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法祖說,在他的從醫生涯中,有一件事最讓自己難忘。1940年,他正式進入外科生涯,在施瓦本醫院擔任外科醫師,但一年以後,他的導師才允許他做第一個闌尾炎切除手術。在做第三個闌尾切除手術時,發生了一件影響裘法祖一生的事情。病人是一位中年婦女,術後第五天,這位病人突然死去。儘管屍體解剖沒有發現手術方面有什麼問題,但導師的一句話讓裘法祖記了一輩子。他說:「裘,這是一位4個小孩的媽媽。」既使到現在,當時的情形仍然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裡,永遠無法抹去。
1914年,裘法祖出生在西子湖畔一個"書香世家",18歲考入同濟大學醫學院預科班學習德語。1933年春天的一個傍晚,裘法祖的母親突然腹內劇痛,呻吟不止,醫生、郎中都束手無策。不久,母親就痛苦地辭別了人世。裘法祖含悲查閱西醫書籍,發現母親竟是死於闌尾炎。在國外,這種病只需要十幾分鐘的手術就能解決問題。喪母的打擊使他立志要做一名醫生,解除千萬個母親的病痛。
1936年,裘法祖西渡德國就讀於慕尼黑大學醫學院。1939年秋通過了德國嚴格的國家考試和論文答辯,14門功課全部優秀,獲得醫學博士學位,並被留在慕尼黑大學醫學院所屬施瓦本醫院當外科醫生,不到5年就晉升為副主任醫師,之後又受聘於土爾茲市立醫院任外科主任。這在當時的德國是絕無僅有的。
傳奇愛情
熟悉裘法祖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位德國夫人羅懿,裘老親切地稱她為「老太太」。1940年,德國慕尼黑大學科學院,26歲的裘法祖邂逅了一位美麗的日耳曼少女,她就是羅懿,這段美麗的邂逅成就了一段異國情緣。
她當時只有18歲,也在醫學院就讀,梳著兩根小辮子,漂亮得不得了,我可能看起來比較老實吧,就那樣把她騙來了。60年了,裘老回憶起來仍覺恍如昨日。1945年,兩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炮火中結為伉儷。抗日戰爭勝利的消息傳到德國,已經是醫院外科主任的裘法祖萌發了回國的念頭。當裘法祖提出回國時,羅懿表現得十分寬容和理解,她平靜地說:「我一定跟你回去,無論中國是怎樣的。」
1946年10月,裘法祖攜妻女回國。次年初在上海同濟大學醫學院附屬中美醫院(現武漢大學同濟醫學院前身)任外科副主任。1956年,裘法祖隨校遷往武漢。1958年,羅懿加入中國國籍,成為第一個加入中國國籍的德國人。
在武漢大學同濟醫學院裡有一幢淺紅色的小樓,房子已經很舊了,裘法祖夫婦就住在裡面。幾十年過去了,這間小小的屋子裡總是洋溢著歡樂和諧的氣氛。即使在「文革」期間也是如此。「那時,我每天都寫檢討,冬天氣溫很低,夫人就生好煤爐子,在旁邊織毛衣陪著我;夏天,就在旁邊給我打扇,驅趕蚊子,我睡著了,她還在扇。」對夫人,裘法祖深感愧疚。「幾十年來,她給我的幫助和支持太大了。我所能補償的就是出門早點回家,陪她看電視,一起聽聽音樂。」裘老平靜的回憶透著對夫人的深深的愛。
現在,90高齡的裘法祖每晚都要幫體弱多病的夫人洗漱,所以,他的學生一般晚上七八點不會打電話到老師家,他們擔心影響老太太睡覺。回首50餘年的愛情生活,裘老感慨萬千。他自豪地說,他們的婚姻是世界上最美滿的婚姻。
傳奇經歷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德國國內很混亂,很多本國的外科醫生都上前線去了,可國內老百姓仍需要看病,裘法祖每天開始忙碌不停,白天手術,晚上值班,這時他的外科醫術進步神速,這一段經歷也造就了後來中國外科領域的這把「寶刀」。
裘法祖至今難忘的是1964年到1974年,十年下鄉巡回醫療的日子。農村條件艱苦,由裘法祖帶隊,兩名助手、一個麻醉師、一個護理人員,一個5人組成的醫療隊當時醫好了不少病人。一個老太太長了一個瘤子,長了一個很長的蒂,下面還有一個瘤子,十幾年了一直掛著,她還以為醫不好了的,裘老看後,馬上為其動了手術,十幾分鐘就好了。老太太事後十分感激,把自家養的雞鴨送了過來,但都被裘老婉言拒絕。
30多年前,裘教授還在擔任醫院膽管畸形科主任時,當時整個國家醫療水平都不高,有一個小孩得了膽管畸形,很多醫院都不願意作這種手術,因為風險很大。小孩家屬輾轉找到裘老,裘老很快為他做了矯形手術。術後小孩恢復得很好,他父母為了感謝裘老賜予孩子新生,將孩子的袁姓改為了「裘」。
傳奇科研
裘法祖從事外科學醫療、教學、科研工作近65個春秋,是推動我國腹部外科和普通外科發展的主要開拓者,也是我國器官移植外科的主要創始人和奠基人之一。上世紀50年代,在我國較早開展了分流術和斷流術,並於1972年創建了「賁門周圍血管離斷術」(被稱為「裘氏手術」),此手術已在全國推廣應用,獲1979年全國科學大會獎。1953年他實施了世界上首例腦血吸蟲病開顱手術。1980年籌建了我國第一個器官移植研究所,1999年起草了《中國腦死亡臨床診斷標準》和《人體器官移植法》兩個草案。
上世紀90年代致力於膽道流體軟科學和膽結石成因的研究,並在體外牛膽汁中研製培育出「體外培育牛黃」,於1997年獲國家一類新藥證書,並於2003年獲國家技術發明獎二等獎。他參與黃家駟主編的巨著《外科學》第1~3卷,該書被譽為中國外科學的經典著作,從而榮獲1996年度衛生部科技進步獎一等獎及1998年度國家科技進步獎三等獎。(中國康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