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簡單地說——
第一,「十二地支」,被古人與天上的「十二次」相對應了。
第二,古人,以北鬥七星的鬥柄「指向」,確定「四時」和「月份」。
第三,如果把「農曆」春天的第一個月稱為「正月」,那就恰好北鬥鬥柄指向「十二辰」的「寅」辰了。
一
古人,把太陽一升一落稱為「日」,甲骨文的「日」,就是太陽的象形。
古人,又把月亮一朔一望稱為「月」,甲骨文的「月」,是月亮的象形。
殷商之人,用「年」或「歲」表示「一年」的時間。但甲骨文的「年」和「歲」,與天文和日月星辰無關。「年」,象人負禾之形;「歲」,象農具之形——可知,那時人們的「年」或「歲」,是從農業生產周期轉借而來。
說是「轉借而來」,因為至少比成湯建商還早3000年以上的時候,也就是距今6500年以前,中國先民已經基本掌握了太陽視運動周期的規律。
那個時候,人們已懂得「立表測影」,已可準確測量「子午線」。
也就是說,在大約距今6500年前,中國的古人已經有了「太陽回歸年」的概念。
二
雖然以「太陽回歸」為「年」,但「紀年」是個難題。
古人還是從更便於觀測的夜間「星辰」入手——即「恆星周期」。
於是,「木星」被發現了——「木星」從某顆恆星出發,十二年之後,它又會回到這顆恆星附近。人們稱「木星」為「歲星」,有了「歲星紀年」法。
為了記錄「歲星」在十二年中的「行程」,古人為它設立了十二個「驛站」,起了十二個名字,總稱為「十二次」。
「歲星」,每年,都會在一個具體的「次」中,等於「木星」每年在天空中移動30度,十二年恰好「行走」一周天,360度。
三
「歲星」十二年裡依次行走「十二次」,「十二次」,各有其名。
它們分別是——星紀、玄枵(xiāo)、娵訾(jūzī)、降婁、大梁、實沈、鶉首、鶉火、鶉尾、壽星、大火、析木。
問題是,被稱為「歲星」的木星,在天空中自西向東運行。這與太陽以及其他恆星自東向西運行恰恰相反,無疑給觀測帶來了很大麻煩。
為了解決這個難題,古人假想了一顆在地上運行的「太歲星」,並且把運用於地的「十二地支」搬到了天上——由東向西,將天空平分分十二等份——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一份都分到了一個「地支」,稱為「十二辰」。
靠假想的「太歲星」紀年,叫「太歲紀年」法。
這種方法,是比照「歲星紀年」法創立的。好處是便於脫離對「歲星」的觀測而直接紀年。
但是,「十二地支」,是古人用於地上「分野」的。為了不至於「天地混淆」,後來又為「太歲紀年」起了十二個很彆扭的名字——
《爾雅.釋天》云:「太歲在寅曰攝提格,在卯曰單閼,在辰曰執徐,在巳曰大荒落,在午曰敦牂,在未曰協洽,在申曰涒灘,在酉曰作噩,在成曰茂,在戌曰閹茂,在亥曰大淵獻,在子曰困敦,在醜曰赤奮若。」
然後,應該是因為「太歲紀年」是「歲陰年」,於是又按「十天幹」,起了十個「歲陽」名稱,表示「歲陽年」。
《爾雅.釋天》云:「太歲在甲曰閼逢,在乙日旃蒙,在丙曰柔兆,在丁曰強圉,在戊曰箸雍,在己曰屠維,在庚曰上章,在辛曰重光,在壬曰玄黓,在癸曰昭陽。」
《史記.曆書》所說「歲陽」十名有不同,但不管怎樣,在紀年上,可以使「甲乙丙丁……」可以和「子醜寅卯……」相配,且六十年一甲子了。
四
實際上,上古先民觀測天象,最早關注的是北鬥七星。
北鬥七星,位於天空「北極」,也就是正中位置,不但明亮而且似乎「恆定不動」,當然,「鬥杓」,即「鬥柄」所指方向一直在穩定變換。
古人空間上確定「四方」,是根據北鬥鬥柄所指方向確定的;「四時」,也是根據北鬥的變換確定的。
漢初的《鶡冠子》之《環流篇》云:「鬥柄東指,天下皆春;鬥柄南指,天下皆夏;鬥柄西指,天下皆秋;鬥柄北指,天下皆冬。」
古人通過北鬥,把「時空」統一了起來。
一年中包含十二個月,北鬥鬥柄也可以明確地指示出來。這就是北鬥鬥柄所指向「十二辰」中的哪個「辰」。
古代,稱此為「鬥建」。
《漢書.律曆志》曰:「鬥建下為十二辰,視其建而知其次。」
比如,鬥柄指「寅」,稱「建寅之月」;鬥柄指卯,稱「建卯之月」,以此類推。
至於「正月」,「正」有「嫡長」之義,「正月」即為一月。
為何現在「正月」是「寅」不是「子」,這在古代稱為「建正」。
據稱,夏代亦「建寅」,即以一月為「正月」,實際上這個說法未必可靠。
甲骨卜辭顯示,殷商以秋分後第一個月為「正月」,大約在十月。
周朝,宣王以前,基本沿襲殷商「建正」方法,之後,才改為「建醜」,即十二月為「正月」。
漢武帝時,改為「建寅」,以一月為「正月」了。
「十二辰」,與「十二次」相對應,其在天空中的位置是固定的。同樣,北鬥鬥柄不同時間指向的「辰」也是確定的。在這樣的前提下,一種具體的立法確定哪個月為「歲首」,哪個月就是「正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