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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誰還沒聽過幾首神曲。
無論你是走在街上,還是打開手機,只要有背景音樂存在的地方,我們就每天能享受到3D環繞的效果。
比如這首2019年的超級神曲,一、二、三,走起:
「森雷地發,窩想呦帶雷回噶在那深夜狗吧,辣管他系金系噶……」
許多人聽了這首歌東北粵語《野狼disco》,表示此曲繞梁三日,令人茶飯不思、心神不定、坐立難安。
八、九十年代的街頭 | 圖片來源網絡
而且,你越想讓它停,它唱得越來勁。
從《海草舞》、《學貓叫》,到東北加粵語口味的《野狼disco》、抖音軟妹子的《大田後生仔》,這些被奉為神曲的口水歌,幾乎是出一首火一首。
究竟是這歌有毒,還是咱音樂細胞裡就是有神曲基因?
為什麼我們這麼愛神曲?
有的歌你明明沒有完整聽過,但它們就像愛的魔力轉圈圈,在腦中單曲循環。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
點亮我生命的火……」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
為什麼我們一唱神曲就停不下來?
鳳凰傳奇 | 圖片來源網絡
神曲往往會用最容易朗朗上口的旋律,讓聽的人產生感官刺激,感官刺激的維度每增加一種,快感就增加一倍。
所以,聽洗腦神曲就像吃辣一樣,越吃越上頭,完全無法控制自己。
不過別擔心,這不是病。
據研究,98%的人都有被神曲洗腦的經歷,我們每周至少會被神曲洗腦一次。
另外,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被洗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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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知道為啥你附近的阿姨、奶奶們愛跳廣場舞了吧?
通俗不是流俗,更不是低俗
戰國時期,有人在楚國的城中唱歌,開始唱《下裡巴人》時,聽眾能一起唱和的有千人之多;
後來又唱《陽陵採薇》,這時能一起唱和的只有數百人;唱到《陽春白雪》,能唱和的只剩區區數十人了。
「其曲彌高者,其和彌寡」的現象古已有之,越是高雅的藝術形式,其受眾越少,反之,通俗接地氣的,受眾自然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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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歌曲的門檻是最低的,這裡沒有貶低的意思,流行歌曲中也有很多經典的作品,所謂的「門檻低」指的是它們的通俗性,因為通俗所以流行,這是必然的。
然而,通俗不是流俗,更不是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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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拿出幾句來給大家品味一下: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聽起來也沒毛病)
前面兒哪裡來的大井蓋,我拿腳往裡邁~(我敬你是條漢子)
你的笑像一條惡犬,撞亂我心弦~(古風的底線在哪裡)
看看這些歌詞,確實有火的道理,畢竟「文似看山不喜平」,三隻眼的怪物總比兩隻眼的路人吸引眼球。難道中國人的音樂審美真的≈神曲了嗎?
針對這種現象,有人認為是因為中國人從古到今都沒有音樂細胞。
而中國的古人表示,這鍋我們不背!
中國人的音樂基因
20世紀80年代,河南省舞陽縣賈湖村出土了一批骨笛,其中最早的距今已有九千餘年,而且能夠奏出完備的五聲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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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中國自稱五千年悠久歷史的說法並不準確,因為中國人單是玩音樂的歷史就已經能夠追溯到九千年前了。
西周時期,周公制定了禮樂制度,從此以後,音樂不僅象徵著個人修養,更體現著國家禮儀,中國「禮樂之邦」的稱謂便是源於此。
孔子把具備音樂修養看作衡量君子的最高標準,歷代開國君王都會把制定禮樂制度作為首要任務之一。
除了官方的禮儀音樂,每個時代更是有自己獨特的音樂風貌。
影視劇中的孔子形象 | 圖片來源網絡
如上古時期的樂舞、周代的雅樂、春秋時期的「鄭衛之音」;秦漢隋唐時期,又開始流行百戲和歌舞大曲;宋代的曲子詞、說唱;元代的雜劇、散曲;明清時期的世俗小曲等。
一個如此重視音樂的文明,說她自古沒有音樂細胞,似乎太牽強了些!事實上,我們不僅擁有音樂細胞,還把音樂細胞發揮到了極致。
我們從小背誦的國學經典,諸如先秦的《詩經》《楚辭》,漢代的樂府詩,再到最為普及的唐詩、宋詞、元曲,這些被我們奉為歷代文學經典的形式,在誕生之初,都是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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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詩經》來說,《詩經》是從西周到春秋時期的歌曲集,其中的「風」「雅」「頌」分別是周代的民間歌曲、宮廷歌曲和祭祀歌曲。
孔子曾說:「《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就是讚美《關雎》這首歌曲的高潮部分音響豐滿,似乎灌滿了耳朵。
唐、宋時期,文人的詩作受到廣泛喜愛,被歌姬、樂工們爭相傳唱,因此許多文人都與樂人有著密切的往來。
白居易的名詩「花非花,霧非霧」描寫的就是她與歌姬交往的坦誠之作;
影視劇中的白居易形象 | 圖片來源網絡
杜甫的名詩《江南逢李龜年》,更是體現出了文人與樂人之間的深情厚誼。
由於古代沒有辦法保留音響,導致這些歌曲最終都成了純文學形式,而那些著名的歌詞作者,也只剩下了文人的身份。
事實上,古代文人與音樂的聯繫不只有歌曲一種!
現在往往都用琴、棋、書、畫來衡量一個文人的文化修養,「文人四藝」為何把古琴放在首位?因為古代講究「士無故不徹琴瑟」,文人需要用古琴的中正平和之音來修身養性、陶冶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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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時期就出過很多典型的文人琴家,如嵇康、阮籍、蔡文姬等人,代表琴曲分別是《廣陵散》《酒狂》和《胡笳十八拍》。
同時期的陶淵明即便不通音律,也要往家裡放一張「無弦琴」,每每喝醉還要拿出來撫弄一番,來寄託自己的情懷。
祖先的音樂基因去哪兒了
奇怪,我們有如此漫長的音樂史根系,如此輝煌的音樂成就,為什麼如今的音樂卻走向「神曲」化?
拋開乏善可陳的網絡神曲不說,即使有一些經典的作品,也大多是照搬西方的那一套,如人們喜聞樂見的搖滾、rap、鄉村等,極少出現原汁原味的傳統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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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現存最早的樂譜是唐代人手抄版的南梁文字譜《碣石調·幽蘭》,也就是說,中國至少在南梁(502-557)時期已經出現了樂譜,唐代曹柔為古琴量身定製的減字譜一直到現在還在使用。
至於音律,早在春秋時期,《管子·地員篇》中已經記載了採用數學運算求律的「三分損益律」。
明代的皇親貴族、朱元璋的九世孫朱載堉更是首次計算出了「十二平均律」,這一創舉在音樂領域是什麼概念?說得通俗點,沒有「十二平均律」,鋼琴的出現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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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的音樂基因到底去哪兒了?難道我們自己音樂的發展只能照搬西方嗎?
當然,出於自身成長的需要,借鑑西方音樂的優秀之處,發展我們的現代音樂這些都無可厚非,但我們對於「現代」總是存在一個誤區,總覺得「現代」一定要和「傳統」對立。
於是,很多年輕人開始孤立傳統、甚至摒棄傳統,覺得嘴裡念著時髦的rap就變得洋氣了、高大上了,全然不顧廉價的曲調和令人尷尬的歌詞。
說到底,我們現在被外來文化衝擊地有些迷失了,拋開傳統、一味求新,久而久之,基本的文化素養都丟掉了,只剩下一堆奇形怪狀的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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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前,琵琶、二胡、嗩吶也曾是舶來品,然而,古人們在融合本民族音樂傳統的基礎之上,對它們進行融合與創新,最終從「外來戶」發展成為根正苗紅的民族樂器。
創新是需要建立在傳承的基礎之上的,吸收外來文化更是如此,有傳統作為依託的新,才是與時俱進的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