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以南的秘魯,山水雄奇,資源稟賦得天獨厚。它西望太平洋,安第斯山脈縱貫南北,有著豐富的地理景觀。而古老的印加文明,加上現代各民族的融合,造就了當地淳樸的民風和多元的飲食文化。
趙潔
南美不只有巴西的熱情奔放、阿根廷的歷史風雲,還有秘魯的平和寧靜。懷著對印加文明的好奇,在簡單學了幾句西班牙語之後,我們出發了。
利馬
和出發之前的想像不同,秘魯首都利馬的風格並不像南美其他城市一樣熱烈奔放,而是溫馨怡人。那裡的氣溫常年在10攝氏度以上,30攝氏度以下,有南美「花園城市」的美譽。利馬有大量融合了西班牙風格的建築。不同的是,建築之間更為緊湊,整個城市也顯得更為精緻,所以不似歐洲城市的大開大合,更像是一篇小品文。
走走停停,看到很多樓房前面的停車場,不是光禿禿的水泥地,而是每隔幾十釐米種植一條幾釐米寬的草坪帶,整個停車場在水泥地和草線的錯落中顯得生氣勃勃。三角梅從路邊的牆頭伸出來,色彩豔麗,由於氣候的關係,生長得毫不費力,無比明媚熱烈。而天上有時候一朵雲也沒有,只是純粹的湛藍。漫步街頭,賣水果的小車上乾淨整齊地堆滿了各種熱帶水果,如果不方便買太多帶著走,可以論個買,足以解饞。
12月,當地已接近夏天。但由於天氣舒適,我們可以步行到達城市的各個景點。利馬市中心的武器廣場是必去之地。有意思的是,在西班牙文化的影響下,南美各地區都有武器廣場,且周圍一般都有教堂和市政府,歷史上還有武器庫。其實,上溯至羅馬時期,彼時的廣場已經是發揮市政作用的重要地點了。想到這裡,不由得覺得文化真是一層一層的油彩,彼此覆蓋融合,最後形成一幅絢麗的圖畫。估計羅馬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對廣場的定位會影響到一個遙遠的南美城市吧。
傍晚時分,我們走到利馬的海邊。懸崖之下,車流的燈光匯成一條光帶。面對著平靜的海洋,想到曾經在西雅圖的我們也在電視塔上遙望太平洋,大洋那邊就是家鄉,而今飛越了重重山巒,到了南美的海邊上,還可以看到寬闊無垠的海面,依舊屬於同一片汪洋。
庫斯科
和位於西部海邊的利馬不同,庫斯科位於秘魯的東南部安第斯山脈,是古老的印加帝國首都,始建於公元11世紀,海拔最高處有3300米,被認為是世界上紫外線最強烈的地方之一。
我們乘坐飛機從利馬抵達庫斯科機場。儘管已接近傍晚時分,一下飛機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陽光。走出機場,天空蔚藍,人們皮膚黝黑,眼神明亮。賓館安排的司機把我們一家三口帶到車上,他和我們後來接觸到的當地人一樣謙和友好。半路上他提醒我們一定要去買支防曬霜,並答應第二天來接我們到處轉轉。一整天的導遊兼司機費,只要600元人民幣。
我們選擇了一個保留了16世紀庫斯科舊城遺址的賓館。晚上賓館員工會燃起火把,給我們展示賓館裡面保留的古蹟,講述庫斯科的歷史。更貼心的是,賓館還提供房間加氧,這對後面幾天去馬丘比丘抵抗高原反應相當重要。
和利馬一樣,庫斯科也有一個武器廣場。我們在那兒正好趕上小學生的展示遊行,各個方陣的小學生身著色彩各異的各國服裝,襯著廣場周圍磚紅色的建築和遠處的紅土高山,很像一幅用色古樸的畫。他們前進的時候,大點的學生儘量整齊劃一,年紀稍小的則邁著大步,步伐十分不一致地緩緩走過,令人忍俊不禁。
隔天,司機按照約定準時來接我們。在周邊轉轉要花一天時間,一路穿山越嶺。我們望見農婦身著色彩鮮豔的鬥篷,在安第斯山腳下的農田邊趕著身材頗為苗條的豬。說到鬥篷,其實在城市也能買到,但是失去了在原產地抵抗多變天氣、防風防沙且便於活動的初衷。聯想到墨西哥的服飾後來也穿在叼著煙開槍的美國西部牛仔身上,不得不說,服裝也能反映文化的變遷。
離庫斯科50公裡,就是著名的莫裡梯田。和廣西等地依山而走的梯田不同,這個梯田是閉合的圓環形。由於梯田上下高度落差極大,站在梯田的上端,我竟然感到一陣眩暈。
離莫裡梯田不遠,就是馬拉斯鹽田。鹽田被分割成幾千個塊狀鹽池,由當地的居民管理,家庭人數決定了分到的鹽池的大小。人們用高原的陽光蒸發附近泉水的水分,等待鹽水結晶,採完鹽之後再注入新的泉水。這片鹽田從印加時期到現在都運轉良好,見證了大自然對人類的慷慨饋贈。
回到庫斯科已是晚上。被群山包圍的庫斯科,顯示出和白天不一樣的風情。遠處漫山遍野的燈光,和星光一起,照亮了庫斯科夜晚的天空。
馬丘比丘
我們的下一站是著名的馬丘比丘。馬丘比丘在秘魯克丘亞語中的意思是「古老的山」,是一個建築在安第斯群山之中前哥倫布時期的印加帝國遺蹟。馬丘比丘距庫斯科130公裡,海拔2280米,兩側都有高約600米的懸崖,峭壁下是日夜奔流的烏魯班巴河。由於地理位置特殊,直到1911年它才被發現。1983年它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定為世界文化與自然雙重遺產,2007年入選「世界新七大奇蹟」。
馬丘比丘曾經是印加貴族的鄉間休養所和軍事觀測站,有著龐大的宮殿和供奉印加神祇的廟宇。也正因為這個原因,通往馬丘比丘的路頗為崎嶇,需要乘坐火車,沿著坡度極陡的路線到達山腳下的小鎮,再換乘大巴或者步行。整個建築群都沒有見到灰泥,而是靠精確的切割,用大小石塊砌成。仔細觀察,還可以看到石塊之間預留了排水道,引水聚池,讓人嘆服15世紀人的巧思。至於如何將這些石塊運到連現代旅行者爬起來都費勁的山上,則是像金字塔一樣的未解之謎。
當陽光灑在馬丘比丘,由於對面山峰的遮擋,建築群會顯示出令人驚奇的明暗對比。
在景區的一側,還可以看到美洲羊駝在草地上或坐或臥,悠閒地曬太陽或者吃草。這種安第斯山區的動物成了大明星,在海拔兩千多米處爬山爬得氣喘籲籲的遊人紛紛停下來與它們合影。它們不但樂意一起拍照,而且力氣頗大,適合負重爬山。秘魯特產羊駝毛製品,便出自它們身上。
秘魯的飲食
秘魯曾被「世界旅遊獎」評為2012年世界最佳美食目的地。近年來,參觀印加古蹟已不再是秘魯唯一吸引人的項目,品嘗美食已成為去秘魯旅遊的新動力。
秘魯菜融合了當地印第安人和西班牙、義大利、中國、日本、非洲等多個國家和地區的飲食文化。加上秘魯地形多樣,西邊的海洋、中部的安第斯山脈以及東邊的熱帶雨林區,都貢獻了豐富的食材。2007年,憑藉著491種菜餚,秘魯成為世界上菜餚最多的國家之一,被載入金氏世界紀錄。
在利馬,我們吃到了街邊小推車裡帶苞葉煮熟的大玉米,剝開之後發現玉米粒的大小和一枚5角硬幣差不多,吃了幾粒之後竟然有些不真實的飽足感。在一家市中心的早餐店,店員戴著白帽子,穿著白制服,店裡打掃得乾乾淨淨,餐盤散發著溫潤的光芒,讓人感覺舒坦寧靜。他們把大玉米粒曬乾碾碎製成糕點,並巧妙利用玉米苞葉做蒸籠,吃得人甜香滿頰。由於利馬靠海,生魚片也是一大特色。切到一毫米厚的幾近透明的生魚片,佐以當地的青檸和洋蔥,毫無腥味,非常好吃。
19世紀後,大量中國移民來到秘魯,秘魯菜也受到了粵菜的影響。路邊有很多叫「Chifa」的餐廳,和「吃飯」的發音類似。和在其他地方的旅程一樣,我們的中國胃也帶領我們去了利馬的中國城。一般來說,各國的中國城飯店都是由中國人經營。而秘魯的中國城有大量本地人經營的飯店,推開門也發現滿滿一屋坐的都是當地人。當我們用英語點了餛飩湯和炒飯,看到拳頭大小的餛飩和炒飯中切得氣宇軒昂的甜椒時,我們感受到了中餐在這裡煥發出的新意。雖然尺寸不同,但不耽誤一碗熱乎乎的餛飩白菜湯下肚,瞬間解了遊子的鄉愁。
當然,如果膽子夠大,還可以嘗試一下秘魯當地的特產天竺鼠。這種從16世紀開始被送往西班牙當作寵物的動物,在秘魯當地是一道流傳千年的名菜。甚至在庫斯科的教堂裡,還有一幅題為「最後的晚餐」的壁畫,畫上耶穌的盤子裡放著的正是一隻天竺鼠。在庫斯科的大街上,也隨處可見醃製之後炭烤的天竺鼠,據說味道比雞肉還細嫩一些。為什麼用「據說」這個詞呢?因為我實在無法克服心理障礙,而同行的家人為了顯示男子漢氣概,嘗試吃了之後表示非常不錯。
來源:2019年3月20日出版的《環球》雜誌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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