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中的長安精神
——論王金嶺的大寫意畫
文/王珠珠
王金嶺是當代陝西長安畫派的代表,是繼石魯先生之後將中國的大寫意畫的理與法、意與境、筆與墨、情與境處理到一定高度的藝術家,他不但傳承了長安畫派「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的創作理念,更是將當代中國文人的風骨與作品完美結合的典範。
金嶺先生1940年生於河南省新鄉市,兩歲隨家人遷往陝西西安,自幼便對藝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受家人的引導以及長安文化氛圍的薰陶,1960年考入西安美術學院中國畫系,1963年畢業,師從長安畫派著名畫家石魯先生,1979年調入陝西省美術家協會任創作研究室主任、《陝西美術通訊》主編。王金嶺的繪畫經歷了早期的探索階段、中年藝術風格形成階段以及晚年對筆墨的提純階段,從每一個歷程中我們都可以看到藝術家的孜孜以求的探索過程以及深入思考、不斷創新的藝術理念。
一、早期探索
20世紀60年代,王金嶺進入西安美術學院中國畫系學習。西安地處中國地理位置的中心,這裡既有蒼茫寥廓的西北自然風光,又有幾千年漢唐盛世文化的滋養,同時這一時期也正是陝西長安畫派老一輩藝術家藝術創作的高峰時期,老一輩藝術家的成就與輝煌指引著青年時期的王金嶺對於中國畫的濃烈興趣,特別是石魯、何海霞、鄭乃珖等先生對他的指點更讓他對中國畫有了全新的認知。王金嶺在大學期間就對中國古典哲學、文學充滿興趣,每年寒暑假他在圖書館勤工儉學,飽讀詩書文論,這對他以後的藝術創作打下了堅實的理論基礎。他的本科畢業創作是《護林人》,這個時候已經顯示出其形象思維以及藝術創作的非凡能力了,從畫面中可以看出這個時期王金嶺已經對形象、筆墨、象徵性等問題進行了深入思考及積極的探索。
本科畢業後,王金嶺被分配到吉林省伊春市的林業中學任教,在東北的8年時間中,教學之餘他深入林場寫生創作,完成了一批寫生、創作手稿。身在異地的他除了畫畫又將中外哲學、美學、文學等書籍進行了系統的研讀,為日後的理論研究與繪畫創作進行了知識儲備。1970年王金嶺調回西安,在陝西省外貿公司任宣傳幹事,他有了更多的機會去各地採風、創作。1979年,王金嶺在西安東大街群藝館舉辦了「王金嶺長安土風畫派作品展」,這次展覽成為他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機,他的作品受到時任陝西省美術家協會主席石魯先生的肯定,展覽期間石魯先生帶領方濟眾、劉曠、李梓盛、修軍等美協主要負責人觀看了展覽,大家研究決定將王金嶺正式調入陝西省美協從事專業美術創作。由石魯、趙望雲等老一輩藝術家所創立的長安畫派是中國當代藝術史上一個重要的畫派,長安畫派藝術家立足於西北,在繼承傳統的過程中力求題材的創新、形式語言的創新以及觀念的創新,這支活躍的創作團隊對當時的中國畫壇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對於王金嶺而言,80年代初能夠進入陝西省美協從事專業創作正是如魚得水,他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遇,為了創作,他常年深入陝北、陝南體驗生活,走遍祖國的山山水水進行寫生創作,《月下高秋》《送化肥》《夜話》《關中人家》《巴山寫生系列》等都是這一時期所創作的作品。從畫面中我們可以看到這一時期金嶺先生對於繪畫形式語言的探索以及對於傳統的創新性研究,他在文章《論模糊技巧》中提出對章法、用筆的意象化處理,他用空靈、潤透的淡墨表現蒼茫、厚重的陝北高原夜色下的朦朧與厚重,以瑩潤空靈的筆墨營造出燈火闌珊的意象之美。
從王金嶺早期的作品可以看出,長安畫派藝術家特別是石魯先生對於王金嶺的影響極大。石魯先生對於中國畫傳統形式語言的創新以及對當代題材的意象思維方式在王金嶺先生身上得以延續。這一階段他的作品主要源於對生活的感悟以及對形式語言的反覆錘鍊,生澀蒼茫的主題、酣暢淋漓的用筆、透明潤澤的淡墨形成了王金嶺80年代的主要藝術風格。雖然王金嶺的用墨並不凝重、運筆也不洶湧激蕩,但其雋永的線條充滿流動感和生命的張力,筆墨所表現的氣象與畫家個人所具有的精神合而為一,使畫面在平和、穩定的氛圍中充滿意蘊。
這一時期的王金嶺對於中國畫的探索不僅僅停留在繪畫創作上,還有對藝術理論的總結與梳理,這不僅僅是因為此時的王金嶺任《陝西美術通訊》的主編以及陝西省美術家協會創作研究室主任,也是因為這一時期金嶺先生在不斷的創作實踐過程中記錄了他長期思考的一些問題:「程式具有裝飾效果,但不同於純粹的裝飾;這是因為程式化更注重繪畫的隨意性,這種隨意性就是塑造的藝術形象是受意、理、法、趣制約的。所以,運用程式,在統一的大效果中必須有節奏變化,漸次變化,聚散變化,虛實變化,這些變化使作品神完意足。」(摘自《中國畫程式初探·程式的統一與變化》)「詩中變形,常以『比』的手法表現出來,借物詠情,是藉助比物來表達詩人對被比物感情的。思維是靠形象的傳遞去表達。而畫家則是將被比物與比物揉在一起,著力刻畫兩種形象『似與不似之間』的意象。至於似到什麼程度與不似到什麼程度,那就看這種意象表現出來沒有,看畫面形象能否使觀者在迷離中很快意識到形象以外的新的觀念。」(摘自《詩與畫的變形·從李白寫心談起》)「筆墨當隨己意,筆墨的追求體現著自己的意圖。作者素質決定筆墨優劣;對於畫,人由生到熟,由偶然到著意,由一般到獨特,有個過程。操之過急筆墨浮躁。心手相應需要功夫,有了功夫去畫幾張商品畫也算過得去;不會畫,會畫,畫不會,這是三個層次。然『畫求熟外生』是第三層次。」(摘自《筆墨當隨己意》)這些文論的發表體現了王金嶺內外兼修的藝術造詣,也奠定了他「學者型」畫家的地位。
二、對於中國畫的反思與創新
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是金嶺先生對於傳統的研究以及意象筆墨錘鍊並形成自己獨具一格畫風的重要時期,這一時期他的繪畫主題從反映西部現實生活轉向對中國傳統文人畫的再創作階段,傳統題材中的高士、仕女、荷花、梅、蘭、竹、菊、鷹、八哥,甚至生活中的螞蟻、蜘蛛都成為金嶺先生表達意象的對象。中國繪畫的高明之處在於運用比興的藝術手法託物言志,而金嶺先生對於詩詞、文學的深厚造詣能夠駕輕就熟地將花鳥的「物性」與藝術家的「人性」乃至繪畫之道的「天性」合而為一併轉化為相適應的藝術形式表現出來。
陝西省美協位於西安城中心鐘樓以東近百米處,是一個鬧中取靜的處所,這裡是熙熙攘攘的城市中心,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中心所見》《百蟻圖》便是金嶺先生常年居於此地有感而作,密密麻麻的螞蟻猶如方陣令人眼花繚亂,每隻螞蟻顯得匆忙而又渺小、緊張而又忙碌,人的一生又如何不像螻蟻一般被都市的欲望所誘惑,積極而盲目地追求著、奔走著?
除了對於現實的反思,王金嶺又對傳統繪畫題材以及形式語言進行了進一步的探索與嘗試。這個時期他的用筆更加簡潔、精煉,對於用筆的嚴謹與用墨的放鬆,畫面構成留白與布黑更加富有中國哲學的思辨性,特別是這一時期他對於線條的運用更加注重線條的張力,以此「傳達生命力的能量」與自己對物象的感知。80年代中國的思想界、文化界及學術界空前活躍,藝術界也出現了一批崇尚西方藝術、哲學的畫家,而金嶺先生卻反其道而行之,開啟了以「傳統為基、當代為用、表現時代、抒發自我」的藝術探索道路。這個時期陝西畫壇乃至中國畫壇出現了一批以現實主義題材為表現主題的畫家,他們熱衷於謳歌偉人、領袖,表現農村生活與普通人民。這些畫家是各種榮譽與獎牌的獲得者,受到媒體的追逐與熱捧。與他們不同的是,王金嶺並不熱衷於這種寫實的高度細節化表現的方法,而是深入思考、反覆凝練,運用自己手中的畫筆表達自己對大自然的觀照與情感,對世界的理解與認知,情真意切、充滿愛意,絲毫沒有半點虛偽、造作的意思。他通過解構與重組從而找到能夠精確表現物象生機的形式語言,通過誇張、變形等藝術手法強化物象的本質特徵與審美特徵,傳達自己的意象思維,這正是中國大寫意的精妙所在。這種能力的形成也為其日後成為繼石魯先生之後的長安畫派第二代意象筆墨的代表性人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這一時期王金嶺在山水畫、人物畫、花鳥畫各個領域中都有大量的創作。主要有以下幾個特徵:
1.山水畫脫離了早期寫生創作階段的寫實風格,與傳統山水畫用筆也大不相同,更加趨於意象表達,繼承並發揚了石魯先生的「拖泥帶水」的筆法,運用酣暢淋漓的筆墨將秦嶺山水的典型特徵以及心中的萬千氣象表現出來。他筆下的華山「山如其人」,清逸俊朗,山氣、水氣、霧氣繚繞其間充盈著君子清揚高蹈的人格品質與地道純粹的中華氣象;他精純的筆墨、嚴謹的構成關係使讀者感到「增一筆則多、減一筆則少」的境界。他的筆墨時而蒼勁、老辣,時而豐潤充盈,展現出「心中無筆,手中無筆,唯有意象」的藝術境界。
2.人物畫擺脫對自然形體的描摹,從「形神兼備」發展至「畫寫物外形」。注重形象的象徵性,在筆墨的意象中尋找中國寫意人物的新樣式,無論是高士、狐女都不落俗套,筆墨肆意酣暢,意趣高雅,人物洋溢著清逸典雅的精神風貌。3.在筆墨與設色的認知上形成自己的理論系統,在形式語言上簡化過多的贅述,將束縛意念發揮的因素能減則減、趨近於無。
三、純淨空靈的精神境界
上世紀90年代末至21世紀之初,人們驚奇地發現,在陝西畫壇叱吒風雲的王金嶺銷聲匿跡了,這一時期中國畫壇異常活躍和熱鬧,而知天命的王金嶺既不想攀附政治,也不想從中同流,他只想做一個純粹的、名副其實的畫家。此時的他艱難而執著地尋找自己的心靈歸宿。一個人從熱鬧的席位上走出來是需要極大的定力和決心,坐慣了冷板凳的他在終南山下築起了自己的精神樂園——南圃。中國文人造園是將自己對於哲學、美學、文學、世界觀等體悟變成實體,將抽象思維變成具象的度量。黑與白、曲與直、藏與露、收與放、高與低實際上表達了造園者的精神尺度。對於金嶺先生而言,造園相當於畫畫,空間體量的變化與平面的構成一樣優美,造園是更富創造力的過程,金嶺先生實際上享受的是這種由平面到空間由二維到三維的創作的過程。
南圃中沒有高大建築、奇花異草,但處處充滿文化氣息:秦磚、漢瓦在不經意處體現著主人對中國五千年文化的尊重與敬仰。那裡有雨打芭蕉的韻致、有低矮茅屋的雅致,也有風過竹隙的靜謐與清香四溢的氣息,南圃凝結了先生對於傳統與現代的融匯、對美學的理解以及對於人生的感悟。「南圃就像蜘蛛編織的網,別人說它很美,對於我來說,它只是為我捕捉清閒(摘自金嶺先生《關於南圃》)。」
在這裡,金嶺先生能夠默默地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有更多的時間看山、看水,看天地。「遊名川,讀奇書,見大人,養自己的浩然之氣」,此時的他「天趣忙中得,心花靜裡開」「觀天地之精神,集天地之靈氣」,每天思考著中國繪畫的本質與精髓,日復一日反覆進行著筆墨的實踐與錘鍊,最終達到了「心手如一」的境界。終南山下十餘年的隱居使王金嶺獲得了心靈的寧靜與精神的寄託,南圃園中花草如織、氣息芬芳,草蟲飛動、流水潺潺,自然界的天籟與金嶺先生的筆墨窸窣交織在一起,凝結成具有朦朧詩般的繪畫意境。他汲天地之靈性、融山水之華彩,在晚年創作出氣象萬千、元氣淋漓的作品。
金嶺先生六十以後的作品更加純粹、空靈,具有禪味,仿佛真是「一悟之後,萬法皆空」,這一時期他的筆墨神思飄忽,潔淨通透,形式語言的簡化為思想升華準備了條件,這一時期他的藝術風格主要有以下幾個特徵:
1.繪畫主題的重心從花鳥畫轉向大寫意山水畫,表現語言從「筆墨周全」轉向「筆散神全」。
2.從「畫寫物外形」進一步轉變為「畫我心」的境界,畫面用筆更加精煉,構圖更加奇絕,通過對物象的概括和誇張,從而達到自我主觀精神的表達並傳遞給觀眾以產生強烈的審美共鳴。3.減少了畫面客觀「狀物」的陳述性用筆,用強化物象典型特徵的裝飾性線條或表現性線條來重塑物象,完成對物象更加凝練的意象化處理。
王金嶺非常重視中國畫的程式,對於花鳥畫的認知與表現方式,在其早年所發表的文章中可見一斑:「使陳雜與紊亂的自然形象條理化、單純化、理想化,而方法卻是極其經濟地運用一個概括的單元,有節奏地鋪陳形象,去強調某種感覺,渲染某種氣氛,從而給作品賦予神韻,到達預想的藝術境界。這個概括的單元叫程式。產生程式的全過程叫作程式化。」「程式講究筆簡意繁,甚至『得意忘形』。假若寫實比做說事,而程式的運用好像詩文的修辭手段一樣使作品更具魅力。程式化既是『修辭』,自然主義就是它的大敵。換言之,越是如實描寫,這種『程式』越覺無味,從而陷入繁瑣細節的堆砌,窒息了作品的藝術生命。因此好的程式特別強調主觀感受,但又不是脫離現實形象的臆造。難在似而不俗。(摘自《中國畫程式初探》)」
金嶺先生在晚年時期似乎始終在排斥自然物象的幹擾,他的花鳥畫越來越傾向於更多的留白、更加簡潔的構圖方式以及符號化的形式語言,這些作品看似簡單實際蘊含著睿智的思辨性。康定斯基在《藝術中的精神》中指出:「形式本身即便是完全抽象的,而且與幾何圖形相近似也具有自己內在的聲音,是精神的實體並帶著與這種形式相吻合的特徵。」金嶺先生晚年的花鳥畫作品中以簡化的用筆,近似符號式的形式語言以及幾何構成式的構成關係表現了自己精純空靈的精神世界及審美追求。
中國人講「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中國美學將人格之美與自然之美相對應,將審美主體與審美對象相關聯,強調主客觀的和諧交融,王金嶺先生更是將善良敦厚、溫文爾雅的人性融入畫境中去。金嶺先生在早年寫生、創作中完成了「師造化」的過程,十年山居生活,回歸自然、親近自然與自然合而為一,手中之筆即胸中之意,將實境與心境相融合,達到「人畫合一」的狀態從而實現「天人合一」的境界。觀金嶺先生晚年的山水畫作,充滿優雅抒情的氣質與豐富充盈的情感,雖遠離喧囂的都市,但他的畫中沒有荒涼與悽楚,沒有失意和落寞,而是充滿了觀照山水、觀照生命的人文情懷。
這一時期王金嶺在山水畫的創新上作出了很好的實踐,他指出「筆是勾勒神氣的綱,墨是鋪就全篇的韻」,他的山水畫與古典山水畫有很大的差異,與同時代其他藝術家的作品也有所不同。他一改傳統山水畫陳舊的皴擦點染的方式,以幹練充滿骨力的開叉枯筆與豐盈潤澤的淡墨相互交融,將山勢的蒼勁與雲霧的縹緲生動地表現出來,極好地詮釋了筆與墨、骨與肉、幹與溼、濃與淡、靜與動、虛與實之間的關係,直抒胸臆沒有一絲一毫的市井之氣與陳腐之氣,使畫面充盈著一種神秘深邃、氣象萬千的氣息。
金嶺先生常說藝術要能「瘋得起來」,只有「出形」才能「放彩」,才能讓精神自由,才能解脫桎梏使意象升騰。他的山水畫構思奇妙、構圖奇絕、水墨潤澤、疏而不亂、墨色乾濕濃淡錯落有致,形式變化不拘一格,畫面氣息清新自然而又激情四溢,從他的作品中我們解讀到金嶺先生對於藝術的真誠、對於大自然的熱愛以及對於生命的熱愛,他是用心靈在作畫、用生命在作畫,書寫的都是自己的精神與追求。觀其畫,我們不但能夠看到藝術的形式之美,也能真切感受到金嶺先生的人格之美,感受他的孤傲、善良與淡泊。
王金嶺先生不僅僅是陝西長安畫派優秀的傳承人,也是中國當代優秀的藝術家,他對中國當代美術創作特別是當代的山水、花鳥畫創作進行了可貴的探索與實踐,在「畫什麼」「怎麼畫」方面做了很好的詮釋,並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在早年的創作實踐中將現實生活中的題材以中國大寫意的筆墨與象徵性的形式語言進行表現,對筆與墨、虛與實、技與道、物與象、意與境等問題進行深入的思考與探索,與石濤的「筆墨當隨時代」不同,他提出「筆墨當隨己意」,反對人云亦云,強調對於藝術的自我感受與獨特表達。在畫面處理的技術層面,金嶺先生提出了「模糊技巧」,即筆墨上的模糊、章法上的模糊以及用意上的模糊,實際上就是強調以抽象思維處理畫面,是淡化客觀形色對於自由創作的束縛。他以模糊技法處理現實生活題材,使具象的現實題材有了抽象的表達方法,創造出具有強烈生活氣息和西部意味的藝術形式。
2.在中國花鳥畫程式的繼承與創新上做了可貴的探索及實踐,特別是在比興手法及象徵語言的使用上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的氣質與當代藝術的新藝匠,完成了人與畫的統一,「以我觀物」賦予了物象新的生命品格。
3.從「以形寫神」「隨類賦彩」到「形神兼備」再到「畫寫物外形」「心象用色」,始終在象、法、道的層面探索筆墨變化及構成形式,尋找當代繪畫的時代性特徵與筆墨的個性特徵。在他晚年的山水畫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他的用墨更加趨向平和的灰色調淡墨,畫面閃現著水晶般的清透和光芒。金嶺先生對於筆墨超強的控制能力以及在氤氳的墨色中再次疊加更重一個色度的墨色,從而產生乾濕融合、濃淡層次分明的特殊效果。這種墨色的疊加與混合併不突兀,反而使畫面更加顯現出豐富、神秘、似是而非的意蘊。4.他的作品在舒緩的層次和恣意變化的墨色中展示了他內心龐大的詩性,充滿了對生命的觀照以及對理想的寄託,以富有意味的形式表達自己對生活的認知與熱愛。
王金嶺是屬於陝西的,也是屬於中國的,更是屬於歷史的,他不慕名利、不諂世俗,以高貴、清潔的人品詮釋了當代文人的風骨,以意味精良、洋洋灑灑的筆墨詮釋了中國畫精神,人畫合一,畫如其人。「彪炳其文,金玉其德」,此話獻給王金嶺先生。
(作者系西安美術學院教授、圖書館館長)
作品欣賞
王金嶺 《狐狸》 紙本水墨 52cm×84cm 1981年 陝西國畫院藏
王金嶺 《老碗》 紙本水墨 46x69cm 1983年
王金嶺 《鐘樓》 紙本水墨 68x67cm 1981年
王金嶺《大壽圖》 紙本設色 138cm x 69cm 2010年
王金嶺 《仕女》 紙本設色 69cm×46cm 1981年 陝西國畫院藏
王金嶺《殘雪》 紙本水墨 45cm x 69cm 1993年
王金嶺《春意》 紙本設色 45cm x 68cm 2017年
王金嶺《芙蓉》 紙本設色 138cm x 69cm 1993年
王金嶺《荷花》紙本水墨 151cm×83cm 1984年 中國美術館藏 獲第六屆全國美展優秀獎
王金嶺《空山雨後》 紙本設色 69cm x 69cm 年代不詳
王金嶺《洪波餘生》 紙本水墨 35cm x 46cm 2009年
王金嶺《空山雨後》 紙本水墨 69cm x 69cm 1999年
王金嶺《麥場》 紙本水墨 69cm x 46cm 1983年
王金嶺《青山碧水圖》 紙本設色 138cm x 69cm 2017年
王金嶺《山水寫生系列 · 黃帝陵》 紙本設色 34x47cm 1981年
王金嶺《山水寫生系列·層巒盡染》 紙本設色 34x43cm 1981年
王金嶺《山月隨人歸》 紙本水墨 138cm x 69cm 2017年
王金嶺《雙鴿圖》 紙本設色 138cm x 69cm 1999年
王金嶺《喜上眉梢》 紙本設色 69cm x 69cm 年代不詳
王金嶺《夜話》 紙本水墨 69cm x 46cm 1986年
王金嶺《月下高秋 》 紙本水墨 185cm x 99cm 1985年
王金嶺《珍珠雞》紙本水墨 46cm x 69cm 2015年
王金嶺 《秋山蒼翠圖》 紙本設色 138cm x 69cm 2017年
王金嶺《荷花》 紙本設色 120cm x 69cm 2009年
王金嶺《華山雲霧》 紙本設色 138cm x 69cm 2017年
王金嶺《華嶽秋色》 紙本設色 138cm x 69cm 2017年
王金嶺《椒房》 紙本設色 69cm x 69cm 2016年
王金嶺《煙雨對棋圖》 紙本水墨 69cm x 69cm 年代不詳
《國畫周刊》主編 鄭偉斌
來稿郵箱:19259066@qq.com
本文選自2020年11月21日《文化藝術報》T03-T04版 詳情請點擊左下方閱讀原文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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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 編 | 張瑞琪
審 核 | 梁飛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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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國畫周刊】筆墨中的長安精神 ——論王金嶺的大寫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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