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特約記者章魯生
最近，「BTK殺手」又一次在美國掀起波瀾。因有關「BTK殺手」的紀錄片《聖母升天:歐特洛家族謀殺案》公映，著名的美國《讀者文摘》雜誌刊登了「BTK」命案首位受害者約瑟夫·歐特洛的長子查理·歐特洛的曲折故事。這些讓人們再次想起了生活在「BTK殺手」陰影下的恐怖歲月。
自1974年起，美國堪薩斯州威奇託地區發生了一系列變態殺人案，人們開始知道一個恐怖的名字——「BTK」 。「BTK」是英文單詞Bind(捆綁)、Torture(折磨)、Kill(殺死)的首字母。每次行兇後，殺手都會以「BTK」的名義給媒體寫信，談「殺人心得」。一時間，威奇託地區人心惶惶。直到2005年，隱藏了30多年的「BTK 」殺手才被警方逮捕。
1.親人慘死家中
1974年1月的一個下午，乾燥的寒風吹過雪後的堪薩斯，15歲的美國男孩查理·歐特洛放學後步行回家。走過寂靜的街道，查理家白色的房子就在眼前。查理覺得有點兒不對勁——車庫的門開著，母親的車子不見了。以往這個時候，母親總要在門口迎接自己。
查理繞到後門，發現家裡那條純種牧羊犬Lucky被繩索捆住，直挺挺地躺在雪地裡。查理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他輕手輕腳地走進廚房，餐桌上放著沒有做好的花生醬三明治。接著，他在火爐裡發現了父親約瑟夫的錢包。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突然，他聽到妹妹卡門和弟弟丹尼在客廳裡喊:「哥哥，快過來，爸爸媽媽不行了！」
來到客廳，查理看到了令他「一輩子忘不掉的慘狀」:在父母臥室門口，38歲的父親約瑟夫躺在地毯上，一根皮帶陷入頸部，往日英俊的臉龐腫得嚇人。往臥室裡看，34歲的母親朱莉倒在床上，脖子被一根晾衣繩緊緊勒住。父母被細繩綁住了手腕和腳踝，已死去多時。
家裡的電話線被切斷，查理讓弟弟丹尼到鄰居家打電話報警。很快，警車呼嘯而至。勘驗了現場後，警方又發現了讓查理心碎的情況:查理11歲的妹妹約瑟芬和9歲的弟弟小約瑟夫也慘遭毒手。
2.父親被軍方「滅口」？
出事時，查理的父親約瑟夫剛從空軍退役不久。約瑟夫對大兒子查理寄予厚望，因為他一直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在學校裡知名度很高。家人慘遭橫禍，查理只得中斷學業。父親在新墨西哥州的一名老戰友收養了查理兄妹。很快，查理離開了那個「家」，他覺得，親人是被父親在軍隊中的仇家殺害的，因為在出事前，發生過一件讓他印象深刻的事。
一天，父親告訴查理不要大聲說話，然後進臥室打電話，查理在門外偷聽。從父親的話中查理得知，父親服務於情報機構「空軍特別調查處」。此後不久，父親在一次回家途中「離奇地」出了車禍，被撞斷了兩根肋骨。回家後，父親把查理叫到跟前，取下手上的圖章戒指對查理說:「如果我有什麼不測，你要把它保管好。」查理感到很奇怪，他沒去接那個戒指，而是勸父親說:「你說不定活得比我還長呢，還是你收著吧！」
回過頭來重新分析這件事，查理覺得，父親或許探聽到了軍隊裡極為機密的事情，因此被滅口。查理認為，在有軍隊背景的人家裡呆著，無異於認賊作父。從此，優等生查理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頹廢、墮落的查理，賣過槍，販過毒，酗酒打架是常事，女友換了一個又一個。
3.「BTK殺手」欲超越「開膛手傑克」
這期間，殺害查理家人的兇手在威奇託地區不斷製造命案:1974年4月，21歲的凱薩琳·布萊特在回家路上遇害；1977年3月，24歲的雪莉·維恩在家中遇害；1977年12月，25歲的南希·福克斯在家中被殺……和查理的家人一樣，這些人都被繩索(大多是電話線)捆綁，扼頸窒息而死。驗屍後警方發現，殺手對一些受害者進行了性侵犯。
一時間，威奇託地區風聲鶴唳。太陽還沒落山，街道上已經冷冷清清了，人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電話線還在不在。
威奇託地區警察局對幾起兇殺案細緻分析後得出結論:兇手具有心理變態傾向，每次作案都先把受害者綁住(Bind) ，繼而折磨(Torture)，最後將其殺死(Kill)。「BTK殺手」這個名稱不脛而走。警方警告居民們不要給陌生人開門，並印刷了小冊子普及防身知識。防盜門、安全鎖、電子報警器等安全防護設備銷量大增。警方還通過媒體向公眾徵集了數千個防身、緝兇的點子。
警方的大規模行動使「BTK殺手」氣焰更囂張。1978年，「BTK殺手」致信《威奇託鷹報》:「究竟要殺死多少人，你們才能把我的名字登上報紙，讓我受到全國關注？」在另一封信中，「BTK殺手」狂言:「我喜歡下面這些稱呼 ——『BTK扼殺者』、『精神病人』、『威奇託劊子手』……你們呢？」「你們把我和『開膛手傑克』相比，我的目標是超越他！」
威奇託警方逮捕了一些疑犯，不久，他們又收到「BTK殺手」的一封信，信中殘忍地描述了兇殺現場的詳細情況，這些細節只有殺手本人才知道。
從1977年12月到1986年，「BTK殺手」沒有行兇。警方非常納悶，於是向犯罪心理學專家請教。專家給出了3條理由:第一，殺手去了外地；第二，死了；第三，在監獄或精神病院裡。後來，專家又加了一條理由:殺手臥床不起。
就在專家給出這些理由後不久，1986年9月，「BTK殺手」將威奇託地區28歲的女性維基·魏格勒殺害。
4.「一顆拉了弦的手雷」
殺害家人的真兇一直逍遙法外，查理的心情壞到了極點，患上了焦躁症。當警方告訴他，殺害他家人的兇手是個心理變態者時，查理簡直要發瘋了，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在他看來，家人遇害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我不相信一個普通人能殺害我的4位親人。要知道，我父親從軍20多年了……」
「BTK殺手」又一次改變了查理的人生軌跡。2001年10月，煩躁的查理和妻子吵了起來，他拿起一個晾衣架，勒住妻子的脖子。就在妻子口吐白沫，眼看就要斃命時，查理猛然醒悟過來，連忙停手。查理因蓄意傷害被判入獄44個月。
查理在監獄中的表現不錯，他當上了機械修理工，學習電腦編程，還把自己的痛苦經歷寫下來警示大家。
2004年3月，查理家人被害30年後，「BTK殺手」又現身了。這天中午，查理正在吃飯，一個獄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查理，快看，你母親在電視上。」
原來，自2004年3月起，也許是對警方的破案能力失去了耐心，「BTK殺手」給當地警方及媒體寄去多封信件。他在信裡說，自己生於1939年，上世紀60年代曾在軍隊服役；他認識一個叫彼得拉的女人，彼得拉有個叫蒂娜的小妹妹……「BTK殺手」用講故事的口吻一步步自我定位，仿佛在與警方玩猜謎遊戲。同時，他公開了1986年殺人案的部分信息，還附上遇害者的駕照和屍體照片。電視臺將「BTK殺手」犯下的命案逐一梳理，查理於是在電視上看到了家人的照片。
查理心底的怒火再次迸發，他終於相信，親人被這「狗娘養的『BTK殺手』」所害。那天下午，查理一個人來到拳擊室，瘋狂打沙袋，手打腫了都不覺得疼。他後來說，當時自己「就像一顆拉了弦的手雷」。
5.「BTK殺手」女兒「洩密」
第二天，查理給福克斯電視網法制欄目「全美最高通緝」的製片人寫了一封信，表明自己是「BTK殺手」系列案件的受害者家屬。很快，「全美最高通緝」節目組專程到監獄裡為他錄製了節目。查理在節目中講述了自己這些年來的心路歷程，表示「或許『BTK殺手』會在下一封信中留下DNA樣本」。
查理錄製節目後，「BTK殺手」又給警方和媒體寄了9封信，以及裝有受害者首飾的包裹。狂妄的「BTK殺手」 自以為隱蔽工作天衣無縫，殊不知，進入21世紀後，犯罪調查的手段已非昔日可比，一點點線索就可能成為破案的關鍵。
「BTK殺手」信件再次出現後，堪薩斯州調集大批警力和調查人員，採集的線索數以千計。通過對相關案件數千份 DNA樣本的排查，警方將目光鎖定在威奇託地區59歲的市政官員丹尼斯·雷德身上。2005年2月25日，丹尼斯·雷德被捕。
雷德落網應歸功於其26歲的女兒克裡·雷德。克裡對父親產生懷疑後，向警方訴說了自己的懷疑，並提供了血液樣本給警方化驗。
2005年6月，出獄後的查理旁聽了法庭對雷德的審理。當年，雷德通過後門進入查理家中，被查理的母親朱莉發現。雷德將朱莉制服後勒死，接著切斷了電話線，躲在門後，將查理的父親約瑟夫殺害，又將魔爪伸向了查理的弟弟和妹妹… …
讓查理失望的是，雷德被判處175年監禁，而不是死刑。
鄰居們對丹尼斯·雷德就是「BTK殺手」這一事實感到驚愕，在他們看來，雷德「友好，殷勤，喜歡助人為樂」。然而，有知情人透露，丹尼斯·雷德從小性格孤僻，有戀物癖行為，成年後喜歡性幻想。專門研究連環殺手的犯罪心理學專家史蒂夫·艾格分析說，雙面生活是「雷德們」不易被人發現的原因。在與他們有一定關係的人面前，他們表現得相當正常；當碰見幻想中的獵物時，他們就會實施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