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孤懸於歐洲大陸外,近北極圈,被稱為世界盡頭的國度。
冰島首都雷克雅未克
記得年少時曾讀過一部長篇小說《冰島漁夫》,書中那陰鬱蒼穹下怒濤排空的壯闊場景與漁夫們堅毅而苦難的命運,至今震撼。
六月的一個早晨,我們從挪威卑爾根飛,向西北,舷窗下是遼闊無垠的北大西洋。空中時間兩小時十五分鐘,冰島首都雷克雅末克到了。冰島孤懸於歐洲大陸外,近北極圈,被稱為世界盡頭的國度。在800多年前由維京人發現,定居並命名。全島多火山,冰川、瀑布、溫泉,地熱……生態獨特而脆弱。
出得機場,六月的寒風襲來,不禁一陣冷顫。往市區途中,幾乎無樹無人,大片灰褐色的火山巖石漠覆蓋在原野中,蒼涼如到了月球。偶見稀疏雜草與苔鮮。被告知,不得隨意踩踏,需七十多年才能修復,戲稱「連泥土都要進口」。但地熱資源極為豐富,家家戶戶都免費接入熱氣,甚至於連主幹道下都鋪設地熱管,以防道路冬季結冰。
冰島移民控制嚴,最新統計,人口剛過35萬,過半從事漁業及相關產業。導遊小吳多年前隨其母——中國某省一女排隊員來此執教,遂定居。全島華人約300人。聯合國曾設定每年旅遊者上限20萬人,但2008年冰島因炒賣捕魚證金融產品致財政危機,遂開禁,去年接待260萬人,經濟大振。
兩天多來,寒風凜冽,雨時驟時止時疏,且風狂,傘無濟於事,衣服幹了又溼,真是一夜入冬,極不走運。夏至前後兩個月,冰島光明無夜,冬至前後兩個月,永夜黑暗。
雷克雅未克市中心環湖而建,以冰島文學大師哈爾格林姆斯命名的大教堂,外觀酷似一架管風琴,與一般教堂樣式迥然不同,俯瞰著中心湖,華人俗稱「鴨子湖」,多北極燕鴨。市區不遠處,便到了浩翰的北大西洋畔。一幢孤零零小白樓,佇在海邊。此樓大有來頭,1986年裡根與戈巴契夫在此籤訂結束冷戰協議,順帶也使冰島進入世人視線。島西南部的辛格維利爾國家公園,蒼涼地貌,吾心喜之,沿著小路往荒漠深處行進,忽見石崖斷裂,扭曲錯落且寬窄不一的大裂縫。原來歐亞板塊與美洲板塊在此猛烈碰撞而產生斷層,高低落差10多米,且每年擴大2釐米,旅行者們簇擁在兩大板塊前,我左首邊一大鬍子白人男子劃著十字,右首一南亞模樣婦女低眉合掌默禱,我亦心潮澎拜。
離開斷崖,行至不遠處,但見四野裡水柱升騰,此起彼伏,這便是著名的蓋歇爾間歇噴泉,地熱氣升騰,大約五六分鐘噴射一次,蔚為壯觀。人們聚攏著,又因水花四濺而驚呼著、逃散著。再遠處,山崖間,一股六七十米的飛瀑奔湧而下,在金色陽光下閃著奇異的光,謂黃金瀑布,水聲震耳,水霧蒸騰,我沿山間小徑攀爬至後山,近水簾洞,站在瀑布包裹的金光中,剛竊喜中,猛地一陣山風颳過,從頭到腳淋成落湯雞。第三日,去藍湖溫泉,夕陽中,湖水閃著夢幻般的蔚藍色。鋪至天邊。這是世上最大的溫泉湖,坐落在一座死火山上。海水與火山灰融合,號稱天然美容院。我們頂著凜冽的風,躍進湖中,不一會兒,暖意蕩漾,渾身舒坦,在陽光下,在藍波裡,在冰與火的洗禮中,久久的……不肯上岸矣!(戴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