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蟲的天空

沒有比毛毛蟲更神奇的傢伙了，它們看起來目光呆滯、身軀肥胖，似乎唯一目標就是不停地吃，其實在它們低調的外表下正醞釀著騰空的偉大夢想。當這隻通體透綠的毛毛蟲在我面前揮舞著它看似尖銳無比的黑色毛叢時，我知道，它在警告我，不要擋住它奔向天空的腳步。

毛毛蟲的天空

撰文、攝影/唐志遠 執行/馮欣

秋末的黑脈蛺蝶毛蟲

在嚴冬來臨前會爬下樹

躲到落葉層中

直至來年春天樸樹重新發芽

它們忍受著孤獨和寒冷

生命在繼續

愛情在下一站

愛上毛毛蟲

一個偶然的機會，朋友出差，把他的寶貝寄養在我家裡，他滿臉神秘地打開了盒子，幾隻渾身疙疙瘩瘩的小毛蟲出現在眼前。我面露難色，但看著朋友一臉的乞求，我知道自己是不能拒絕了。於是我就當起這幾個小傢伙的保姆。不過它們真的不要人操太多的心，我只要每天清理一下盒子，然後放入新鮮的葉片就行了，它們就是不停地吃，變化很大，身體飛快地長大。

沒過多久，盒子裡就多了幾個繭，我按照朋友的囑咐把繭掛在了窗紗上。大概是一周後的清晨，窗紗上的情景讓我有些目瞪口呆——是個美麗的大傢伙，粉綠色的翅膀，優雅的尾突——我不敢相信它就是那隻曾經讓我厭惡的小毛蟲。輕輕一碰，它就飛了起來，呼扇著巨大的粉綠色翅膀，向著太陽的方向，姿態依然優雅。那個美麗的畫面至今都讓我記憶猶新、感動不已，也讓我從此對毛蟲的看法有了徹底的改觀。

美麗的綠尾大蠶蛾。

△我們很難把美麗的綠尾大蠶蛾和「醜陋」的毛蟲聯繫在一起，就像醜小鴨變成天鵝的故事，這條做祈禱狀的毛蟲正是綠尾大蠶蛾的幼蟲。

眾裡尋「她」千百度

毛毛蟲很弱小，它們大多數時間就是趴在枝條上大啖葉片。相對於其他形態來說，毛蟲在這個階段更容易受到傷害，通常卵期和蛹期都有著比較好的擬態和保護色，而且可以保持一段時間一動不動，成蟲期它們可以展翅飛翔，有效地躲避天敵。在幼蟲期，它們需要爬動找尋更肥美的樹葉，而它們胖乎乎的身體早就受到了雀鳥和一些小型哺乳動物的垂涎。毛蟲沒有發達的肢體，所以它不可能迅速逃開；毛蟲沒有尖利的牙齒，因而它不能從容迎敵，也許它有這樣的勇氣，但真的力不從心。

野蠶幼蟲是變形高手，平時它們就像樹杈一樣伸直身體一動不動。

受到驚嚇的時候，野蠶幼蟲就會突然膨脹身體，前胸上的假眼斑看起來煞是唬人。

我們可以用語言、神情，甚至是一個眼神來表達憤怒、恐嚇對手。那一條小小的毛蟲呢？其實我們也不用太操心，毛蟲有著自己的一套辦法。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小毛蟲選擇了讓對手視而不見。大多數毛蟲都有著接近周邊環境的體色，所以我們能夠見到的多數毛蟲都是像葉片一樣的綠色。甚至有些毛蟲還有著不同的色型，夏天的一代多數是綠色型，而到了秋天葉片漸紅的時候，新一代就出現了更多的紅色型幼蟲，非常有意思。

扁刺蛾（左圖），舟蛾（右圖）。

刺槐掌舟蛾（左圖），綠帶翠鳳蝶（右圖）。

櫟枝背舟蛾（左圖），亞梨威舟蛾（右圖）。

核桃美舟蛾（左圖），藍目天蛾（右圖）。

黑蕊尾舟蛾（左圖），樗蠶（右圖）。

吃，「人」生頭等大事

到底吃有多重要？對於毛毛蟲的一生來說，它肩負著築就未來飛行能量庫的重任。特別是有些蛾類成蟲的口器已經退化，它們的成蟲不再進食，成蟲孕育的卵以及所需消耗的能量都要靠幼蟲期的積累。

除了個別種類的毛蟲口味大眾化，例如舞毒蛾毛蟲可以進食幾百種植物，大多數毛蟲，尤其是蝶類，都是些極為苛刻的挑食者，除了特定的植物，再多的美味它們也是不看一眼的。

刺槐掌舟蛾幼蟲每蛻一次皮都會把「舊衣服」吃掉以補充鈣 ，這也是大多數毛蟲的行為。

櫟掌舟蛾幼蟲小時候會群集生活，長大後隨著食量的增大它們才開始分頭行動。

沒有愛情也能長大

別說什麼愛情了，孤獨幾乎是毛毛蟲生活的代名詞。沒有父母的照顧、姐妹的呵護，毛毛蟲一樣勇敢健康地獨立成長著。對於蝶或蛾的一生，毛蟲階段就是它們成長的青春期。

大多數的毛蟲都是獨來獨往的，即使小時候生活在一起，長大一些的毛蟲也都會分散開來。太過密集往往會造成食物的匱乏，另外亦會遭到寄生類昆蟲滅絕性的打擊。但是也有一些毛蟲偏愛集體活動，構月天蛾就屬於比較少見的群集生活的毛蟲。

繭蜂幼蟲把桃六點天蛾鑽得千瘡百孔，它們就在可憐的毛蟲身上織繭。

秋末的黑脈蛺蝶毛蟲在嚴冬來臨前會爬下樹，躲到落葉層中直至來年春天樸樹重新發芽，它們忍受著孤獨和寒冷，生命在繼續，愛情在下一站。

籮紋蛾幼蟲不斷抖動著身體，想擺脫寄蠅的騷擾，但這一切看起來無濟於事。

綠帶翠鳳蝶幼蟲成了蝽的美餐，它永遠也看不到那對美麗的翅膀了。

△舟蛾在遇到天敵的時候會突然翹起身體，露出前足兩端閃亮的藍色金屬斑塊，兩對胸足就像是小鳥的嘴和腳，而張開的紅色口器就像是小鳥的冠子，我們很難把這樣一張臉和軟弱的毛毛蟲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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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版式呈現

本文節選自《文明》2007.04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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