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是一片會說話的雲,是天空的一個標點,自由翱翔。對於江漢油田觀鳥隊隊員、江漢採油廠職工「白天的星星」(網名)而言,在海邊傾聽鳥的潮汐聲,仿佛能看到人生的潮漲潮落。她一直記得兩年前的一段往事。當她來到廣西的南海邊,參加一次觀鳥比賽後,更加明白,鳥是舞動的精靈,與人類的命運緊緊擁抱並依偎在一起。
海邊逐夢
「我想去廣西的海邊看鳥,體味天光雲影與鳥聲共徘徊的味道。」說這話時,白天的星星的眼睛就像自己的網名,散發出別樣的光彩。
白天的星星今年45歲,是江漢油田一名女性攝影愛好者,業餘時間喜歡追逐天邊的光影、人間的真情,將其通過手中的相機定格。2010年,她開始接觸鳥類,迷戀上了鳥類攝影。鳥類多姿多彩的羽毛、纖巧的外形和靈動婉轉的鳴叫,在她看來仿佛一團跳動在枝頭的火焰,一首流轉在雲間的民謠,她深深愛上了鳥類攝影,成為江漢油田觀鳥隊最早的隊員之一,也因為和觀鳥隊其他兩名隊員在湖北境內首次記錄水中國寶——中華秋沙鴨,獲得重大成果而加入武漢觀鳥會。她一直有個夢想,想去南海邊看一看傳說中的「弄崗穗鶥」,因為這種鳥是由中國人首次發現並命名的極為罕見的世界新鳥種,也是當地特有鳥種。
2017年廣西觀鳥賽於10月下旬在廣西北海和龍州舉行,這一契機滿足了她的願望。興奮的她立刻報了名,獲得了武漢觀鳥會的同意,申報大賽組委會成功後,代表武漢觀鳥會隊參賽。武漢觀鳥會隊原本4人組隊參賽,另外2名男隊友因故不能成行,只有她和另一名武漢女將出徵,讓她感覺壓力很大。臨出發前,白天的星星做了充足的準備工作。除了準備相機、望遠鏡等觀鳥器材,還對近兩年廣西弄崗鳥賽有記錄,但自己不熟悉的鳥種,尤其是當地特色鳥種提前熟悉,主要是鳥的形態、音頻、棲息環境等,便於比賽時辨別鳥類。
10月20日,全國16支參賽隊共59名觀鳥愛好者齊聚廣西北海,參加比賽。白天的星星作為武漢觀鳥會參賽隊隊長,一到目的地後就了解到比賽規則:觀鳥比賽以4人一組進行組隊,參賽隊在規定時間、指定區域,通過望遠鏡、長焦鏡頭等,觀察記錄野生鳥類的種類、數量,並按要求提交觀察記錄結果,同時接受評委會提問並答疑。經評委會認定,以觀察記錄到鳥類種數最多的參賽隊為獲勝隊,以觀察記錄到最珍稀的鳥種為至尊鳥獎,以預測比賽與最終記錄的總鳥種數最接近的參賽隊獲得最佳預測獎。她還了解到,廣西北海和龍州弄崗地區鳥群種類豐富,天空的猛禽、水中的水鳥和陸地的林鳥都有,堪稱「海陸空」齊全,其中她慕名而來希望一睹芳容的弄崗穗鶥就在這裡經常出現。她感覺自己來到了鳥類的大寶庫,同時暗下決心,一定竭力比賽,爭取名次,不負眾望,滿載而歸。
10月21日,第一場比賽在北海冠頭嶺舉行。北海是猛禽遷徙路線必經地,因此附近的空中猛禽比較多。白天的星星和武漢隊友抽籤來到E點參賽。E點是位於山嶺上地勢較高但距離集合地點最遠的一個觀鳥平臺,下方是一望無垠的大海,視野開闊,四周是熱帶雨林。兩人商量拉開距離,一前一後行走,這樣多點觀察,便於發現和記錄更多的鳥類。白天的星星背著望遠鏡,手拿相機,口袋中放著筆記本和錄音筆,便於及時記錄鳥類的影像證據、文字證據和音頻證據。上午3個小時的比賽時間內,她和隊友收穫平平,雖然記錄到當地明星鳥種之一的褐冠鵑隼,也觀察到了湖北多見遷徙,但北海少見的雀鷹,但並沒有發現有較高觀察價值的當地明星鳥種——雕類。下午在C點的比賽仍舊無大的收穫,這讓白天的星星在欣賞海天美景的同時,略有失望。
10月22日,比賽轉移到海邊的銀灘和金灣舉行。這個地點的比賽沒有令白天的星星和隊友失望,她們有了美麗的收穫。銀灘和金灣位於海邊,多淺海灘涂、礁石灘和密集的紅樹林,水鳥種類繁多,白雲擁擠成片,海天一線,群鳥翔集,仿佛片片浪花飛舞,周圍瀰漫著大海的氣息,這裡的自然風光讓白天的星星心曠神怡,恍惚間忘記了拍攝,沉浸在水天一線的妙境中。突然,她被觀鳥人群中一聲尖叫驚醒,「快看啊,這裡有三趾濱鷸!」順著大家目光的方向望去,海灘的水窪中有兩隻小水鳥,萌態招人喜愛,兩隻水鳥單腿站立,正在閉目養神。白天的星星因為觀看過美國皮克斯動畫片《鷸》而對此鳥印象深刻,格外鍾情。此鳥外表可愛,是當地的明星鳥類。隨著觀鳥人群紛紛舉起相機拍照,她也在單筒望遠鏡中仔細欣賞完它的美麗後,攝下了一張照片。
摘下王冠
森林,是鳥類的王國,每隻鳥,都像是雲的王冠。白天的星星在弄崗這片多林鳥的森林中,偶然邂逅了一段傳奇。
10月23日,是比賽第三天,白天的星星和隊友隨同其他參賽隊伍前往龍州縣弄崗保護區比賽,這是白天的星星夢寐以求,希望一睹芳容的鳥類寶庫。這裡特色鳥種豐富,而且傳說中的弄崗穗鶥就經常出現在這裡。在弄崗保護區,由於山高林密,比賽路途遙遠,為了安全起見,按照組織方要求,兩人自行選擇觀鳥線路,並驅車觀鳥。上午旗開得勝,白天的星星出發不久就拍攝下了前幾日在北海不見蹤影的明星猛禽——蛇雕在山林高空盤旋尋覓獵物的身影。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她坐在車上,邊走邊觀察,突然向司機師傅喊了一聲:「停,車往回倒。」原來,她看見路邊的一根電線上立了一隻中型鳥,定睛一看,是一隻隼,為保證觀鳥總數,記錄為先,她趕快用相機拍下。她第一感覺這隻鳥是中國較罕見的黃爪隼,但是又不敢確定,因為與比較常見的紅隼十分相似。晚上回到住宿地,她將這張照片與紅隼的照片反覆比對,發現其腳趾尖的顏色是黃色,確定是黃爪隼,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她立即向大賽主辦方提交了黃爪隼記錄。
當天上午的比賽中,白天的星星還在一片樹林中拍攝到了一群夢中的仙鳥——弄崗穗鶥。當時性情活潑的它們蹦跳在枝頭,就像五線譜上跳躍的音符,奏出迷人的黎明樂章。
除了摘下兩頂王冠,白天的星星和隊友還觀察並拍攝到了紅頂鶥、金眼鶥雀和白翅藍鵲等,這些五彩的精靈讓她的比賽歷程在第三天迎來了一個色彩斑斕的高潮。
傾聽潮汐
一隻鳥就是一個精靈,散發著生命的靈性,讓觀鳥者萌生憐愛之意。
比賽第三天夜晚9點多,白天的星星和隊友與其他參賽隊一起去拍攝夜行動物。眾人手持拍攝器材,走到離酒店200米處,發現了一隻領角鴞蹲在樹梢上。熟悉領角鴞生活習性的觀鳥者用手電筒的柔和燈光照在它身上,它立刻一動不動,其他人迅速舉起相機開始拍照。讓白天的星星感動的是,大家拍照時不約而同地關閉了閃光燈,因為他們知道,過強的光線會傷害領角鴞的眼睛。拍攝完畢後,手電筒的燈光被移開,領角鴞扇動著翅膀撲稜稜飛走了,大家收起相機,安靜地走開,不打擾林中其他動物的生活。還有一次,在拍攝水鳥時,眾多觀鳥者發現海邊樹林中搭有一張捕鳥網,上面沾滿了受害鳥兒的羽毛,這讓大家非常心痛,於是不約而同地一起走過去,拆除了這張捕鳥網。
「觀鳥者同時也是愛鳥者。鳥是人類的好朋友,也是生態平衡的重要一環,更是人與自然關係的風向標,鳥兒的遭遇反映了一個人靈魂深處的東西,和諧是最好的雙贏。我們觀鳥者愛護鳥類,在觀鳥的過程中,希望把愛護鳥類,與大自然和諧相處的觀念不斷傳播出去。」白天的星星很贊同其他觀鳥者的做法。
廣西觀鳥之旅很快就結束了。10月24日,在龍州縣舉行的閉幕式上,由白天的星星發現並記錄到的黃爪隼,經評委會主任委員、鳥類專家認定是廣西境內有史以來,第一次發現並記錄到的新鳥種。此鳥為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列入《世界自然保護聯盟》 2012年瀕危物種紅色名錄,在中國東南部較為少見,此次記錄具有珍貴的生態科研價值。最終,參賽的16支觀鳥隊共觀察到246種鳥類,其中白天的星星所在的武漢觀鳥會隊因觀察記錄到黃爪隼獲得至尊林鳥獎,以239種最接近實際246種鳥的預測結果獲得最佳預測獎,以記錄到124種鳥類獲得鳥種成績第五名。
即將離開廣西之時,白天的星星站在南海邊,看見一群群鳥兒在沙灘上起起落落,仔細傾聽鳥兒的一次次「潮汐」,仿佛看見人生的潮漲潮落,翻騰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