料出現問題，廠商可能要重新生產或採取其他補救措施，從而增加成本並影響出貨，所以在大規模商業生產中，很少會使用天然靛藍。
視覺上，用天然靛藍染色的牛仔布會有更多顏色變化，並帶有一種獨特的綠色色光。根據發酵程度和染色次數，可染出不同濃淡的色彩。
相反，用合成靛藍染色的牛仔布顏色更均勻，不與硫磺混合時，會產生紅色色光。Levi's上世紀50、60年代生產的牛仔褲都帶有紅色色光。
在色彩上，天然靛藍更豐富，但很難滿足大規模生產。
▲ 可持續發展
如今，很多牛仔布製造商都很關注可持續發展的問題。而關於天然靛藍和合成靛藍誰更環保這一點，我原本以為化學合成汙染一定更大，天然一定是最好的，但事實卻顛覆了大家的想像。
昂高化工（Archroma）的全球業務發展主管兼紡織化學工程師Miguel Sanchez認為，「天然」並不意味著「有利於環境」。與合成靛藍相比，天然靛藍在性能、質量一致性和應用方面都有一些限制。
如果要使供應滿足市場需求，天然靛藍種植業務將佔據世界上相當多的耕地。需要13畝的土地才能生產出1畝棉花所需的天然靛藍染料數量，且使用的是用於種植食物的土壤。
最重要的是，與合成靛藍相比，天然靛藍的染色性能和色牢度都較低，所以需要使用更多的染料。外國曾有牛仔布生產商表示，天然靛藍需要幾乎是合成靛藍100倍的量才能達到同樣的染色深度。而天然靛藍色牢度較低，也意味著在漂洗過程中需要耗費更多的水去清洗掉未牢固的靛藍染料。並且，如果天然靛藍使用常規化學還原劑染色，那麼副產品就會對染料的天然來源產生影響。
從以上各個方面看來，合成靛藍取代天然靛藍成為靛藍染料的主要來源，是有其市場需求和工藝上的原因的。
編者按
在中世紀的歐洲，靛藍曾是皇室貴族的御用顏色，罕見而高貴，令無產階級無限嚮往。如今，用靛藍製成的衣物已隨手可得，尤其是牛仔褲，更是最少人手一條。
當其他顏色的衣服在清洗和磨損後變得陳舊沉悶，靛藍牛仔褲卻在褪色後變得鮮活和明亮，無論用天然靛藍還是合成靛藍製成的牛仔褲，都有其獨特之處。但是否需要花高價購入手工藍染的牛仔褲，相信看完這篇文章，你已有答案。
圖源：網際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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