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可能對20世紀30年代的塵暴沒有太多的感觸,但是今年疫情爆發,再次將視線回歸到了人與自然的關係當中。我們發現人總是非常樂觀,而這盲目的樂觀卻也會讓我們陷入「歷史循環」當中。「樂觀主義的根源是文化上的:它是一種不斷向上的流動社會的風氣。」樂觀並不是一個貶義詞,但是當我們盲目樂觀時,便是自相矛盾的。我們一邊相信事情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一邊卻認為世界註定會為了人類而改變。
一、我們想得到,卻儘量避免付出
利奧波德在其著作《沙鄉年鑑》當中有過一段描述:「土地如同奧德修斯的女奴,只是一種財產;人和土地依然保持著經濟性的關係,人們只想要特權,不想承擔義務。」我們對大自然更多的是單方面的索取,並認為這個索取是理所應當,這就使原本就緊張的人地矛盾更加激烈,我們需要尋找新的突破點,而這突破點需要改革。
我們在與土地博弈,想要獲得它帶給我們的好處,而不斷減少對它的關懷。「機器把人與土地之間的剝削關係變成了可能的和普遍的」,其實就是將土地作為一種純粹用來獲利的資本形式而存在。
而說到人與土地的關係,我想到了遲子建在《逝川》當中所寫,每年九月底、十月初阿甲人都在初雪的傍晚去捕捉「淚魚」,這種魚被抓上來的聲音就好像在哭泣,這個時候漁婦們就會安慰淚魚:「好了,別哭啦;好了,別哭了。」這其實所表現的便是人與自然之間的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羈絆。
那麼塵暴究竟是怎樣的存在?Gray Bowl又代表什麼?在觀察家們嚴重,塵暴地區代表了一個整個被經濟野心所蹂躪了的大陸。美國開國元勳傑斐遜認為美國需要以農立國而非以工業立國,他在《維吉尼亞紀事》當中寫道「耕種土地的廣大群眾道德腐化的例子在任何時代,任何國家都沒有過。為了維持自己的生活,不像農民那樣尊重上蒼,尊重自己的土地和尊重自己的勞動,而是依靠偶然性和顧客反覆無常的性格的人們,才會走向道德的腐化。」
但是隨著土地的工業化日益加快,機器使得傑斐遜式的農業理想崩潰,需要尋找一個新的平衡點來適應這個社會,「保持一個共和國旺盛的精力,是一國人民的態度和精神。」不過我們發現現在的人們的精神發生了變化,我們開始追逐大眾文化卻忘記了自己的根。並不是在這裡強調我們必須要生於斯,死於斯,但是我們必須要有對土地的虔誠,我們畢竟生於斯而長於斯。
一旦農業理想崩潰,而新的理想卻還未建立,那麼人與土地的關係便會被扭曲。曾經我們帶著故鄉的泥土來到新的城市,如今我們迫不及待選擇離開。費孝通在其著作《鄉土中國》中所描述的社會已然發生了變化,人的思維轉向脫離自然界限制,宣稱人類的設計在各方面都是可能的願望。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朝著一個毫無希望的生態方向發展下去,終有一天會到達極限,到時便為時已晚。
所以我們僅僅在思考我們想要獲得的事務,卻發現自己的自私,有些人認為是人類本身的貪婪,但是其實現在很多心理學家已經不再使用本能這一概念。人類總是喜歡為自己尋找藉口,我們借用這個理由去滿足自己的需求,而這個需求在不斷地增長。
二、文化造成的塵暴
沃斯特提出了一種資本主義精神所教導的生態價值觀:
1. 自然必須被當作資本;
2. 為了自身不斷地進步,人有一種權利,甚至是義務去利用這個資本;
3. 社會制度應該允許和鼓勵這種持續不斷的個人財富的增長。
按照我們馬克思主義觀點,我們將社會存在放在社會意識之前,也就是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但是很多時候我們會思考這兩者的優先級,比如亨廷頓《文明的衝突》其實就是將社會意識(文明)放在了與社會存在(國家利益)同等重要的地位,所以我們經常可以看到國外學者對於價值觀的重視。
那麼文化又是如何造成塵暴的?物質至上的思想阻礙著我們對於環境的認識,我們也在努力宣傳生態保護的重要性,卻沒有產生我們預期的效果。原因便是這樣的解釋太大而空了,能解釋所有東西也就有可能什麼都解釋不了。
我們所經受的痛苦很多時候便是價值觀出現了問題,在這個消費至上的社會當中,我們將一切事物都當作是附屬於我們的消費品,這個時候人與自然便失調了。我們經常在路上會聽到這樣的話「這條路是你家的啊,管那麼多?」「踩草坪怎麼了,鋪著不就是讓人踩的嗎?」「人生在世,不要管那麼多,享受就完了」。我們會發現,我們與土地的羈絆消失了,自然的一切成為了附屬品,這樣的關係一定會產生災難,比如今年的新冠。
不是天災而是人禍,我們在經濟快速發展的時候會忘記很多,如何來扭轉整個社會的風氣,如何來將我們的價值觀從金錢轉移到更多元的價值追求,這是我們所有人該思考的內容。在這裡我無法提出最佳的解釋,或許只能成為一個問題的提出者,解決的途徑還是需要專業人士進行分析和探討——人類社會該何去何從?
三、為何說到歷史循環?
作為一名歷史系學生,我有時候會懷疑我們社會的發展進程。但是我在此所提到的「歷史循環」並非是靜止的圓圈,而是在不同維度上出現的重合,不禁引發一個思考:「我們人類社會究竟是在進步還是原地踏步?」
按照歷史發展順序而言,社會是進步的,但是按照一個維度來說,隨著時間的流逝,人類社會同時在發生著變化,是否兩者依舊是保持同樣的態勢,也就是分子與分母沒有發生變化,最後得出的基數也沒有變化(可能這些都是瞎想,有可能確實有可能)。
我們總是在重複犯錯。回顧中華上下五千年,前有後周分封之弊,又有漢、晉、明之分封,難道是古人缺少智慧?絕對不是。我們去看格非《江南三部曲》第二部《山河入夢》中所表現的,我們會思考宿命論是否存在。他認為「其實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都是一個預言家,對未來我們早就心知肚明,可是有些人裝作看不到,自我麻痺,時間久了便真的麻木了。」
有一部科幻小說,所描述的是當孩子在胎中便擁有了父母的記憶會是怎樣的結果,最後的結局是孩子選擇在母親的胎中自殺,因為他們害怕降臨到這個世界。所以,我們人類或許便是為了更好地生存選擇了遺忘。重複犯錯卻也在不斷發展,但是這個發展都是在犯錯之後發生的,所以我們現在所經歷的新冠,其實也是一種發展的前提。
《塵暴》當中所表現人們的心理便是有這種歷史循環的感覺,在受到衝擊時選擇的是妥協,選擇接受政府的幹預,而當自己渡過難關後,卻又想脫離這樣的幹預。這樣的社會情感是畸形的、個體的,美國長期存在的民粹主義以及無政府主義使得許多政策無法長期貫徹,其內部依舊存在著大量的隱患。
四、我不會為了人類而繼續受累
其實很多人內心都有這樣的想法,我們是個體,不需要為整個人類受累,為何要委屈自己來成全人類社會的發展,未來這個詞太大太遠,我們看不到。但是,我在想,個體的力量的確不強,但是如果整個世界都選擇走這條路,那麼這個世界終究與人類無緣。
嗐,該如何是好,似乎我也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改變自己嗎?帶著如此偉大的理想生活下去嗎?可以做到嗎?睜開眼,結束胡思亂想,也許吧,將來有一天自己會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