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特
一、背景
薩特生活在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時代,二次大戰中黑格爾的國家至上主義和尼採的超人哲學都體現得淋漓盡致,人們對於戰爭的殘酷已經相當厭倦。薩特還積極投身到法國抵抗運動中,當過德軍的戰俘。應該說人們不可能再熱愛那種為戰勝者準備的貴族哲學,但是對於一個追求生存的反抗者來說,倒是很需要一種哲學來鼓舞他們的勇氣。
二、觀點
1、存在先於本質
薩特認為,在信仰上帝的時代,是將上帝作為一位天工來看待的,這就意味著當上帝進行創造時,他對自己正在創造什麼一清二楚,因此人作為上帝的創造者是具有本質的。但是,包括狄德羅、伏爾泰和康德在內的一些 18 世紀的哲學家,要麼是無神論者,要麼貶低上帝的觀念。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有這樣的想法:人擁有一種「人的本性」。
薩特通過嚴格理解的無神論將這一切徹底扭轉了過來。他相信.如果沒有上帝,那麼就沒有被「給定」的人的本性,因為沒有上帝來構想這種本性了。人的本性不能被預先規定,因為它不能被預先完全構想出來。人本身僅僅是存在著,只是後來我們才成了我們本質的自我。
因此我的本質是我通過實踐成為的樣子。一個人是具有比一塊石頭或一張桌子更高的尊嚴的,而給我以尊嚴的是我擁有主體性的生活.這意味著我是某種讓自己走向未來的東西,並且我意識到我正在這樣做。
2、自由和責任
薩特作為貴族派的哲學家,談論存在先於本質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出道德與責任。
他認為我們必須為自己的自由選擇負責,我們如果想有尊嚴的擁有主體性的生活,我們選擇這樣或那樣的行為方式時,我們就肯定了我們所選擇的東西的價值,並且 ,沒有任何東西對於我們每一個人來說更好,除非它對所有的人都更好。對於薩特來說這是成為一個有尊嚴的人的必然選擇,但它的結論形式非常像是康德的絕對命令。
3、世界的存在
薩特認為世界上有兩種存在,:
(1)自在的存在,例如石頭就是這樣存在的;它只是存在著。在一定意義上 ,我與任何別的種類的存在著的實在並無二致。我存在著,以和別的事物同樣的方式存在著,即不過是「在那裡」而已。
(2)自為的存在,它要求作為一個意識主體而存在 ,這點只有人做得到,而事物( 如石頭)則做不到。
薩特認為自在的存在,是作為「各種事物混成的漿糊」的存在,只有我們用意識去認識它的時候,那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樣子。一條山谷對農夫來說有某種意義,對野營者來說則有另一種意義。
意識將世界上的諸對象和作為主體的有意識的自我明確地區分開來了。
意識的活動在這一點上是雙重的。首先.意識界定了世界上的特殊的事物,並賦予它們以意義;第二,意識在它自身和對象之間拉開了距離,並且以這種方式從這些對象上獲得了自由。
4、虛無與壞的信仰
薩特在說了如何有尊嚴地擁有主體性的生活後,就描述了一種對立的選擇。
薩特說,任何實在只有在行動中才存在。我們只是我們行動和目的的總和;除了我們的日常生活外,我們什麼也不是。如果我是一個懦夫 ,那麼,是我自己把自己造成一個懦夫的。這不是我懦弱的心臟 、肺臟或大腦造成的。我是一個懦夫,是因為我通過我的行為把自己造成了一個懦夫。
這裡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尼採、海德格爾所說的意志。
他認為如果我們認為我們受命運、神秘的內在力量、巨大激情或遺傳的擺布,都會導致非本真的壞的信仰或自欺。在這裡我們又回到了斯多葛學派那種斷絕財富、命運、激情對自身影響的經典貴族理論。
薩特認為人的存在中有一種絕望的因素,那就是死亡。死亡就是一種「虛無」,「虛無」他說,「像一條蠕蟲一樣盤繞在存在的中心。」 因此我們要過有尊嚴的生活,過自己應該過的生活,否則就是逃避責任與虛無的非自我生活。
薩特在持批判態度的虛無主義熱情上與尼採非常接近。對任何規範、極微小的限制、甚至一點兒習俗和傳統的跡象都表示懷疑。
四、影響與意義
在這個工商業文明相當發達的時代,薩特是一個像熊貓一樣稀有的貴族派哲學家。他把自己的理論特性埋藏得很深,並去除了部分尼採、黑格爾那種妄自尊大的侵略性以適應工商業文明,他的理論是為貴族哲學的生存而建立的。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還有多少人堅守心中的尊嚴,願意做一個貴族呢?
當下,世界上最風光的諾貝爾獎,可以授予那些沒有原則而給人們帶來短暫和平的人,可以授予那些給人們帶來物質文化享受的人。但是卻不會授予純精神思維的數學家、不會授予為社會進步不倦思考的哲學家。因此,薩特拒絕接受諾貝爾獎,他的思想本質上認為尊嚴與自由比人為設定的榮譽和莫名飛來的財富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