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曆年間,江西某縣的一條街上,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車上載著一個年輕的縣令張英。上個月,張英被提拔為陝西某地的知府,於是利用任職前的休假匆忙回江西老家,準備接妻子莫氏和女婿愛蓮回陝西。張英的馬車在街上飛馳,向家裡奔去。
在縣城張家院子裡,莫氏幾天前就收到了丈夫的來信。丈夫升官了,自己親自回來接她去了陝西,莫氏應該高興才對。但她卻沒有心情,心事重重,整日呆在家裡長籲短嘆,不知所措。愛蓮侍女愛蓮知道主人的心意,卻又無能為力。莫爾先生到底在想什麼呢?什麼都要從零開始。
張英與莫氏兩年前成親後便前往陝西任職,由於匆忙趕不上家人的團聚,所以將莫氏與愛蓮丟下。初戀即別,莫氏心中思念丈夫,夜以繼日,人漸漸憔悴。愛蓮怕太太因此氣壞了身體,便仔細勸導,又帶她到城裡的華嚴寺院去散散步。
在華嚴寺內,有一位廣東來的珠寶商陸繼修,他看到莫氏容貌豔麗,大為吃驚,便上前大獻殷勤,以博取莫氏芳心。看陸維眉清目秀的樣子,莫氏雖然有些魯莽,但並不粗魯,對他沒有惡意,只是笑著走了過去。
陸修在佛堂見到莫氏後,竟念念不忘莫氏對他的微笑,陸繼修以為莫氏是有意為之,竟白天不思經商,晚上睡不著,天亮前跑到張家來看。後來,他每隔幾天就送些金、銀給莫氏。陸修好一邊送珠寶,一邊用言語挑逗莫氏。一個人孤獨,兩個人貪戀珠寶,一個又一個,最後一個和莫氏勾結。
如今,丈夫張英又把她帶回了陝西,莫氏不免擔心一旦姦情暴露,丈夫不會寬恕自己。於是便囑咐侍女愛蓮,千萬別跟張英說半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愛蓮答應了莫氏,她必須保守秘密。
那晚,張英終於回到家,見到久別的妻子,心中激動不已,莫氏見到丈夫,自然百般溫情,情意綿綿。次日早晨,莫氏起床梳妝打扮,張英在屋裡輕輕走來走去,忽然被莫氏身上的許多貴重首飾所吸引,心中頓感疑惑:「這麼貴重的東西,我還沒給她買過呢,從哪兒來的?」
張英問妻子,這些珠寶來自哪裡?莫爾先生聽後心中一驚,急忙說是丈夫的銀錢買的。而張英聽罷更是疑惑,每月送給妻子的銀子除了吃穿,就再也沒有了,怎麼還能買到這些貴重的珠寶呢?張英沒有再追問,只是仔細看了看妻子的動作,發現妻子雖然對自己十分尊敬,但還是不時地向門外望去。張英追問莫氏有沒有姦淫他人,莫氏予以否認。
某天,莫氏出去吃喜酒,張英叫來了侍女愛蓮,要她問莫氏是否與人有私情。侍女愛蓮見張英怒氣衝天,心中十分害怕,卻又想起莫氏的囑咐,不敢開口,便吞了下去,不置可否。張英見愛蓮吞了口水,便更加生氣,拿來鞭子罵愛蓮。愛蓮哪裡見過這場戰鬥,便只得將廣東珠寶商陸繼修和莫氏的私通說了出來。
看到自己的疑慮果然不無道理,張英氣的心如火燒刀絞。等愛蓮退了步,只有張英一人坐在客廳裡,想起自己和妻子的種種情義,心中不免又恨又氣,幾杯酒下肚,張英便獨自望著門外,靜靜發呆。
當愛蓮被逼問到真相時,她整日提心弔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但是幾天後,她發現張英對莫氏來說和往常一樣,對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同,便漸漸放下了心。愛蓮覺得,張英和莫氏和解了,危機已經過去。
當天傍晚,張英出去見了一個鄉下的朋友,他告訴莫氏說他要很晚才回來。莫夫趁機找到愛蓮,讓她到華嚴寺向陸繼修傳話,傳達相思之苦,讓陸繼修晚上過來。愛蓮本來不想去,但莫氏逼她去了,愛蓮只好聽天由命。愛麗絲悄悄地從後門出去,手裡拿著一個小燈籠,當夜幕降臨時,幾乎沒有人發現她的蹤跡。
第二天一早,張英從外邊回來,剛進屋就聽到管家在客廳裡哭,張英忙問家裡發生了什麼事。管家告訴張英,夫人莫氏昨晚飲酒時不小心跌入酒瓶,溺水而亡。張英忙跑過去看,發現妻子果然已死,上身仍泡在酒缸裡,頓時心中悲痛,大叫一聲。
就在張英痛哭之際,門外又有人跑來報告,侍女愛蓮的屍體在華嚴寺旁的池塘裡被人發現,不知是掉了腳還是被人打死。晚上,張家的家僕全怪死了,張英非常傷心。張英將莫氏大喪後,將妻子盛裝進棺材,存放在華嚴寺,準備擇日下葬。
當天深夜,華嚴寺一片寂靜,陸繼修走進了停著莫氏棺木的靈堂…
第三天上午,張英到縣衙告狀,稱亡妻棺木被藏在華嚴寺內,珠寶商陸繼修見財起意,竟開棺盜財,剝去亡妻身上的金銀珠寶。莫伊先生本來就死了,現在又被人偷走了,希望陸繼修受到嚴懲。而且新知府張英,雖然不是地方官員,卻精通法律,仍是地方官員中的上品。當地官員不敢怠慢,急忙將陸繼修逮捕並審問。
陸繼修見莫氏已死,也不隱瞞與莫氏的私情,但一直拒絕承認偷竊。陸繼修受到地方官員的嚴刑拷打,陸繼修被打得渾身是肉,雙手十個手指被夾爛,卻不肯承認偷了錢。儘管陸繼修不承認有偷竊行為,但莫氏與其通姦也是大罪,被判斬首,坐牢等待審查。
不久,張英就叫人把莫氏和女僕都埋了,自己又回陝西去了。
當年秋天,江西巡撫洪亮在複查死刑案件檔案時,發現陸繼修一案疑點重重。洪大人認為,既然莫氏與陸繼修私通了,侍女愛蓮絕對不會不知道的。為何張英回到家鄉不久,愛蓮突然在池塘裡死去?再一次,張府的僕人說,莫氏去後院喝了幾杯酒,從來沒有出過事故,為什麼張英回來後卻意外溺水身亡?而且,以酒缸的高度,實在是不能讓人一腳踏入水中淹死。
洪巡按當即將此案發回,並親自審理。又問陸繼修與張家的僕人,洪巡撫發現張家的僕人說見過張英滿口酒氣,問其原因,張英說是前夜在朋友家喝酒過多,故酒氣久久不散。洪巡按又找來張英的朋友對質,朋友說張英晚上沒來他家喝酒。
洪巡按當即上奏朝廷彈劾張英,請審問。被捕後,張英竟不加掩飾地說出自己殺人的原因及經過:
原本,在得知莫氏與陸繼修有私通後,張英便謊稱自己外出到鄉下朋友家喝酒,故意給莫氏陸繼修一個機會。莫言果然在黃昏時讓愛蓮去傳信陸繼修,張英悄悄地跟在愛蓮身後,來到華嚴寺附近的池塘邊,從後面將她推入池中,溺死。
殺死愛蓮後,張英半夜從後門悄無聲息地回到家,他故意說自己回家太累了,讓妻子莫氏到後院打些酒喝。信以為真的莫先生起身給張英喝了一杯。張英悄悄地跟在莫氏後面,莫氏走到酒缸邊,剛打開酒蓋,張英就抓住莫氏的腿,把他的上身塞進酒缸,莫氏在裡面掙扎,張英緊緊地抱住她,直到把她溺死。
張英殺死莫氏後,偽造了莫氏將酒倒進酒缸的現場,又連夜離家到城外一家早已備好的小店裡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便估計出僕人已發現了莫氏屍體,這才返回家中,假裝自己一夜未歸慘遭橫禍的情形。殺了莫氏和愛蓮之後,張英將棺材放在華嚴寺,半夜便讓人偷走莫氏身上的金銀首飾,又控告陸繼修盜取了莫氏身上的珠寶,張英又去縣衙控告縣令,向縣令施壓,果然將陸繼修判死。
張英殺了莫氏、愛蓮,又讓人偷竊珠寶嫁禍陸繼修,這就是他殺陸繼修的緣由及經過。刑決後,認為張英治家不嚴,以至家中有人私通妻子,張英再次殺妻,手段殘忍,雖然事出有因,卻是殺人即大罪,判處張英革職流放三千裡。以陸繼修為首的兇案均因他,判他斬首示眾。
張英殺妻案,起因是妻子不忠,結果三人喪生,自己也身敗名裂,前途未卜,後半生苦不堪言。人類的欲望是魔鬼,陸繼修對美的追求,莫氏對珠寶的貪求,最終釀成此禍,兩敗俱傷。一旦正常的道德關係被破壞,一切都將崩潰,張英殺妻案,將為後世警醒。
明朝張英殺妻奇案,至此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