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開啟生態賞螢之旅 今夏可赴深山看"螢海"

螢火蟲。

夜幕下，漂亮的螢火蟲。記者熊波 攝

圖為去年5月在鹹寧通山拍攝的螢海。付新華 攝

　　「螢火蟲，提燈籠，飛到西來飛到東……」這首兒歌描述的浪漫情景，今夏有望讓武漢伢親身體驗到。

　　19日晚，中國內地首個螢火蟲研究及保護公益組織——守望螢火蟲研究中心，在全國率先開啟生態賞螢之旅。本報記者應邀前往鹹寧市通山縣，實地踏訪一處「螢火蟲大本營」，目睹了近萬隻螢火蟲「提燈籠」的壯觀景象。

　　萬隻螢火蟲深山「大相親」

　　40餘人的生態賞螢團隊，由守望螢火負責人，華中農業大學植物科學技術學院副教授付新華親自帶隊。今年36歲的付新華，潛心研究中國螢火蟲已14年，是中國首位專門研究螢火蟲的博士。

　　去年5月一個夜晚，孤身外出尋螢的付新華，在通山縣山區偶然發現這處賞螢點。當時，幾萬隻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形成的壯觀螢海，讓他激動不已。他研究發現，這片長約一公裡，寬數百米的狹長山衝，至少生活著7種螢火蟲。

　　19日晚8點，車抵目的地。進入賞螢區之前，付新華要求大家關掉燈光，徒步進入。並強調：不許捕促螢火蟲，不許使用閃光燈拍攝螢火蟲。如需燈光，由志願者用裹著紅布的手電筒照明，這是螢火蟲可以接受的光源。

　　在蛙鳴和潺潺流水聲中，沿著山腳的水泥路摸黑前行，突然，一名志願者驚呼：「看啦！好多螢火蟲！」果然，十幾隻螢火蟲曳著綠光，從水田上空飛過。

　　越往裡走，螢火蟲越多。但不少螢火蟲只在樹木、草叢中明滅，並不起飛。付新華解釋，剛下過一場小雨，空氣溼度大，不少螢火蟲翅膀打溼了，飛不起來。

　　見到在武漢消失的武漢螢

　　稻田上空一閃一閃的螢火蟲，不時飛到路邊，甚至停在人身上。付新華說，這些都是水棲螢火蟲，主要有武漢螢和黃緣螢。

　　武漢螢是付新華發現和命名的4種螢火蟲(另3種是雷氏螢、穹宇螢、三葉蟲螢)之一，中國獨有的一種珍稀水棲螢火蟲。2011年在江夏區被發現後，他按國際慣例，以最早的發現地武漢命名。然而，當年全國大旱，江夏大片稻田枯死，從此，這種螢火蟲神秘消失，再也沒在武漢出現過。

　　付新華說，螢火蟲有陸生和水棲兩種。水棲螢火蟲幼蟲生活在水中，以淡水螺等動物為食。10個月後上岸，鑽入土中結室化蛹，7天後破繭而出，變成成蟲。成蟲不吃食物，只喝一點露水，其壽命只有7-10天。從蟲卵至成蟲的各個階段，螢火蟲都可以發光。

　　成蟲發出的光，是求偶信號，不同品種的螢火蟲發出的光顏色不一樣，有的偏黃，有的偏綠。螢火蟲的信號交流，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就是—

　　螢火蟲姑娘發出心跳一樣的閃光：「最亮的小夥子，我在這裡。」一個螢火蟲「小夥子」飛來，落在她身旁。雙方於是近距離用閃光交流。「你喜歡我嗎？」「喜歡呀。」於是雙方步入洞房。之後，即將成為媽媽的螢火蟲，會去水邊找一塊溼潤的苔蘚作產房。幾天後，苔蘚上布滿了發出微光的螢火蟲卵。

　　有時，姑娘的閃光同時吸引來兩個「小夥子」，雙方就會比賽閃光，誰的「燈籠」最亮，誰就能贏得姑娘的芳心。

　　付新華透露，經多年研究，他已經破譯了不少螢火蟲的光信號(語言)，並研究出了一套裝置，可模擬雌蟲發出的信號，吸引雄蟲成群結隊飛來。

　　「最閃」螢火蟲發光像心跳

　　數十隻閃爍著黃光的螢火蟲在林間飛舞。付新華說，這是中國獨有的一種陸生螢火蟲，是熠螢屬的一種，非常漂亮，還沒有命名。其閃光頻率非常快，閃一次光只要0.6秒，間隔0.5秒。其閃光速度，就像戀愛中的人心跳加速的感覺。

　　前行十幾米，在林間又發現數隻飛舞的螢火蟲。付新華說，這種螢火蟲也很怪，去年發現時，只見雄蟲，不見雌蟲。今年「五一」期間，他帶兒子來這裡看星空時，無意間發現，原來雌蟲翅膀很短，飛不起來。只能躲在草叢中緩慢地發光，閃一秒，停一秒。飛舞的雄蟲根據這一信號，鑽入草叢中與害羞的「姑娘」們約會。

　　穹宇螢的幼蟲會假死

　　一點螢火在水溝邊亮著，但並不閃爍。付新華說，這是水棲螢火蟲的幼蟲，跟成蟲不同的是，它們只會持續發光，不會閃爍。

　　巧的是，在路上也遇到一隻持續發光的螢火蟲幼蟲。志願者打開手電，只見幼蟲長約兩釐米，還是一條線狀小爬蟲。付教授小心地將它捉起放在手心，讓大家觀察。它快速跑向掌邊，付教授用手指扒拉一下，它立即蜷縮成一團。「你們看，它還會裝死。」一句話，逗得大家笑起來。付教授把幼蟲拿到水溝邊放生，說：「這是穹宇螢的幼蟲，也是一種半水棲螢火蟲。」

　　螢火蟲一周後可達幾萬隻

　　夜晚9點，賞螢結束。離開時，大家都有些不舍。

　　付新華說，當天觀察到的螢火蟲數量，只有頂峰時期的四至五成。預計一周後頂峰時期，螢火蟲數量將達到幾萬隻。

　　付新華懇請賞螢團隊所有隊員，不要使用手機定位功能，也不要通過任何渠道對外洩露賞螢地點，以保護這些美麗的螢火蟲不受人類傷害。

　　去年，付新華曾帶隊去南京紫金山尋螢，因為南京有微博大V公布了尋螢地點，結果引來許多人捕捉螢火蟲，用閃光燈拍攝螢火蟲，造成大量螢火蟲死亡。「這是在湖北發現的規模最大的螢火蟲棲息地，我們將盡全力把它保護好，把它打造成中部最美的生態賞螢點。」付新華說，我不希望南京的悲劇再次在湖北發生，希望能把這份美麗永遠傳承給我們的子孫後代。

　　武漢周邊有10處生態賞螢點

　　潛心尋找研究螢火蟲14年，付新華足跡遍及全國半數省份。他的大腦，就是一幅賞螢活地圖。不同品種的螢火蟲分布在哪些區域，什麼時候爆發，什麼時候達到最佳觀賞期，他了如指掌。

　　付新華透露，全世界約有2000種螢火蟲，中國有200多種，其中湖北省分布有30多種。在武漢周邊地區，已發現10處生態賞螢點。不過，這些地點的螢火蟲數量不及通山縣，頂峰時也只有數千隻。

　　今年，「守望螢火」將開闢5條生態賞螢線路，從6月初持續至10月份。這些賞螢點車程都在3小時以內。賞螢將依託旅行社組織，由守望螢火團隊講解。賞螢適量收取費用，其微薄的利潤，將用於螢火蟲棲息地保護和維持生態賞螢活動的正常運轉。屆時，市民可通過「守望螢火」官網、微博、微信和電話報名。

　　「唯有了解，我們才會關愛；唯有關愛，我們才會行動；唯有行動，生命才會有希望。」付新華援引著名大猩猩研究專家珍·古道爾的話說，開展生態賞螢，是為了讓更多人了解、關注、熱愛和保護螢火蟲。螢火蟲保護不發動民眾參與，保護就是一句空話。

　　付新華說，螢火蟲是一種環境指示生物，對植被、水質、空氣等環境質量要求很高。棲息地受到人為的幹擾和破壞，是螢火蟲數量銳減和逃向深山的主要原因。特別是燈光汙染，對螢火蟲的傷害很大。「守望螢火」將以通山賞螢點為基礎，借鑑日本、韓國和臺灣經驗，探索螢火蟲棲息地的最佳保護模式。

　　目前，「守望螢火」已與通山賞螢點20多戶村民談好，今後種植水稻不施化肥農藥，由此造成水稻歉收，損失由「守望螢火」買單。下一步，他們擬把各賞螢點的田地承包下來，再僱請當地農民長年守護，以達到永久保護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