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認識那個否認我的世界的名字我清晰地讀著貝殼,草葉,星辰在天空的大路上我的對抗無用了除非那含著淚珠又盯住我的還是夢幻當我橫渡不朽的海洋時,哦,長庚,那黑夜只不過是黑夜,如今我不再相認。
by 艾利蒂斯
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
如今勵志幾乎毫無意義,一般開始像打了雞血一樣激動,然後覺得可行性很漫長。空氣冰涼之後,這些看起來你只要準備好,就有機緣巧合在前面等著你的謊言,對心靈所造成的二次傷害,已經比閒適一無所有的乞丐,期盼陽光還要荒誕。
這本《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屬於Tara的自傳。書名來自《聖經》某篇,於此毫無醍醐灌頂,僅僅是覺得其中平凡的詩意,飛翔也好,逃離也罷,有沒有夢想,按部就班的生活總讓人乏味,得去尋找新的東西。
不管這嶄新屬於某個人,某件事,抑或一個漫長的過程,這大概是微若星辰的曦光。莎士比亞在《暴風雨》,通過少女米蘭達純潔的口吻發出「人類是多麼美麗!啊,新奇的世界」。不過隔了幾百年,赫胥黎寫了一本《美妙的新世界》諷刺我們所處「新世界」的好處。
Tara和其它六個兄弟姐妹,被父母與社會隔離開來,直到她17歲才踏進課堂。教育給予她的奇蹟,這可能需要對照《聖經》某處,感謝上帝的公允。教育最有可能的功效是覺醒,自我的復甦,理療自我。
17歲開始的Tara,這種自我的復甦理療回溯,基本上都來自與父母,以及眾多兄弟姐妹的斡旋,經過有點血腥的歷練,Tara不知不覺衝破原生家庭的羈絆,化蛹為蝶。她心中的光亮,其實就在於等待教育的點撥。
但是原生家庭那些血濃於水的暴虐,甚至並沒有因為社會對於個體的消弭,影響減弱,甚至更振聾發聵,痛入骨髓。她除了承受高強度的體力勞動,間或其中還有親人精神,與身體上的冷暴力,包括其中父母有意無意漠視Tara的哥哥對她的虐待。
當然這是本傳記,掙脫原生家庭的束縛本沒有如此簡單,屬於真實的東西完全來自個人的感受,人遇到壓力的本能基本都是極力放大類似的感覺。所以Tara的父母在《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出版後,矢口否認了加之於Tara的家庭暴力細節,而且肯定彼時大家庭充溢了祥和的教育氛圍。
匪夷所思的是,一個家庭裡共同的時間節點,出現了迥異的回憶。無論如何,個體都是絕對自私的,少數罕有的聖人除外,基本覺得別人賦予自己的,遠遠小於自己賦予別人的,總是念著別人好的不是沒有,那本身就是聖人。
一個山野村姑的完全蛻變過程,很難想像一絲一毫沒有家庭溫潤的支持。但最感興趣的不是原生家庭的複雜繁庸,而是Tara如何從一座山躍到另一座山的從容,以及毫不氣餒披荊斬棘的求學精神。看樣生活包涵的一切都要繼續,良莠不齊的前行。
Tara迎著風站在屋脊上,有許多重的意味,避無所避的選擇,一直跟隨著我們。高等教育的選擇,以及宗教信仰的選擇等等,千絲萬縷連著父母兄弟姐妹。父母皆禍害的迴響之中,是不斷出走不願回頭的絕大多數子女。
遺憾的是自己沒有閱讀《聖經》諸多文字的經驗趣味,Tara的痛苦療傷,明明知曉一半來自她自己的敏感好強,一半與家庭家人潛意識帶著親情的傷害脫不了干係。這是一個涅槃修補自我的過程,很多人就此墜入,難以打破宿命般的枷鎖。
比之我們挑剔的閱讀,乃至對Tara的豔羨,日積月累靈魂深處的背叛,她都無比幸運,從記憶出發,直抵未來,在書中閃爍出狹縫裡的光亮,照耀著閱讀者惘然的前程。
攝影:筱山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