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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〡萍老師
首發〡萍語文(ID:dypyuwen)
昨日回不去
唯有一方小院
剛好裝下我的
後半生
老了,我想有個院子,方正,乾淨,不靠山不靠水,與世無爭。
我要在小院種兩棵樹,一棵不是棗樹,另一棵也不是。春天來了,我盼望有鳥兒從很遠的遠方飛來,在樹梢做一個窩。
這樣,我一抬頭,就能想起家。
有了院子,我便哪兒也不去了。我可以作別一切,譬如昨日紅花,當年明月,但我絕不離開我的院子。
我把行囊束之高閣,住下來,等瓜藤爬上籬笆,等知了潛入夏夜,等雁陣飛過樹梢,等第一場雪落滿南山。
為了保持和院子一樣的純樸,我拒絕附庸風雅,不撫琴,也不潑墨。梳洗罷,就在藤椅上發呆,在屋簷下擇菜,或者在灶臺上準備晚餐。
炊煙嫋嫋,時光很慢,比從前還慢。
太閒,我就在院子裡養一條黑狗和一隻白貓,我喜歡坐在臺階上,看它們黑白相間的樣子,看它們無所事事的樣子。當我淘米做飯的時候,一想起有它們相依為命,心就很柔軟。
院子清幽,但偶爾也有客人來。
客人來了,我就把茶煮上,把櫻桃裝在青瓷果盤裡。我們不聊遠大宏偉的事兒,就聊一聊瓜果蔬菜的價格,或一條裙子的款式。
四季在窗外不停地輪轉,但我不急,一點兒也不急。和院子一起慢慢變老,是我最浪漫的事。
春去秋來,我一直都在。
我在春天歡喜,槐花盛開,燕子歸來。我給所有的花草都起了名字,每當我呼喚它們,就仿佛聽見母親把我的乳名輕喚。
我在秋天寂寥,看飛鳥從頭頂掠過,我坐在院子裡思念關於故鄉的一切:堤上楊柳,池塘清清,知了歡叫,山下初雪……
昨日回不去,唯有一方小院,剛好裝下我的後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