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裴曉蘭
昨天，在東直門持刀傷人的學生學賽超因涉嫌故意傷害罪在市二中院受審，他當庭認罪，稱自己當時只是偶遇哥們兒被打才加入混戰，現在非常後悔。去年10月15日下午，兩撥技校學生共30餘人在東直門長途客運樞紐站內發生群毆，最終造成1死3傷。
死者倪某的母親到庭向學賽超提出465萬餘元的高額索賠，早年喪夫、如今又失去愛子的她已患上抑鬱症。而學賽超年幼時因為父親入獄，長時間缺乏父愛，形成了注重哥們兒義氣的不良習慣。學賽超在父親剛剛刑滿釋放不久，他又受審。由於他一時的衝動，導致了兩個家庭的慘劇。
見哥們兒被打才出手
◎庭審說案
案情
上午9時45分，學賽超被法警帶進市二中院少年法庭，他說話聲音不大，語速緩慢，多數時間都深埋著頭。
20歲的學賽超案發前是北京電子信息高級技工學校二年級學生，家住密雲，有個綽號叫「二刀」。檢方指控，去年10月15日下午1時許，在東直門長途客運樞紐站內，兩夥學生鬥毆，學賽超因看見16歲的同學王某被打，就上前夥同王某等人與對方互毆。過程中，學賽超持尖刀刺中倪某的胸腹部數刀，致倪某急性失血性休剋死亡，並導致另外3個學生受傷。檢方認為，學賽超涉嫌故意傷害罪。
法庭上，學賽超認罪。他說，案發當天是周五，他到東直門坐918路公交車準備回家，此前不知道有同學要去那裡打架。當時，他看到自己兩年前認的一個乾弟弟王某被十多個人圍著打，正向他這邊躲避，他就問王某怎麼樣。得知王某腦袋被打疼了，他就拽住一個準備跑的人。「我想讓他給王某瞧病」，學賽超說，被他拽的人隨後向他揮拳，接著，這個人的同夥也有幾個人跑回來，五六個人一起對他拳打腳踢，「當時把我打蒙了，還不了手，掏出刀就亂比劃，腦子一片空白」。學賽超說，他當時不知道扎了幾個人，挺害怕的。他把刀給了一個同學，隨後坐車回家。當日，他去同學家取刀時被警方抓獲。
宿舍起口角引發群毆
起因
◎庭審說案
昨天，檢方出具的學生們的證言顯示，事件的起因是學賽超所在的北京電子信息高級技工學校的兩個學生在宿舍裡的幾句口角。兩人分別是賈某和許某，其中許某是和學賽超的乾弟弟王某一夥的。
據許某稱，2010年10月14日晚上，他去宿舍找同學，看見一個外人賈某在，賈某讓他出去，他就反問對方「到宿舍是不是都和你匯報啊？」倆人隨後在房間動起手來，並約好次日在東直門打架。
賈某證言稱，15日下午，他和同學到了現場後，只認出王某在那裡排隊，當時有人指著王某說「就是他了」，大家於是開始打王某。打完準備跑時，王某那邊又來人抓住了一個同學，他們於是又跑回去救。結果對方掏刀，將他們這邊的4人扎中，他受輕微傷，倪某則被扎死。
記者了解到，倪某和賈某並不是一個學校的，他是北京市工貿技師學院的學生，之所以參與打架，是因為認識賈某這一方的人。
賈某的其他同伴稱，大夥的家都在平谷一個鎮的，相互認識。初中畢業後，他們都到北京電子信息高級技校及附近的技校上學，平時總一起玩，一旦有人被欺負，大家都會幫忙。
據了解，參與鬥毆的大多是未成年人，除學賽超被以故意傷害罪提起公訴，另外幾名已滿16歲的學生則因涉嫌聚眾鬥毆罪被另案公訴。
家屬質疑故意傷害罪
罪名
◎庭審說案
昨天，死者倪某的母親孫女士到庭對檢方指控的學賽超的罪名提出異議，認為學賽超構成故意殺人罪。孫女士指出，本來兩夥人打完架已經走了，學賽超又回來抓住一個人挑釁。且他隨身攜帶刀具，在第一刀扎中倪某的肚子後，又朝倪某的胸口扎了三四刀，屬於放任自己行兇結果的發生，完全是故意殺人，是間接故意。
對此，公訴人稱，本案事發突然，學賽超與倪某素不相識，無深仇大恨，是在聚眾鬥毆中偶然相遇；學賽超參與犯罪不是事先預謀，所使用的兇器也是隨身攜帶，不是事前準備，且是在被多人圍毆的情況下持刀亂刺，他積極追求被害人人身傷害的嚴重後果，但對被害人死亡的發生不是積極追求也不是放任，應當認定為故意傷害罪。
另外，孫女士當庭向學賽超索賠共計465萬餘元，其中包括喪葬費2.5萬餘元、死亡賠償金58萬餘元、被撫養人生活費36萬餘元、她以後必要的就醫費30萬元以及因不能將其戶口遷入北京的損失80萬元等。
對此，學賽超表示願意賠償。他的律師則表示只應賠償喪葬費、按農村戶口標準計算的死亡賠償金和屍檢費，並提到學賽超的家長說過賣腎也要賠。
庭審最後，學賽超稱自己非常後悔，每天都睡不好覺，希望法官給他重新做人的機會。
此案沒有當庭宣判。
希望寬恕
替代仇恨
◎檢方說案
昨天，公訴人在發表公訴意見時對學賽超進行了法庭教育。他稱，被害人倪某曾是孫女士全部的生命和希望。學賽超的行為剝奪了倪某年輕的生命，也帶走了母親全部的快樂和希望，同時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
而學賽超的成長經歷和倪某相似，他年幼時因為父親入獄，長時間缺乏父愛，形成了注重哥們兒義氣的不良習慣，其父親剛剛刑滿釋放不久，他又受審。
「雙方家庭都因為你的一時衝動而深受其害，痛苦和仇恨充滿了各自家庭成員的內心。」公訴人希望學賽超通過庭審能真誠認罪、悔罪，雙方家屬能互諒互讓，達成調解協議，讓寬恕替代仇恨。
死者母親常常走丟
◎記者追訪
雖然只有45歲，但死者倪某的母親孫女士的頭髮已經花白。記者了解到，孫女士是黑龍江省人，1988年嫁到平谷。其代理人說，在倪某8個月大的時候，父親因單方事故身亡。孫女士怕兒子受委屈，一直沒有改嫁，含辛茹苦把兒子養大，母子相依為命。痛失愛子後，孫女士的精神已經崩潰，痛不欲生，已被回龍觀醫院診斷得了抑鬱症，無法工作，目前借住朋友家。
孫女士說，兒子死後，她經常失眠，出門看見別的男孩背書包，她能跟著走很遠，之後就找不到家，多少次都是被人送回去的。她的代理人希望學賽超一方能多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