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飛揚
近日,導演魯伯特?桑德斯將日本著名動畫電影大師押井守的作品《攻殼機動隊》改編為電影,將其搬上大熒幕。由斯嘉麗?詹森、北野武、朱麗葉?比諾什、皮魯?埃斯貝克等主演的真人版電影更強調炫目的動作和激烈打鬥的場景,我依然按照觀看動畫版的習慣來思索什麼是存在、實然、體驗以及追問「我是誰」?
《攻殼機動隊》劇照
雖然賽博朋克的呈現和對ACG的改編在21世紀都有了新的方式,我想,還是回到(人類和電影)認識論的最初去探討這個問題。
美版《攻殼機動隊》中的少佐(草雉素子)的大腦(靈魂)和軀體一起構成了義體人,她對於自我的體認就必須達到比普通還要多兩重的認識。首先,她要判斷自己的外殼可以與自己的靈魂相通,更為關鍵的是她要去做終極驗證,自己是誰?過去是否如此發生?生命與機械如何劃分?大腦究竟是真的大腦或者也是一些代碼?所謂公安九課(警方針對高科技犯罪的特別部門)究竟是不是類似於《黑客帝國》的史密斯——眾所周知,《黑客帝國》最重要的創意來源便是《攻殼機動隊》。少佐尋找真與假、實在與虛無、真相與復仇,而這些結構性的議題,都需要追溯到人如何認識這個世界及我要到哪裡去。理解本片最關鍵的就是理解機械軀體中的大腦——它究竟是與軀體一起行動,還是被禁錮在一個場域裡,色還是空、紅粉或者骷髏,在當事人來說都值得再討論。也許所有的行動都只是假象,既然身份和記憶可以移植或更替。黑暗和光明的現實都可以是真實的,也可以是虛假的。
怎樣證明自己不是「缸中之腦」?這個假想問題出自《理性,真理與歷史》,希拉蕊?普特南指出「一個人(可以假設是你自己)被邪惡科學家施行了手術,他的腦被從身體上切了下來,放進一個盛有維持腦存活營養液的缸中。腦的神經末梢連接在計算機上,這臺計算機按照程序向腦傳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覺。對於他來說,似乎人、物體、天空還都存在,自身的運動、身體感覺都可以輸入。這個腦還可以被輸入或截取記憶(截取掉大腦手術的記憶,然後輸入他可能經歷的各種環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輸入代碼,『感覺』到他自己正在這裡閱讀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這樣一種場景,在你看來,是否意味著失去自由?
《攻殼機動隊》劇照
也許不一定,在1999年沃卓斯基兄弟(當年是兄弟,如今是姐妹)導演的《黑客帝國》中,無數的人類就處於如此境地中,且自以為是的生活著。而在菲利普?K?迪克一系列小說和由此改編的電影中,無數的角色為之困苦。《銀翼殺手》和《全面回憶》天才的將複製人的自我認知和擦寫記憶的超級紊亂處理的非常精彩。既然,機器人可以夢見電子羊,那麼《攻殼機動隊》的少佐的意識、靈魂(Ghost)與驅殼(Shell)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本片先後給出了少佐兩個身份,也讓觀眾明白她的大腦是客觀存在的,至於她的意識本身可以被修改。
在中國玄幻小說中,也可以如此描寫,靈魂穿梭到千裡之外,或者寄託到穹頂之上、寄宿到他人身體之內。物質和意識之間的關係,分為唯物和唯心兩大流派,再加上主觀、客觀的分野,再加上宗教和科學也來爭奪最終解釋權,對於本片所形容的未來世界(科幻電影非常喜歡以華洋雜處的香港為原型)其實有著緊急的現實意義。畢竟,奇點如果存在,那麼很快就要來到,機器人會接管世界嗎?如果機器人不接管世界,那麼如少佐這樣的義體人是否有機會,畢竟義體人的意志與行動力遠遠超過正常的人類。(雲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