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校者按:烏克蘭最新局勢變化迅速,早前的反政府運動或稱作「親歐盟示威」(Euromaidan),已令總統亞努科維奇下臺。西方主流媒體普遍同情或歌頌這場運動,甚至稱之為「民主革命」。此篇文章有助於讀者從另一視角來理解這場運動。作者以翔實的資料、獨特的分析,從真正西方左翼的立場,向我們揭示這場的來龍去脈及其性質。此文發表於2014年2月3日,原題Ukraine: the protest movement and the fascists,作者希夫林是英國聯合反法西斯主義(Unite Against Fascism)組織的雜誌編輯。宋治德(Vincent Sung)譯,觀察者網專欄作者岑少宇校。】
自去年11月開始,巨大的抗議活動已震撼了烏克蘭。反政府群眾佔領基輔獨立廣場,出現一幕幕戲劇性場面:激進的示威者與警察爆發激烈戰鬥,政府建築物被示威者衝擊及佔領。
到12月初,抗議運動突然升級,吸引無數民眾湧入參與。但首先吸引我目光的,是法西斯組織的旗幟。
很多媒體報導都配上這張來自美國聯合通訊社(Associated Press)的圖片,包括《衛報》(The Guardian,但隨後已被移除),以及BBC。
法西斯組織的旗幟出現在烏克蘭抗議活動中
他們沒有提到這圖片裡的三根指頭標誌的旗幟,就是烏克蘭法西斯政黨全烏克蘭「自由」聯盟(Svoboda)(譯註:以下稱斯沃博達黨)的黨徽。
這並不表示所有或大多數參與這場抗議運動的示威者都是法西斯分子。但圖片清楚表明,相當多法西斯分子公開出現在抗議運動裡,他們已被這場運動的群眾接納。
此後,法西斯分子的實力和影響力獲得駭人的發展,由他們帶頭進行最激烈的行動。死忠的法西斯分子在佔領基輔市政府時扮演核心角色,在Hrushevskoho大街設立街壘與警察進行激烈的巷戰。
烏克蘭究竟發生了什麼?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裡有各種不同的解釋。
——大多數西方媒體的主流報導,與歐盟和美國的政客沆瀣一氣,同情這場「親歐盟示威」(Euromaidan)。這場示威肇始於烏克蘭總統亞努科維奇(Viktor Yanukovych),在最後一刻中止與歐盟籤署政治和自由貿易協議。
歐盟的部長們,當中包括英國外相黑格(William Hague),表示支持那些反對亞努科維奇親俄政府的親歐盟示威者,認為他們是「民主鬥士」。美國國務卿克裡也加入進來。
——然而,並不是所有評論員墮入這種立場。《衛報》專欄評論員米爾恩(Seumas Milne),對以上論點嗤之以鼻,指出歐盟和北約在烏克蘭的戰略利益,以及法西斯分子的存在。
米爾恩對亞努科維奇並非沒有批判,也公開反對亞努科維奇政府對示威者的鎮壓。他沒有忽視烏克蘭在貧窮、不平等和政治腐敗下,民眾的不滿和失望。
但米爾恩的文章集中火力抨擊「親歐盟示威」和它西方的後台老板。他的總結是要警惕「外來勢力介入」烏克蘭的危險,這個警惕當然是指西方勢力而不是俄羅斯。因此,他呼應著俄羅斯總統普京所說過的問題。
——此外,也有些左翼認定抗議是反資本主義運動的一部分。而在首都獨立廣場的大規模抗議和與警察的戰鬥,驟看起來有些熟悉的感覺。
以上三種立場,我全部都不認同。為什麼?理由如下:
寡頭統治集團
這場抗議運動真正反映的是烏克蘭統治階級的分裂。烏克蘭由寡頭統治:少數非常有錢有勢的人,控制大部分經濟和很多政客。
寡頭集團是分裂的,有些人的利益依附於歐盟,有些則會因與俄羅斯關係緊密而獲益。新聞報導主要集中在幕後操縱亞努科維奇政府的那些人。但是親歐盟那邊也有它的寡頭集團。
親歐盟寡頭的例子之一,就是曾深陷囹圄的祖國黨(Fatherland Party)前黨魁季莫申科。在參加本次抗議的政黨中,該黨規模最大。季莫申科成立的燃氣公司曾經一度控制了五分之一的烏克蘭經濟。
不論是那夥寡頭集團,他們心底裡對烏克蘭普通老百姓的福祉是毫無興趣的;盤踞在邊界上奔走鑽營的歐盟和俄羅斯等大國,也是如此。它們正向寡頭和主要政黨大獻殷勤,期望對方能成為自己利益的代理人。
「親歐盟示威」——它的核心訴求是讓烏克蘭與歐盟籤署協議和結盟——實際上是統治階級內部一個派別在背後所作的群眾動員。
烏克蘭人要求與歐盟發展更緊密關係,看看歐盟內工人的實際經歷,可能更有幫助。例如在希臘,歐元政權為希臘工人帶來的苦難。【譯註1】
當英國保守黨的黑格和歐盟其他各國外長,大聲疾呼支持示威者時;當德國總理、基督民主聯盟的默克爾和烏克蘭兩大反對黨站在一起時,我們應該敲響警鐘!
這些政客和媒體敦促烏克蘭與歐盟一體化,吹捧親歐盟示威者,稱他們提供了通向繁榮和民主的道路。我不認為左翼應落入這種立場。
工人的分化
「親歐盟示威」也沒有團結烏克蘭的工人。這次的示威者主要動員自烏克蘭西部和中部,和選舉時反對黨的票源地一樣。而在南部和東部地區的民眾,主要投票給亞努科維奇的親俄黨派,對「親歐盟示威」沒提供什麼支持。
2012年烏克蘭議會選舉各政黨得票分布。藍色代表親俄的地區黨,粉色代表祖國黨,棕色代表斯沃博達黨(Svoboda),橘色代表共產黨,紅色代表烏克蘭改革民主聯盟(UDAR)
烏克蘭被一條社會斷層分為兩半。全國40%人口主要說俄語,另外5%說其他少數民族語言。說俄語的主要集中在南部和東部地區,而以烏克蘭語為第一語言的人則分布在西部和中部地區。
烏克蘭2001年說烏克蘭語的人口分布
烏克蘭2001年說俄語的人口分布
在這兩個區域內,重工業分布、就業率和工資水平都有差異。兩邊還有不同的歷史,和對歷史的不同看法。南部和東部地區的經濟與俄羅斯工業的結合更為緊密。
區域內部並非同質,但這種非正式的分野,和彼此相對平均的人數,有助於解釋兩邊的政客為何能輪流執政(不管是否操縱選舉,因為貪汙和寡頭集團的巨大影響力本就是烏克蘭的大問題)。
2004年所謂的「橙色革命」,也像今次「親歐盟示威」一樣,主要吸引了烏克蘭西部和中部人口的支持,令據稱操縱選舉的亞努科維奇下臺,親西方政權上臺。但到2010年選舉,觀察員認為過程可以接受,亞努科維奇又重新掌權。
我認為這場運動存在一個問題,就是只依靠統治階級內部某一派,同時又與工人階級中龐大的一部分切割開來;後者視統治階級中的親俄派為「自己人」,將自己的利益與他們聯繫在一起。
俄羅斯的利益
俄羅斯在烏克蘭有長期的戰略和經濟利益,在這次事件中表態支持亞努科維奇。
先澄清一下,我也不支持親俄陣營,不只是因為政府駭人聽聞的鎮壓。
公允地說,雖然米爾恩沒有迴避亞努科維奇政府的貪腐和暴力問題,但比起關注親俄派系存在的問題,他明顯更熱衷於警示抗議運動與西方結盟的危險及其實際缺陷。
米爾恩抨擊歐盟和北約的陰謀活動,但對普京的威逼利誘並沒有作出同樣嚴厲的批評。
米爾恩說,蘇聯解體之後,寡頭集團「私有化」國有企業,獲得財富。我想這樣的批評,或許是他回望史達林主義舊蘇聯時,眼中的一抹淚光。
這些寡頭集團確實化公為私。但米爾恩不能哄我們說,史達林主義國家在私有化前以工人利益的名義進行統治,實際上它無情地剝削工人。舊蘇聯年代工人的處境就像在西方和今天烏克蘭被剝削的工人。
我寧願用回一個老口號:不要布魯塞爾,也不要莫斯科。
反資本主義?
我已經讀到一些西方左翼人士的評論,將「親歐盟示威」形容為反資本主義抗議。但這不是一個反資本主義、反緊縮政策的運動,甚至都沒有圍繞工人階級的要求。
民眾對生活水平的日益下降和政府貪汙成風,產生普遍不滿和憤怒,激化群眾上街。警察的暴力激起群眾的義憤也是一個因素。這些都是真確的。
無論在烏克蘭或其他地方,反對警察暴力、國家鎮壓、限制抗議活動的法律,都是非常正確的。姑且不論人們對歐盟或其他勢力的意見如何,沒有人會支持亞努科維奇的鎮壓。
烏克蘭三個在野反對黨,它們分別是季莫申科的祖國黨,由拳擊手克裡琴科(Vitali Klitschko)領導的烏克蘭改革民主聯盟(Ukrainian Democratic Alliance for Reform,簡稱UDAR,黨名的烏克蘭語是「拳打」的意思),和由提雅尼博克(Oleh Tiahnybok)領導的法西斯政黨斯沃博達黨(Svoboda)。這三個在野反對黨並沒有完全控制「親歐盟示威」。
但抗議運動沒有獨立於在其背後親歐洲的政客和寡頭集團,提出自己的要求。
如果這場運動能提出反資本主義的口號,鞭撻暴利寡頭財閥集團,或甚至提出工人階級的要求,例如提高工資或其他,就能突破運動限於西部、中部的局面,團結整個烏克蘭的廣大平民百姓。兩邊的寡頭集團或許將驚惶萬分。
但沒有跡象顯示運動會朝這方面發展。
而更令人不安的是,運動整體上接納了法西斯分子,允許他們存在並發揮作用。死忠的納粹分子參與最激烈的戰鬥,人們拍手叫好。這當然不是一場進步運動的特徵。
民族主義問題
「親歐盟示威」是非常鬆散的運動。除了出現各種法西斯的旗幟,在運動初期有很多歐盟旗幟,烏克蘭國旗(藍色、黃色各半)也無處不在。
民族主義浸染了這場運動。從同名的正式反對黨祖國黨到一般示威者,「祖國」(Fatherland)的概念被操弄著。有些歐洲左翼認為這是進步的,其實不然。
這場運動不是爭取民族獨立、民族解放或民族權利的鬥爭,不是反殖民的鬥爭,也不是如西班牙加泰隆尼亞地區爭取自決的問題。
烏克蘭是個獨立國家,有它自己的資產階級。不論用公民身份、族群或語言來界定烏克蘭人,在烏克蘭境內沒有人因為是烏克蘭人而受到壓迫。
相反,烏克蘭民族主義幫助統治階級,加強分化工人階級,起著反動的作用。而且,在「柔性」民族主義思想主導下,法西斯主義得到了滋長的土壤,因為法西斯分子的意識型態來自極端的民族主義。
法西斯組織
烏克蘭的法西斯組織遵循傳統的雙軌策略,選舉和準軍事組織(或街頭戰鬥)並行。斯沃博達黨成立於1991年,是烏克蘭主要的法西斯政黨,它成立時的名字更為直白地暴露其法西斯性質——烏克蘭國家社會黨(Social-National Party of Ukraine)。斯沃博達黨以納粹廣泛使用的符號「狼之鉤」(Wolfsangel)為黨徽,還設有準軍事組織烏克蘭愛國者(Patriots of Ukraine)。
斯沃博達黨前身烏克蘭國家社會黨(Social-National Party of Ukraine)的黨徽,採用象徵納粹的符號「狼之鉤」
過去十年,斯沃博達黨走向歐洲法西斯(Eurofascist)的道路,該路線由法國的國民陣線(Front Nationale)創立,其後英國國家黨(British National Party)亦採用。斯沃博達黨整頓了黨組織,正式與其準軍事組織分家(但同時維持更為隱秘的聯繫),並放棄「狼之鉤」黨徽,換上歡欣的三指標誌。
斯沃博達黨在歐洲民族運動聯盟(Alliance of European National Movements,AEFM)裡具有觀察員身份。這個歐洲極右黨派聯盟的成員包括:英國國家黨、匈牙利納粹政黨「更好的匈牙利運動」(Jobbik)、法國的國民陣線等。【譯註2】
據悉,斯沃博達黨在2010年擁有1萬5千名黨員。2012年國會選舉,該黨整體得票率10.4%。它的票源大部分集中在烏克蘭西部,在部分地區得票率達到40%(相比之下,在烏克蘭東部只得1%)。
10.4%遠高於希臘新納粹金色黎明黨(Golden Dawn)的得票率6.9%,斯沃博達黨現有36名國會議員。選舉後,它正式與季莫申科的祖國黨和UDAR結成三方反對黨聯盟。
這些反對黨領導著「親歐盟示威」,三方聯盟將斯沃博達黨的角色正常化。斯沃博達黨獲得的遠不止一個「平臺」,這個政治暴發戶的地位相當優越。作為聯盟的一部分,在三黨領導籤署的行動呼籲上有該黨的大名。在反對派與政府的談判裡,斯沃博達黨黨魁提雅尼博克(Tiahnybok)與另兩個反對黨領袖的地位相當。媒體廣泛稱他為「民族主義」領導。
在這種情況下,抗議活動接納法西斯分子,也許就不那麼令人震驚了。
法西斯準軍事組織
斯沃博達黨的有利地位使它也能為其他法西斯團體提供掩護,包括烏克蘭國民議會—烏克蘭人民自衛(Ukrainian National Assembly - Ukrainian People's Self-Defense,以下簡稱UNA-UNSO),它實質上是個納粹準軍事組織【譯註3】;還有死忠的法西斯組織「右派地帶」(Right Sector)(譯校者註:Sector這裡的意思有軍事管制區域或地帶的意思,也有譯為「右翼軍」的)。【譯註4】
示威活動中可以見到紅黑各半的旗幟。可悲的是,這不是無政府主義的旗幟,而是二戰期間「烏克蘭起義軍」(Ukrainian Insurgent Army)的軍旗。所謂的「起義軍」是班傑拉(Stepan Bandera)領導的烏克蘭民族主義組織(OUN-B)的軍事武裝,一開始就與德國納粹結盟,德軍在一些部隊中組建烏克蘭營,為「起義軍」訓練士兵。
烏克蘭起義軍軍旗
烏克蘭局勢發展的關鍵是,法西斯組織領導了大多數激烈的武裝抗爭活動,這為他們贏得更多的支持。
斯沃博達黨和其他法西斯分子佔領基輔市政府後,以此作為基地,訓練帶著頭盔的戰士。從照片中可以看到,當時市政府內外的情況。法西斯分子帶領這些「自衛」隊設立街壘,以燃燒瓶與警察作戰;無疑,也會把準軍事衝突和街頭戰鬥中產生的「精英」帶入黨內。
1月在Hrushevskoho大街與警察的衝突中,有三個示威者死亡,其中,Roman Senyk的死訊就是由斯沃博達黨的一個國會議員公布的。
第二個死亡的示威者Mikhail Zhiznevsky,是UNA-UNSO的成員。該組織為他舉行一次完全是準軍事色彩的喪禮。他的遺體上蓋著鮮明的紅底黑十字黨旗,成員抬著仍未合蓋的棺木在「親歐盟示威」現場遊行,竟沒有人對此感到詫異或驚訝。第三個死者則是亞美尼亞的民族主義分子。
烏克蘭法西斯準軍事組織UNA-UNSO,為死亡成員舉行葬禮及遊行,遺體上蓋著紅底黑十字黨旗
就這樣,示威運動不只是接納法西斯團體,而且示威者視他們為最勇敢的和最能戰鬥的「活躍分子」,法西斯分子得到廣泛的尊重和欣賞。斯沃博達黨和其他法西斯團體,能夠利用這種突出角色招攬更多新兵,建立他們的組織和增強影響力。
結論
現實情況是,人們對經濟貧困的不滿、對貪汙的痛恨和對政府的憤怒,成為很多人參與這場抗議運動的動機。但這不會使運動帶有進步意義;也不會因為抗議採用的形式,包括佔領廣場、政府建築物,以及與警察戰鬥,而變得有進步意義。
當這裡沒有左翼或工人階級來回應緊縮政策或政治腐敗問題,人們的憤怒或不滿會被引導到一個非常不同的方向,其他的力量得以在這個空隙中茁壯成長。【譯註6】
無論「親歐盟示威」發生什麼,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法西斯分子將以更強大、更自信、根基更深的姿態出現。
注釋
【1】西方主流媒體對協議有關「自由貿易」部分,多隻報導歐盟給予的經濟援助。其實,這「自由貿易」協議中還規定烏克蘭政府要降低對農產品的補貼,同時加強歐盟對烏克蘭的農產品傾銷。農業及礦業是烏克蘭提供就業的兩大主要部門,「自由貿易」協議將嚴重打擊烏克蘭農業,並造成與涉農部門的大量工人失業。
另外,歐盟給予烏克蘭的經濟援助,金額雖然多於莫斯科,但不是實時性援助,幫不了已深陷主權債務危機的烏克蘭。所以,當烏克蘭面對俄羅斯提供實時性貸款的利誘,會急轉向莫斯科那邊。
莫斯科時報的一篇報導立場或許過於親俄,但某些觀點及數據仍值得參考,請點擊連結。
【2】國民陣線自瑪琳·勒龐Marine Le Pen接手後,著意改變過往極右形象,2010年退出AEFM,改走中間路線,但骨子裡是否真的改變,令人懷疑。可參考譯者以前的一篇文章《與孔誥烽〈是極右崛起,還是左派不爭氣?談法國大選〉文章之商榷》。
【3】烏克蘭國民議會—烏克蘭人民自決(UNA-UNSO)這個法西斯政黨,顧名思義,由兩部分組成。UNA是政治組織,UNSO是準軍事組織。前者在1990年成立,後者在1991年成立,兩者其後合併。其成員主要是前蘇聯年代參與過阿富汗戰爭的退伍軍人。
將UNSO形容為烏克蘭沙文主義的準軍事組織,也不為過。自烏克蘭1991年獨立後,他們除幫助政府鎮壓烏克蘭境內少數族群的分離活動外(1992年境內克裡米亞自治共和國的戰事),其足跡還遍及前蘇聯其他地區,包括1992年協助摩爾多瓦境內的烏克蘭少數族群與政府交戰,1993年協助喬治亞政府與境內親俄的阿布哈茲人打內戰,1995年協助車臣叛軍與俄羅斯的戰事等等。
UNA-UNSO與德國新納粹黨(National Democratic Party of Germany)關係密切。
【4】「右派地帶」(Right Sector)是2013年11月才成立的烏克蘭法西斯組織。它由數個極右小團體合併而成,成員主要是青年。該組織雖然參與「親歐盟示威」,成員也是街壘巷戰的骨幹鬥士,但他們與其他法西斯團體(尤其是斯沃博達黨)的立場有巨大分歧,即反對與歐盟籤署協議及加入歐盟。他們組織尊崇的人物,是二戰時期與納粹德軍串通的烏克蘭民族主義者班傑拉(Stepan Bandera)。
【5】班傑拉(Stepan Bandera)(1909年1月1日—1959年10月15日),西烏克蘭民族主義運動及組織(OUN)的領導人之一,該組織於1940年分裂成兩派,班傑拉領導激進派(OUN-B)。1941年6月底,納粹德軍入侵烏克蘭數天後,班傑拉的激進派在西部城市利沃夫宣布成立「烏克蘭國」。
班傑拉在烏克蘭近代歷史上是個備受爭議的人物。原因是他曾與納粹德軍合作的不光採歷史。他的部隊接受納粹德國的資金援助及軍事訓練,但他與納粹德國的關係,卻時好時壞。他的部隊1943年參與西部城市沃裡尼亞(Volhynia)對波蘭人的大屠殺。雖然他當時因與納粹德國處於緊張關係而被送進集中營監禁,不過,即使這場屠殺雖非由他下令及他本人並不知情,但他也須負上不可推卸的責任。二戰末期,納粹德國釋放班傑拉,希望利用他及其黨羽,牽制蘇聯紅軍解放烏克蘭的大進攻。
2010年,靠「橙色革命」上臺的親西方前總統尤申科(Yushchenko)追授班傑拉「烏克蘭英雄」稱號,引起烏國內極大反響,並受到多國譴責,其後亞努科維奇政府撤銷此追授決定。
班德拉於1959年,在西德被蘇聯特工暗殺。
【6】烏克蘭一些左翼團體嘗試介入這場運動,到示威現場派發傳單,提出自己的要求,但力量十分微弱,還被法西斯分子驅趕和毆打,無法產生任何影響。為什麼烏克蘭(尤其在西部及中部)的左翼境況如斯?這是值得繼續探討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