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三姐
我本來要寫《淺談爸爸在家庭教育中的作用》。
然後有個朋友說:
「自打我在陪讀過程中失手摔壞了兒子的平板電腦之後,我老公大手一揮,主動承擔起了陪孩子學習的重擔。從此,他時而捂著胸口咆哮,時而揪著頭髮沉默,時而熱血沸騰深夜還捧著小學五年級課本刻苦鑽研,時而在陪上兒子的網課時偷偷用口水打溼了筆記本……以前,他會在我罵孩子的時候指責我暴躁、幼稚、缺乏耐心;現在,他會在我把他和兒子都關在書房時埋怨我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於是我就改成了《淺談爸爸在家庭教育中的副作用》。
從她的故事裡,我們看到了質量守恆定律:
一個家庭的焦慮和暴躁以及不和諧關係是不會憑空消失的,假如娃的媽媽突然不焦慮不暴躁而且親子關係融洽了,那麼就代表孩子的爸爸入坑並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
但是要問「爸爸在家庭教育中的作用」,那麼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他的主要作用可能是副作用。
打遊戲別被你媽發現
曾經我以為,雲配偶會是家庭教育裡的重要基石,再不濟也是墊腳石吧?
其實呢,他曾一度成了我在家庭教育上的攔路虎,竄天猴,旅行的青蛙。需要他時,他就一心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至少我還能落個清淨,可雲配偶一落地,不是風就是雨。
有次我晚上有點急事要加班,難得一次孩子爹自告奮勇接過看娃重任,我告訴他兒子還有三天就要期中考試了,他拍著胸脯說:「有我在,看來這次期中考試要名列前茅了!」
一個多小時後我下樓一看,兩人匍匐在沒擦過的地板上,超級瑪麗打得正歡,兒子時不時拍手叫好。孩子爹按住兒子說:「小點聲,打遊戲不能被你媽發現。」
就沒有我搞不砸的事
兒子小學的時候,已經三年級了,雲配偶還從沒有認真研究過孩子的教科書。三年級時他無意中瞄到了娃的課本,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邊翻一邊找茬:這插圖誰畫的,太醜了,這不影響孩子審美麼......這個字念什麼?這麼難的字我都不認識讓孩子學,這不拔苗助長嗎......足足研究了一節課時間,最後撂下一句狠話:「這種課本,不讀也罷!」
孩子都看不下去了,「爸爸,你能別妨礙我包書皮嗎?」
這句話又像走火的炮仗一樣炸了雲配偶的神經,他跳起來說:「包書皮這種事我是最拿手的」,我也不知道他當時怎麼想的,也許是想展現一下父愛吧,最後他成了兒子的阻礙——買好的現成書皮不用,非要用牛皮紙現裁現包,最後包出來一堆歪瓜裂棗。
但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兒子不希望爸爸碰他的課本,所以從那以後所有和課本有關的事,全是我的事。
雲配偶的奉獻也許是潤物細無聲的,就是通過自己搞砸一些小事來襯託我的能幹從而那些小事都順理成章成了我的事......
而且別惹中年男人,他們認真起來真沒有搞不砸的事。
教育孩子就得是我這樣
我教導兒子從小要習慣做家務,苦口婆心、以身作則地指導了半天。孩子爹慢悠悠地從廁所裡走出來,飄出一句:「沒必要,大了自然就會了。」
我把粘毛器給兒子,讓他給我清理衣服,教育他學會分擔媽媽的工作量,多做家務活。孩子爹慢悠悠地從廁所裡走出來,飄出一句:「粘毛器這種東西就是給懶惰女人設計的,男人根本不穿粘毛的衣服。」
我教育娃要把時間用在刀刃上,有空閒時間多看看書,沉澱知識。孩子爹慢悠悠地從廁所裡走出來,飄出一句:「閒著沒事過來跟我一起做有意義的事情吧」,然後掏出了核桃,橄欖油,棉布,小刷子,就那樣可以靜靜地帶著兒子盤一下午,夕陽映射下如同油畫裡的兩坨老樹樁。
唱白臉我是專業的
在媽媽們給孩子做規矩的時候來拆臺,在媽媽們炫耀自己的時候來揭短,在媽媽扛不住的時候來趁火打劫,這是雲配偶副作用的普遍症狀。
不合時宜的扮演慈祥的老父親,是入門必備。
我跟孩子說「世上母愛最偉大,媽媽永遠都是為了孩子好」,雲配偶會趕緊問我:「那你咋不聽你媽的話呢?」
我吼娃練琴嗓門大了點,雲配偶會從天而降出現在我倆中間然後說:「幹什麼,以後不靠這吃飯,別練了。」
我逼著孩子複習做題,雲配偶會準時出現對兒子說:「這麼好的天氣跟我出去逛一圈,作業急什麼。」
如此看來,兒子小學時在看到作文題目《____真辛苦》時毫不猶豫寫了《爸爸真辛苦》是有道理的。媽媽們每天只不過是做了一些又囉嗦又奪命又不切實際的小事,而爸爸做的都是樹立信念安撫人心保護青少年的大事,能不辛苦嗎?
每到這時,我都希望如果我是爸爸該多好。一邊被傳唱讚美著父愛如山,一邊可以肆無忌憚地吐槽著生活的艱辛和壓力,一邊還能在孩子那邊做好人,至少能被寫進作文。
給孩子花的錢99%是上當受騙
爸爸們最大的副作用,在於會讓媽媽們付出的一切都化為泡影,無論是從精神上還是物質上。比如我好不容易給娃選好了一個 可以託管 提高成績的課外班,孩子他爹就會來一句:「騙人的,不管用。」
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讓孩子上一門興趣課,孩子他爹就會冒出一句:「沒用的,他不是那塊料。」
但他自己帶著娃花600多買了一堆刨坑的機器準備在院子裡大興土木種土豆和豆苗,他說這叫育兒。
雲配偶不在家的時候,我胸懷宏圖大志,勵志把一身才華用於培養祖國下一代,我殫精竭慮,我自強不息,我蠟炬成灰淚始幹,無時無刻不感覺自己是一個優秀的老母。
雲配偶一回來,我開始提心弔膽,就怕他一個即興發揮破壞了我的雄偉plan,我小心翼翼,我東躲西藏,他卻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讓我感覺總是輕鬆被完爆。
以前還沒有進入育兒領域的時候,我的人生沒有敵人。偶爾感受雲配偶的縹緲時我還能平靜如水地問一句:你看天邊那朵雲,像不像我配偶?
如今,在家庭教育中風起雲湧的鐵打兄弟情,偶爾共赴刀海,多數時候還要提防內賊。我只能深呼吸,假裝氣定神閒地問一句:你看天邊那朵雲,像不像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