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實驗》是由1971年在史丹福大學進行的斯坦福監獄實驗改編而成的電影。該實驗內容是,將一群心裡、身體健康的人隨機分為兩撥,一波少數派扮演「規則」掌控者的「獄警」,一波多數派扮演失去人權的「囚犯」,以此來觀察環境對人類行為造成的影響。
實驗一開始,大家都各自忙於理解自己的新「角色」及適應實驗中的準則。在一次意外中,一個籃球砸中了「獄警」,另一些「獄警」在潛移默化中適應了自己為監獄的管理者的權利(準則中有一條,可以合理地給「囚犯」一些懲罰)。其中最明顯的是惠特克,現實中的他是一個懦弱且自卑的人,在嘗到了權力所帶來的快感時,漸漸地變成了一個獨裁者。
在影片中,第一次懲罰「犯人」後的惠特克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時,眼神由懦弱變成了充滿戾氣。再第二次,布羅迪被摁到馬桶裡時,惠特克一邊整理鬍鬚一邊對布羅迪說,「是他們(其他「獄警」)要我坐這個位置(典獄長),不是我求來的」。在這裡充分體現了某些權力的擁有者都用這樣的貌似民主的理由來解釋自己所做的決定,來說服自己的臣民,或者安慰自己的內心,但無論如何,當權者是少數,無論找出什麼藉口,你都不代表人民,被代表的始終是統治者。
「規則和反抗」,在這個實驗中有兩套規則,一套「獄警」的,一套囚犯的,但問題在於,掌握規則的人是「獄警」。惠特克演的黑人說,「這兒所有的決議都由我們做出」,「我們」是少數人,並且是佔優勢的少數人,這已然是明明白白的獨裁,當少數人掌握了規則,獲得了優勢,同化了監督,自然就可以為所欲為,甚至重置最原始的規則。
布羅迪,囚犯中的「刺頭」,他拒絕吃難吃的食物,為「獄友」爭取權益,不聽從「獄警」的指揮。這些從他的角度稱之為反抗或者革命,但從「獄警」的角度他們稱之為暴動和叛亂。這樣的問題不在於名稱,而在於回歸到最本質的生物層面後,我們看到的都是人性的極惡和兇暴。可是反抗,這個看起來高尚的詞,背後隱含著的是為了爭取權利而對於生命的徹底無視。當政治家們高喊,為了民主為了自由為了祖國,獻出自己的生命,奮勇殺敵的時候,這些溢美的言辭背後,仍然是汙垢的讓人噁心的權力角逐。
影片最後,那句「你依舊認為人類比猴子進化的好嗎?」,布羅迪回答,是的。至少我們還可以反抗。人類比猴子更進化嗎?有文明,有語言,有智慧,這就代表著更高級更進化嗎?這很難回答,猴子爭奪一根香蕉可以相互撕咬,人類爭奪利益一樣可以爾虞我詐,只不過更隱蔽,更冠冕堂皇。
我們在自己的發展史上,給爭奪披上了各種各樣的外衣,忠誠,堅守,民主,無私,可是我們想要的,不還是和幾百萬年前一樣,就是那根黃橙橙的香蕉嗎?從猴子到人,我們學會的最大本領就是掩飾,把本來赤裸的欲望化妝成正當又高尚的理由,然後去搶奪。如果有一天,當人類再被丟回到像這樣一個不需要掩飾的地方,去直面我們的虛偽,去直面欲望,去直面狡詐,我們還會覺得我們比猴子更高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