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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佳山 中國藝術研究院
毫無疑問,張藝謀三個字的IP威力甚至都不能用摧枯拉朽來形容,他只要還碰電影,其在整個電影領域的輿論焦點度,可能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人可匹及;特別是他的名字和《長城》這樣的影片結合起來,更是能召喚出80年代以來的一系列陳年往事。在這個意義上,《長城》的出現,還真是具有歷史節點意義。
的確,在今天,在院線制改革都已經過去一個多輪迴的今天,如果再用80、90年代的藝術電影、作者電影的理論和方法來評論《長城》,確實已經驢唇不對馬嘴,對於已經完全換了人間的中國電影來說,已經聊勝於無。儘管在今天的影評輿論界,批判與張藝謀有關的一切已經成了不需要討論的政治正確;但確實就中國電影界的現狀來說,恐怕寫再多這樣的影評,對於中國電影的內在品質的提升也依然是杯水車薪。
《長城》作為一部好萊塢電影工業意義上的、標準的流水線式作品,肯定是一個質量合格品。通俗地說,這只是一部爆米花式電影,如果對其有著正規餐飲菜系式的藝術電影、作者電影的要求,那顯然不客觀也有失公允。目前國內電影界就社會輿論對《長城》的批評的反駁,無外乎也就是從這個角度展開,強調《長城》作為一部高概念、大製作影片,是國內電影在文化工業意義上與好萊塢接軌並展開深度合作的代表,直白一點表達就是以後中國電影就告別山寨了,會越來越上路。這個理由也的確在相當程度上成立,不要小瞧這種技術標準意義上的電影工業體系,例如《三體》,在不差錢的情況下就是拍不出來,差在哪?就是想要的效果呈現不出來啊,所以上述理由確實也不是簡單地找藉口。
然而,為什麼說《長城》代表著中國電影的精神分裂?或者說它具有怎樣的歷史節點意義呢?這還要從《長城》自身說起。《長城》的美國投資方是傳奇影業,而傳奇影業所有人都知道已經被萬達收購,萬達的野心和豪邁當然不僅於此,其還收購了美國事實上最大的院線AMC——也就是說,從拍攝、製作到發行、放映,萬達都已開始強勢介入——在美國上一次出現有如此產業鏈整合能力的公司,還是在1948年之前的好萊塢黃金時期。按理說作為在中國大陸一步步成長起來的跨國資本,尤其在美國有著這樣揚眉吐氣的表現,應該足以讓中國人自豪很久才是;結果作為號稱投資最高的、真正意義上的中美合拍片的《長城》,在美國卻緊緊被排在了2月中旬,幾乎是現有檔期的最差選擇,這的確是一個辛辣的嘲諷。如果再說這是中國資本在海外併購中日趨成熟,不幹涉被收購企業的日常運營的表現,那顯然太過自欺欺人,因為中國電影自身具備幹涉人家的哪怕一丁點的可能麼?
《長城》的歷史節點意義正在於中國電影在資本和內容領域的深度分裂和撕扯。儘管中國資本近年來不可謂不高歌猛進,在北美、西歐這些資本主義的中心區域大快朵頤;但中國資本對於事實上的中國電影的內容生產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做出實質性的、原創性的貢獻,中國電影的合拍片並沒有因為中國資本在世界範圍的強勢雄起而獲得任何真正意義上的平等待遇。
因此,在這個角度再看《長城》,未嘗不是中國電影自身的又一次深度自我催眠:好萊塢的成熟的敘事套路、故事模式,不僅早已經滲透到了中國商業類型片的拍攝、製作過程中,其也內在的塑造、定義了中國電影觀眾的觀影習慣和認知範式。畢竟中國電影還是曾經具備過自身的民族風格,那也曾是中國電影立身於世界電影舞臺的最為鮮明的標識。只不過在《長城》中,除了裝修意義的美工,中國電影曾經的民族風格還剩下幾絲幾毫?而且,按照目前的節奏,雖然中國資本在未來可能還會有更大尺度的精彩表演,我們可能還要清醒地明白,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當年法國、日本甚至印度的資本,也一樣曾大肆進軍好萊塢,結局也都顯而易見,它們本國的電影自身卻並沒有獲得相應的實質性提升——一國資本走出去並不意味著該國電影就一定會跟著走出去,這中間沒有等號。
所以,中國電影的這種精神分裂可能還會進一步瘋癲,眼前這些都只是大戲前的墊場,因為我真心不覺得中國資本會輸,最為徹底的撕裂和絕望正在於,中國電影很有可能會葬身於這場最為饕餮的跨國資本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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