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文學漫步穿越星際
墨菲書架上的書暴露了導演諾蘭的閱讀喜好。
克里斯多福·諾蘭的新片《星際穿越》持續熱映,用「蟲洞」「五維空間」等名詞徵服一批理科生後,片中的文學元素也讓「文青」們躍躍欲試。影片中,狄蘭·託馬斯的那首詩引起了一陣翻譯熱潮,音樂人高曉松、詩人伊沙等都嘗試了不同的翻譯。對於中國科幻迷來說,則免不了拿這部影片與中國科幻大神劉慈欣的《三體》進行比較,也有不少文學愛好者把視線對準了墨菲的書架。
1 託馬斯詩作哪個譯版好?
作家陸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讀
克里斯多福·諾蘭在倫敦大學學院上學時,主修的是英國文學專業,而狄蘭·託馬斯被看作是自奧登以來英國最重要的詩人。片中為何多次響起託馬斯的詩Do not go gentle intothatgoodnight(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諾蘭曾這樣回答記者:「很重要的一點是這首詩全篇都在講人是怎麼樣對抗死亡,怎麼樣面對死亡,關於這個主題我再也沒有看到任何人用英文寫得比它更好。」
這首詩歌在中國引起翻譯熱潮,除了巫寧坤、海岸的譯本外,音樂人高曉松、詩人伊沙和不少網友都嘗試用自己的方式解讀Do not go gentle intothatgoodnight。青年作家陸源今年策劃出版了託馬斯帶有自傳性質的短篇小說集《青年狗藝術家的畫像》。他說:「看電影時,聽到狄蘭·託馬斯的詩歌心裡很震撼,我很早就讀過這首詩,知道它是說什麼,跟電影場景聯繫在一起時很震撼。」
陸源覺得,諾蘭對託馬斯的這首詩理解很透徹,「他不是為了用而用,而是把很多意象化的東西表現在電影裡。影片中有兩個場景印象深刻:一個是布蘭德教授在彌留之際讀出『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白晝將盡,暮年仍應燃燒咆哮』,這是他個人在生命最後依然在努力,暮年仍在燃燒。這首詩是託馬斯寫給晚年父親的,聯想到電影場景很讓人感動。」
讓陸源感到震撼的另一個場景是當火箭升空時,響起了這首詩,「如果把整個人類比作一個人的話,他同樣到了暮年,面對將要滅亡的時刻,暮年的人類依然做著最後一搏。這種大的意象化含義很震撼。」
陸源接受採訪時手裡拿著海岸、傅浩、魯萌翻譯的《狄蘭·託馬斯詩選》,這本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出版的黃皮書幾乎快被他翻爛了。談到幾個翻譯版本之間的比較,他舉例說書中譯者海岸把「goodnight」翻譯成「良宵」,此前巫寧坤老師翻譯為「良夜」,這兩種翻譯沒太大區別。他說:「我不屬於特別挑剔的讀者,只要翻譯得不是特別離譜,還是能接受的。我這兩天也看到幾個不同的版本,它們之間是相互補充、相互借鑑的,每個人可以有自己的解讀,不必爭個你死我活。作為讀者和觀眾,也可以從不同的版本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詩人伊沙
無法接受巫寧坤「良夜」版
問及對翻譯版本的看法,詩人伊沙接受採訪時稱自己作為詩人還是很較真的,「有的人喜歡吃粗糧,那沒辦法。看電影的時候,我發現觀眾離場最多是穿越時,影片拋出來大量的科學知識,很多人主觀上不想去接受這些知識。作為詩人來講,我無法接受巫寧坤的譯本,在影院看到時就不相信它,第二天我就翻譯了一個版本,之前我也翻譯過託馬斯的詩」。
在伊沙看來,翻譯詩歌的譯者最好是寫過詩的,「詩人翻譯詩歌可能最有發言權,比如此前版本裡把goodnight翻譯成良夜,這種新造詞語我不喜歡。並不是說新詞不好,而是用的方式和傳達的思想。還比如,我把聰明的人翻譯成智者,善良的人翻譯成仁者,狂暴的人翻譯成勇者,這都是很詩人化的表達。」
談到對《星際穿越》帶火了託馬斯這首詩的說法,詩人伊沙很不贊同。他說:「這其實是一種很第三世界的說法,還有媒體說是電影激活了一部舊作,不能這麼說,其實很多中國讀者根本沒讀過這首詩。但它在英國、英語世界是家喻戶曉的,是他們中學課本中讀到的詩。電影院裡是聽到自己耳熟能詳的詩,就像中國觀眾看一個中國電影聽到李白的《靜夜思》。」
伊沙認為,除了影片中的黑洞、五維空間等元素構成的敘事結構,最打動人心的是對人類命運的憂患意識。「前段時間我在美國待了一禮拜,那裡的風景還是挺美的,在這種環境下依然能拍出這樣的電影。反觀我們國內的自然環境,其實真的應該反思,那種對人類命運的關切。」
伊沙表示,這首詩升華了電影的內涵,是點睛之筆,如果明年諾蘭拿了小金人,最應該感謝的就是狄蘭·託馬斯。
2 《三體》和《星際》哪個強?
《科幻世界》副總編
都是我們現實生活的延續
隨著《星際穿越》的熱映,很多中國科幻愛好者把它跟劉慈欣的《三體》進行比較。《三體》又名《地球往事三部曲》,被認為是中國科幻文學的裡程碑之作,將中國科幻推上了世界的高度。有網友說:「沒看過《三體》的人會覺得這是一部神片,看過《三體》的會覺得劉慈欣探討宇宙生存下的人性更加宏偉和深刻。」
《科幻世界》副總編姚海軍接受採訪時說:「很多科幻愛好者在看《星際穿越》的時候,會不自覺地聯想到劉慈欣的《三體》,實際上一部小說和一部影片是沒法正面比較的。兩者都是有超凡的想像,也都足夠宏大。雖然寫的是浩渺的太空,《三體》甚至寫到了宇宙的終結,它們都和我們的現實產生千絲萬縷的聯繫,都是我們現實生活的延續。」
姚海軍認為,《星際穿越》之所以有這樣的熱度,很重要的原因是有飽滿的情感在裡面,這也是跟《2012》等電影不同的地方。「從生命個體的角度有父女的親情,宏觀的角度是科學家對整個人類的愛,這種愛對留在地球上的人來說是殘酷的,但對物種來說卻是最終極的一種愛。」另一方面來說,由《星際穿越》熱度引起觀眾對國內科幻作品的關注,也是一件好事。
談到中國科幻電影的問題,姚海軍說:「主要是好的科幻作品太少,這些年中國科幻文學的發展是很迅速的,但是比起讀者的期待來說還是不足的。劉慈欣這樣的科幻作家太少了,我們掰著手指頭數,可能也就數出四五個來。《三體》這樣的作品更是屈指可數的,跟美國的那種產業化模式比起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前不久《三體》的英文版在美國出版,姚海軍表示,從他收到的一些反饋來說,評價都比較好。
劉慈欣此前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兩者在題材上比較接近,都是將地球上的大災難和太空聯繫起來。他不覺得諾蘭會從《三體》中受到啟發,影片中的黑洞、時間旅行、五維空間在科幻小說裡是非常常見的。「其實它關於黑洞的那部分更像咱們國家的另一部科幻小說,叫《飛向人馬座》,是中國科幻之父鄭文光寫的,幾乎跟裡面的情節一模一樣,可是很多人沒有看過那個小說。」
3 墨菲書架上有哪些書?
在影片《星際穿越》中,墨菲書架不僅僅是串聯起「五維空間」與現實世界,同時也架起了庫珀和墨菲這對父女之間「愛」的橋梁。正如片中所說:「唯有愛能使我們超越維度、時間和空間。」而那個龐大書架上的書,也被細心的影迷挖出書名。
其中,能夠看到書名的包括伊恩·班克斯的《捕蜂器》、T.S.艾略特的《詩歌選集》、史蒂芬·金的《末日逼近》第一版、託馬斯·品欽的《萬有引力之虹》、簡·奧斯丁的《愛瑪》、瑪德琳·英格的《時間的皺紋》、博爾赫斯的《迷宮》、萊·波·哈特利的《送信人》、艾勃特的《平面國》。
在電影上映之前,就有影迷通過一個畫面截圖發現了6本書,包括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馬克·哈普林的《冬日傳奇》、馬丁·阿米斯的《時間箭》、特德·摩根的《毛姆傳》,以及伊莎貝爾·沃爾夫的OutoftheBlue、柯蒂斯和戴安·歐伯漢斯利夫婦的《下風口:一個原子的故事》。
此外,也有資深科幻小說愛好者列出了可以與《星際穿越》並駕齊驅的科幻大作,比如阿西莫夫的《基地》系列,西蒙斯的《海伯利安》系列,威爾森的《時間迴旋》,以及克拉克的《太空漫遊》系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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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晶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