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好多古代故事,其中有一套路:一女子若偶然遭難則必定有一男子從天而降救美人於危急,然後送女子回家。女子若對男子有意,則會含羞帶笑地說「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以報大恩」;若無意,則會說「小女子來世必定當牛做馬以報恩公大德」。古代人在報恩方面有著一種樸實的浪漫,你救了我+你缺對象+(我喜歡你)=我以身相許。溯痕的《遇蛇》也是開始於一場有關報恩的以身相許。
沈清軒是個柔弱書生,說不了話,腿腳不便,不能出仕,也不能外出做生意掙錢,只能在山莊喝喝茶讀讀書。伊墨是一個蛇妖,修行多年,也不吃人也不作惡,就想著早日修成正果。兩個男主的故事起緣於一杯茶。午後沈清軒在院子裡曬太陽,一杯滾燙的熱茶不小心潑在了化作原型的伊墨身上。伊墨條件反射咬了一口,就是這一口,差點兒讓沈清軒見了閻王。也許是他臨終前的眼神太過釋然,伊墨於心不忍,出手救了沈清軒一命。伊墨需要命格富貴的人護佑渡劫,沈清軒想要恢復健康,他們之間的交往似乎是一場公平的交易。也許是由於久病的寂寞,也許是出於報恩的考量,也許是被伊墨「風華內斂、當世無雙」的風姿所傾倒,沈清軒決意打破這場公平交易。
伊墨數次相救相幫,大恩何以為報?沈清軒的答案是:以身相許。
伊墨作為一個修煉多年的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溫香軟玉沒見過?況且物種不同談戀愛障礙太多,他為何要對孱弱書生另眼相待?
「沈公子。」伊墨的聲音依舊冷清,並無任何情緒流露其外,似是在談論別人的事一般,不徐不疾的道:「人妖自古殊途,你可要想好。」可沈清軒不管不顧,「伊墨。」沈清軒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在這片靜謐世界裡,正一字一句,無比認真的問:「我與你殊途同歸,可好?」
或許是那句「殊途同歸」,或許是漫漫修煉歲月的孤寂,或許是沈清軒的「清古冶豔、秀潤天成」,或許是「蛇性本淫」 ,最終伊墨還是答應了。
十三年的光陰,伊墨陪在沈清軒的身邊,他們還養了一個可愛的小狼寶寶——沈珏,有個搞笑的道士朋友——許明世。他們四個不是一家人卻勝似一家人,過著世間最尋常不過的日子,賞花飲酒,看雪清談。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這十三載光陰有滋有味,把沈清軒的早年傷痕逐漸撫平。可終究天地有常,人命有終。
臨死之際,他說:「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我這一生,只有一苦。生老病死本是常態,我所愛不曾離開,怨憎之人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有求而不得。」
「伊墨,我喜歡你。」
沈清軒雖身體孱弱,但心志卻堅。他愛得熱烈、執著、勇敢,步步算計,卻是到死也沒如願以償,沒能聽到伊墨的那一句回應。這一生,求而不得。
伊墨雖性子冷,但十三載陪伴潤物無聲,將對沈的愛意刻在心底。所以即便沈清軒早已再世輪迴,伊墨也要輾轉尋他。三生三世,執迷不悔,執迷不悟。
伊墨說:人妖殊途。
沈清軒說:我與你殊途同歸。
老仙說:人妖殊途,何必強求。
伊墨說:我想有人陪。想有人能攜手並肩,看蒼山日落,看黎明前的星空,看人間悲喜,而不是一個人。
已經獨行於天地,太久了。書生曾說過:「我與你殊途同歸,可好?」這句話讓他見到了世間最美的風景,又怎會甘心再回到曾經的黑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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