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規排汙、整改緩慢 聯合調查組:長江生態環境保護迫在眉睫

來源：央視

原標題：違規排汙、設施無效、整改緩慢……長江生態環境保護迫在眉睫

近幾年，長江保護修復取得積極進展，長江流域環境質量持續向好，但仍有一些地方發展理念尚未轉變到位，一些地方在長江生態環境保護方面不作為、慢作為。今年6月至10月，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和生態環境部組成聯合調查組，第三次對長江沿線11省市進行明察暗訪，發現長江流域個別地區汙染排放等破壞生態環境的問題仍然突出，形勢嚴峻。

明察暗訪 個別地區汙染排放等問題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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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位於長江流域的江西銅業集團下屬永平銅礦。按照要求，礦山開採之後必須進行生態修復，但是由於修復不到位，導致這裡整個礦山滿目瘡痍，到處流淌著暗紅色的滲濾液，環境風險突出。

記者：我看這外面好多地都荒了是因為什麼？

周邊村民：汙水流下來，種不了稻子的，它有硫酸，硫酸到這個田裡去種不起莊稼。

記者：這一大片？

周邊村民：好多田，可能都有上千畝。

周邊村民：下雨天一下雨這全部是黃泥，那個硫酸水，它硫酸水就是從這裡排下來的，鴨子在下面都要嗆死。

記者：種完以後它這個收成不好？

周邊村民：沒有收成。像我種的那個豆角，根本就不長豆角。

現場調查發現，由於礦區裸露和大量棄石露天堆放，硫鐵礦氧化導致酸性廢水大量浸出。村民反映，硫酸水的危害就是讓土壤板結，土質的變化使作物無法生長，不要說莊稼，有些地方甚至連草都長不出來。監測結果顯示，廢水中銅、鋅、鎘、鎳的濃度分別超過排放標準的23倍、32.3倍、4.6倍和3.4倍，而ph值甚至低到了1點幾。企業汙水處理設施的簡陋程度出乎調查人員的意料。

調查人員 喻旗：他這個處理能力根本就不夠，你看你聽到那個小柴油機咣咣在那弄，這麼大量的水你一個很小的設施，根本就沒辦法，應付不了這個事情。自己糊弄自己還可以，好像我有個設施在做，給檢查的同志看一看，你從設施出口看好像有點效果，實際上從地下走出去的比這個量大得多。

調查人員表示，造成永平銅礦汙染越來越嚴重的原因還在於沒有把礦產資源利用好，汙染物源源不斷地產生。

調查人員 喻旗：夾在這裡面的也是硫鐵礦，像黃金一樣的，所以原來選的時候沒把這些東西選出來，這些東西選了以後，它就不會有這些情況了。

記者：實際上這些東西還都是好東西。

調查人員 喻旗：都是有用的東西嘛，你看資源一浪費就汙染環境了。

調查走訪中，調查人員經過了一個棄土場，遠遠看去，幾個推土機推下來的渣土中明顯混雜了一些貌似生活垃圾的東西，按照規定，生活垃圾不允許像這樣堆放在棄土場，就在調查人員感到疑惑時，一輛垃圾車從眼前駛過。

記者：這個誰讓往這兒倒的，能往這倒嗎？

永平銅礦車隊司機：指揮工讓往這倒的。

記者：什麼垃圾這是？

永平銅礦車隊司機：我也搞不準，你看你這很多油抹布。這全都是危廢，這都是廢機油啊，這都是潤滑油，機器裡面的潤滑油，全是廢的。全都這樣推了，這樣證據就沒了。

一位自稱是礦山保衛組的負責人表示，這些含有危險廢物的工業垃圾倒在山上是經過環保審批的。

永平銅礦保衛部負責人：我跟你說過了，這是有審批單的，知道吧。

記者：你是環保局是吧？

江西鉛山縣生態環境局局長 黃建平：對。

記者：就是他那個工業的垃圾往山頂上倒，你們批過沒有？

江西鉛山縣生態環境局局長 黃建平：工業垃圾？

記者：往棄土廠裡面倒。

江西鉛山縣生態環境局局長 黃建平：沒有審批過。

沿江沿河汙水直排 河湖汙染等較多見

除了像這樣的工業汙染外，一些地方的生活汙染問題也較為突出。調查發現，由於環境基礎設施建設運營不到位，一些沿江沿河城鎮汙水直排、水體黑臭、河湖汙染等情況還比較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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淠河，流域面積6000平方公裡，是淮河的重要支流，流經安徽省六安市城區。調查發現，六安大量的生活汙水直排淠河，群眾反映強烈。

北郊支渠是一條流經多個住宅小區的城市內河，由於沿途生活汙水直排，導致水體發黑，臭味難聞。調查中，當地一家環保技術公司的負責人說，他們設了5個臨時性的一體化汙水處理設施，每天能夠處理近800噸汙水。

記者：處理的怎麼樣？

六安大禹環保技術有限公司負責人：處理效果很好，我們都是達標的。

記者：達標的標準多少？

六安大禹環保技術有限公司負責人：我們是一級B的COD（化學需氧量）是60毫克每升。

記者：氨氮呢？

六安大禹環保技術有限公司負責人：氨氮是5到8毫克每升，總磷是1毫克每升以下。

記者：你們這個設備一直運行很好？

六安大禹環保技術有限公司負責人：一直很好。

這位負責人一直強調，汙水處理設施運行良好，可當調查人員爬上一體化汙水處理設施後，卻看了這樣的情形。

調查人員：我們打開這個蓋子可以看到，這裡面是在曝氣，但是沒有任何活性汙泥在裡面，起不到淨化水質的作用。這裡面相當於汙水進來，經過曝氣直接就出去了，沒有活性汙泥，就沒辦法去除這些汙染物。

經檢測，這個一體化汙水處理設施氨氮的進水濃度為25.8毫克每升，出水氨氮濃度為25.7毫克每升，變化不大；進水總磷濃度為1.72毫克每升，出水總磷濃度甚至不降反升，為3.09毫克每升，均超過汙水一級B排放標準。調查還發現，淠河沿岸生活汙水通過排澇閘直排現象突出，多個排澇閘有大量黑臭水體排出。

調查人員：泡沫說明裡面應該是氨氮濃度比較高，都有一些黑色的汙泥在裡面，聞這個氣味就是城市生活汙水的那種腥臭味。你看下面那個口子那裡，有很明顯的顏色分界線，這個水量很大。

經檢測，北郊支渠排入淠河的水體中COD濃度為115毫克/升，氨氮濃度為24.3毫克/升，總磷濃度為4.39毫克/升，分別是地表水三類標準的5.75倍、24.3倍和22倍，已經遠遠超過重度黑臭水體的標準。由於六安市城區汙水處理能力不足，截至目前，每天數萬噸生活汙水直排淠河，導致六安城區下遊淠河水質無法穩定達標。

對中央督辦的部分生態環境問題進行回訪

這次的聯合調查組還對中央環保督察交辦過的部分生態環境問題進行了回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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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衡陽市衡東縣金龍礦業是一家停產了多年的企業，但企業停產了，汙染卻並沒有停止。衡東縣為此經過多次治理，但是採礦造成的土地汙染問題依然成為2017年中央環保督察組進駐湖南期間被群眾反覆投訴的重點問題之一。當時督察組檢測數據顯示，金龍礦業尾礦庫滲漏出水砷超標42.6倍，周邊區域地表水鉛、砷、鎘均超Ⅲ類標準。針對督察組的要求，衡東縣提出了包括生產生活用水、尾礦庫整治、農田水利修復、廢水治理等一系列環保整治方案，並承諾在在2017年8月或12月前完成整改。如今三年多過去了，村民對金龍礦業的整改並不認可。

村民：騙人的，騙人好多整改情況。

村民：2017年8月制訂方案，到2019年啟動治理，現在2020年了。

調查人員：第一項村民生產和生活用水相當於是搞了一半，灌溉那塊沒搞是吧？

村民：沒搞沒搞。

調查人員：農田水利修復？

村民：沒有啊。

調查人員：完全沒有？

村民：就完全沒有。

調查人員進入企業內部，發現這家已停產多年的企業場內早已破敗不堪，地面上隨處可見鐵鏽色汙水流過的痕跡。當地承諾的廢水處理站至今仍未運行，汙水收集不到位，處理水池滲漏明顯，收集水溝已嚴重損壞。

村民：當年砌的當年就垮掉了，在這裡他好像那個混凝土，它裡面沒有放那個灰砂。

調查人員：豆腐渣工程是吧？

村民：一定是百分之百豆腐渣工程。

調查人員在使用無人機航拍時發現，廢水處理站對面尾砂庫疑是發生洩漏，庫腳下還有村民種菜，調查人員對菜地周圍進行了調查，發現現場仍有汙水滲出。

調查人員 喻旗：這些汙水都是沒有經過收集直接排入環境的，這裡面是從尾礦庫裡衝出來滲漏出來的一些東西，我們用X射線螢光分析儀打一下，看看什麼情況。砷含量有18%。

村民：我挖點尾砂你看，不用到哪裡，你看這個是泥巴還是尾砂？

調查人員在現場對照這塊牌子上「金龍礦區環保綜合整治方案」的完成時間，發現三年以來，多數整改項目均沒有位，這導致汙染問題久拖不決，當地群眾的基本生活受到很大影響。

調查人員 喻旗：整改是形象工程，它整個尾礦庫的滲漏沒解決。老闆把錢掙了拿走了，汙染就留給當地，給老百姓帶來災難，最後政府的還得給他買單。超過重度黑臭水體的標準。由於六安市城區汙水處理能力不足，截至目前，每天數萬噸生活汙水直排淠河，導致六安城區下遊淠河水質無法穩定達標。

長江大保護要堅持方向不變 力度不減

調查組沿江發現的問題，不僅有工業、生活、農業面源、垃圾滲濾液等環境汙染問題，還有湖泊、礦山、森林等生態破壞問題。今年是汙染防治攻堅戰的收官之年，決勝之年，這說明有些地方對此卻置若罔聞、不當回事，一些地方黨委和政府對生態文明建設這一中央重大決策部署貫徹落實不力。長江大保護尤其要堅持方向不變、力度不減，才能真正推動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使長江經濟帶成為我國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主戰場。

（編輯 吳夢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