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導演泰倫斯·馬力克新作《生命之樹》今日在坎城盧米埃爾廳展映。這部其四十年來的第五部長片不能被稱之為「好」電影,因為真正的藝術不能用「好」「壞」來衡量。不管好壞,都無妨它成為又一部意識流電影的經典之作。
《生命之樹》海報。
網易娛樂5月17日報導(文/幗傑) 被譽為「好萊塢詩人」的美國導演泰倫斯·馬力克新作《生命之樹》今日在坎城盧米埃爾廳展映。這部其四十年來的第五部長片不能被稱之為「好」電影,因為真正的藝術不能用「好」「壞」來衡量。「好」電影可以是賣座的、感人的、發人深思讓人快樂的,怎麼樣都好,就是不能像《生命之樹》這樣接近純粹,讓審美失去了評判準則,只能用「接受」或者「不接受」來對待它。而不管接不接受,都無妨它成為又一部意識流電影的經典之作。
電影主線故事發生在上世紀50年代美國德州,傑克(成年由西恩·潘飾演)出生在一個中產家庭,父親(布拉德·皮特飾)是空軍,是個要求兒子對他說每一句話都要先說「」yes,sir」的嚴厲父親,母親是溫柔的家庭婦女,在這樣的環境中,傑克和他的兩個弟弟成長起來。出於對父親的心理反抗,傑克慢慢生出暴力、迷茫等種種負面情緒,然而弟弟的夭折,讓他開始思索「生命」這個沉重的命題。
影片充滿了哲理意味的內心獨白及富有美感與想像力的畫面,泰倫斯·馬力克對影像和音樂的理解和表現力讓人嘆服。其影像最打動人之處不在於色彩和構圖的美感(當然,它們也確實很美),而在於每一格畫面所富有的生命力。馬力克已經把簡單的物理運動升級到場面調度的藝術層次,鏡頭內物質的擴散及縱深運動,給人的不僅僅是視覺衝擊,更可以在鏡頭調度裡感受到生命韻律。那些影像不是他的電影手段,而是他的演員,是比西恩·潘、布拉德·皮特更本我更嫻熟的演員,導演只要將攝影機架好角度,就可以看到它們絢麗的生命之舞。
有觀眾認為儘管馬力克之前的作品裡也到處是壯麗的畫面,但《生命之樹》對影像的表現實在有些過頭,高速拍攝巖漿崩裂、海浪翻湧、沙石流動甚至細胞運動、星辰運行……最極致的時候,有長達10多分鐘的段落,完全沒有人物,從宏觀到微觀,到史前世界,導演用流暢、沒有邏輯痕跡的手法,將他認為的所有美好充滿生命力的畫面剪輯在一起。有一種觀後意見認為美則美矣,但是這些鏡頭多到不可忍受。其實,導演要講的是「生命」,那為什麼要只關注人?海浪的軌跡,沙丘的紋路,難道就不是生命的真諦?這些看似多餘的畫面每一個都在渲染生命的張力,因此這裡根本不需要劇情,或者說它們已經是情節本身。
睜開眼是絕倫的影像,閉上眼是偉大的樂章,《生命之樹》的電影原聲就是一部交響詩。拋開電影,金球獎最佳原創配樂得主亞歷山大·迪斯普拉特的作品本身就具很高的藝術價值,看看他的創作履歷:《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國王的演講》、《了不起的狐狸爸爸》、《暮光之城》……《生命之樹》這樣一部哲學思辨性強的電影給了亞歷山大更大的創作空間,恢宏的交響樂和聖歌完美配合了電影「生命」的主題。若不是坎城沒有此類獎項,最佳原創音樂很可能又要落入其手。
在意識流電影中,內心獨白向來是重要的。而對馬力克這位沒畢業的哈佛哲學系學生來說,哲學思辨體現、但不僅僅體現在電影獨白中。在這部電影裡,導演用畫面、音樂、音響效果等一切出現在電影中的東西進行思考,人類的思考反而最淺白無力。演員獨白的臺詞往往呈現迷茫的追問「你可知道我們生來為何?」「我怎麼回來?」「他們在哪兒?」,苦苦的追思比不過一朵花綻放的頓悟。所有的水花、巖漿、砂礫、星辰,都用它們的軌跡給出生命的答案。在這部電影中,不僅僅人和動物是生命,導演將他的哲學思辨性體現在展示宇宙萬物的生命魅力。影片最後,中年的西恩·潘(兒子)、實際年齡比他小的皮特(父親)、少年的二兒子(死去的兒子)奇異的出現在同一畫面,在隱喻天堂的空間裡,父子的最終和解完成了馬力克對生命的追問。
這樣一部受關注的電影,在放映後得到噓聲一片,其實倒是可以想見的。電影從它誕生以來,就一直在「為受眾服務」(商業價值)和「純粹藝術」這個通常是悖論的夾縫中尷尬前行,就因為它是群體作品,決定了它不能像其他藝術形式那樣不管不顧,「迎合」與「妥協」就成了每個導演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區別只在程度多少。但是藝術從來只有約定俗成,沒有規矩定論,哪怕電影這個「第七藝術」要受太多制約,也應該允許它向著純粹前進一步,借用馬力克之前作品《天堂之日》的某篇評論「它只能是一部電影,無論把它改編成哪種藝術體裁,詩歌也好,散文也好,戲劇也好,話劇也好,都比不過它是一部電影時的純粹。」,這就是經典的意義所在。
本屆電影節進行到今天,馬力克是第一位沒有出席影片發布會的導演,全靠皮特一個人撐場。有些媒體猜測導演可能是對毀譽參半的評論戰戰兢兢。筆者到認為,也許對馬力克來說,探討生命的意義要比應付媒體更重要。
本文來源:網易娛樂專稿 責任編輯: 王曉易_NE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