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美國總統的裙帶關係史-虎嗅網

2021-01-12 虎嗅APP




伊萬卡在G20強行搶戲


英國首相梅、法國總統馬克龍、加拿大總理特魯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拉加德正站成一圈交談。在梅說完一句話之後,美國總統之女伊萬卡突然接過話題尬聊起來。拉加德扭頭看了一眼插話伊萬卡,似乎有些驚訝,但她什麼也沒說。這是法國政府發布的一段G20峰會現場視頻。



「領導人的場合,她湊什麼熱鬧?」在本次大阪G20峰會上,川普大女兒伊萬卡多次強行搶戲出鏡,引發了美國網民的集體吐槽和惡搞熱潮。網民們發揮了各種大開腦洞的想像力,將伊萬卡PS到諸多歷史照片中,#Unwanted Ivanka#標籤也成為了推特的熱門。



的確,G20峰會原本是全球最有影響力的20大經濟體國家首腦、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以及世界銀行這樣的國際機構領導人出席的重要經濟論壇。連美國國務卿蓬皮奧都知道靠邊站往後站;而身份僅為「白宮顧問」的伊萬卡,卻頻頻搶鏡與各國領導人親切交談,甚至合影都當仁不讓地站在了C位,確實有些不太注意場合分寸。



不過,非主流總統川普似乎對自己女兒強行搶戲還挺得意。他隨後又帶著伊萬卡去了韓國,在板門店非軍事區會見了金正恩;談到自己女兒時,川普驕傲地表示:「伊萬卡會偷走大秀焦點」。金髮碧眼、身材姣好的伊萬卡就像是一個磁石,在G20上吸走了本不屬於她的聚光燈。



在川普入主白宮之後,伊萬卡和她丈夫庫什納就以「總統顧問」的身份,不僅獲得了接觸政府情報的國家安全許可,更廣泛介入美國內政和外交事務。伊萬卡主要專注於女性教育和經濟發展,通過職業技能培訓推動就業等問題;而庫什納則大量參與了美國的中東政策,包括美國和以色列及沙特的外交事務。



此前伊萬卡就曾引發過媒體非議,因為她坐在白宮橢圓辦公室的總統寶座上拍照;而這一次,伊萬卡在全球領導人面前頻頻搶戲,似乎有些過火了,也遭到了美國主流媒體的一片「白宮搞裙帶關係」的批評聲。



說個花絮,英文中的裙帶關係一詞Nepotism,詞源來自於義大利語的Nepos。因為天主教教宗和紅衣主教們大多沒有自己的子女,他們上位之後就大量提拔自己的侄子外甥出任教職撈取好處。


反裙帶關係法不適用總統


話題回到美國,川普把自己的女兒女婿帶進白宮還廣泛參政,這樣真的不違法嗎?難道美國沒有法律阻止政府高層這麼赤裸的裙帶關係嗎?


法律當然是有的。1967年美國就頒布了《聯邦反裙帶關係條例》,其中明文規定,行政部門官員不得任命親屬擔任自己所在或者所主管部門的官員。


但是,這條法律究竟能不能管到美國總統,則是另外一個問題。因為按照美國憲法,美國總統擁有絕對的人事任免權力,除了內閣級別的高級官員需要參議院批准,其他官員則是他一個人說了算。《聯邦反裙帶關係條例》的地位顯然遠低於美國憲法。只要在總統權力範圍內,美國國會也是無權幹涉。



此外,伊萬卡和庫什納的身份是白宮內的總統顧問,並不屬於正式官員,而且並不領取白宮的薪水。非正式職位顧問並不在《反裙帶關係法》的範圍之內。他們倆在白宮做事之前,也已經和自己的家族企業生意進行了隔離。


這也是民主黨雖然多次指責兩人,要求國會和司法部介入調查,但卻一直沒能採取實際舉動的原因所在。不過,一旦發現兩人在為白宮做事時中飽私囊或是利益輸送,那麼民主黨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定罪機會。


那麼,在川普之前,還有總統這麼公開大搞裙帶關係嗎?


當然是有的,而且還很多,尤其是在反裙帶關係法頒布之前。美國憲法授予了總統巨大的行政權力,而總統也是凡人,也有人性弱點。他們的家人自然也會藉機參與到美國政治當中。


最具政治野心的第一夫人


差點成為美國第一位女總統的希拉蕊,就是此前「夫人參政」的範例。希拉蕊被公認是美國最具政治野心的第一夫人。她的雄心完全不在柯林頓之下。一個細節是,希拉蕊婚後最初並沒有改姓,後來因為柯林頓要在保守的阿肯色州從政,她才和美國大多數女性一樣隨夫姓。


在柯林頓任總統期間,希拉蕊就已經積極參與美國的內政和外交事務,並在離開白宮後成功當選參議員,還出任過歐巴馬時期的國務卿,並且兩次競選總統。倘若川普沒有爆冷,柯林頓夫婦將成為美國第一對夫婦總統。



1993年柯林頓入主白宮之後,給了希拉蕊足夠的政治空間來展現她的政治抱負,把自己大選時承諾的全民醫保這個最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希拉蕊。美國第一夫人親自領導超過400人的醫改特別工作組,制定具體醫改法案。


然而,希拉蕊的傲慢一直是個軟肋。她領導的醫改特別工作組並沒有公開徵求行業和公眾的意見,也沒有和共和党進行溝通協商。1993年美國紐約地區聯邦法院還曾經專門下令希拉蕊醫改小組的會議必須對外公開。


希拉蕊這種「閉門造車,一意孤行」的工作風格,導致了醫改法案過於理想化和激進,引發了美國醫療行業的強烈抵制,最終遭到了國會的否決。希拉蕊的第一次參政就以失敗告終。


最為慘痛的教訓是在1994年的中期選舉,共和黨人在金裡奇的帶領下成功奪回被民主黨把持四十年的眾議院,為後來的柯林頓政府的停擺和彈劾案埋下了禍根。


在此之後,第一夫人時期的希拉蕊參政就低調了許多。她繼續參與了美國的兒童領養制度完善,參加了世界婦女大會作主題演講,倡導婦女解放,為後來自己獨立參政奠定了基礎。


總統弟弟當司法部長


實際上,無論希拉蕊還是伊萬卡,她們擔任的都不是正式職位,也不拿白宮薪水。但在1967年《反裙帶關係法》出臺之前,美國總統給自己家人安排官職領取俸祿,卻是相當尋常的事情。



當然,其中也有令人信服的選擇。1961年,美國總統約翰·甘迺迪就選擇自己的親弟弟羅伯特·甘迺迪出任司法部長。這一決定毫無意外地引發了巨大爭議。比哥哥小八歲的羅伯特·甘迺迪此前是美國參議院勞工問題的首席律師,並在甘迺迪的競選過程擔任主管。無論是血緣還是職業,他都是甘迺迪總統最相信的人。


由於當時民主黨控制了美國參議院壓倒性的64個席位,因此即便是爭議巨大,羅伯特·甘迺迪依然得以順利上任。他的工作表現令人信服。羅伯特·甘迺迪一方面嚴厲打擊黑手黨等有組織犯罪,另一方面積極推動黑人民權運動,大力支持取消種族隔離。


在甘迺迪總統遇刺後,羅伯特·甘迺迪辭去了司法部長職位,成功當選參議員,並積極準備1968年美國大選。然而,1968年3月,在民主黨黨內初選佔據優勢的羅伯特·甘迺迪在加州洛杉磯被意外搶殺,倒在了總統大選之前,年僅42歲。這對兄弟原本可能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對兄弟總統,但卻都因為神秘的刺殺事件而英年早逝。


除了親弟弟,甘迺迪總統還任命了自己的妹夫希弗出任和平隊首任隊長。和平隊是甘迺迪親自創辦的,在發展中國家推廣美國外交政策的志願服務機構。希弗後來還作為民主黨副總統候選人參加了1972年的大選,但慘敗給尼克森,也算是第三位差點衝擊白宮的甘迺迪家族成員。


最搞裙帶關係的總統?


在美國法律完善之前,把親戚家人帶入政府的美國總統不勝枚舉。哪怕是羅斯福和艾森豪這樣偉大的總統,都曾經讓自己親兒子擔任白宮秘書的職位,幫助他們積累政治經驗和人脈,為日後的政治生涯打好基礎。


如果是早期的美國總統,那給家人利益輸送就更是尋常事。美國第四任總統麥迪遜、第五任總統門羅、第七任總統傑克遜、第十任總統泰勒、第12任總統泰勒、第十五任總統布坎南、第28任總統伍德羅·威爾遜都給自己家人安排過差事。


不過,談到裙帶關係之王,還屬美國第二任總統亞當斯。他不僅任命了自己的大兒子約翰·昆西·亞當斯出任美國駐普魯士大使,任命了自己的女婿出任了海關等多個政府職位,還任命了自己的妹夫出任郵政官員,任命了自己兒子的嶽父出任郵票主管。「又雙叒叕」用在這裡倒是很貼切。



不過,約翰·昆西·亞當斯倒是很爭氣,後來當選了美國第六任總統。亞當斯父子因此成為了美國第一對父子總統,這裙帶關係搞得真是前無古人,但後有來者。第二對父子總統則是布希父子。不過,老布希當總統的時候,小布希還在德州做棒球隊經理,表面上並沒有什麼提攜。


除了這兩對父子總統,美國還有兩個羅斯福總統。這兩者也是有關係的,西奧多·羅斯福是我們熟知的富蘭克林·羅斯福的遠房親戚。



老羅斯福做總統的時候,還在上大學的小羅斯福去白宮拜訪,結果和老羅斯福視如己出的侄女埃莉諾·羅斯福一見鍾情,後來正式結婚。結婚幾年後,年僅28歲的小羅斯福就在羅斯福家族的全力支持下當選紐約參議員,就此邁入美國政壇。兩位羅斯福總統都被認為是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總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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