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綱林志穎和我同歲。不過,看起來,我們就像三代人。命運就像個調皮的孩子,安排芸芸眾生的工作,有時候也會酒駕。
在知道郭德綱之前,我不喜歡相聲。不但不喜歡,而且,附帶著連小品都厭惡。縱使偶爾也有被誘惑得笑不可支的節目,笑過之後,回歸本初,就會後悔不跌,因此也就更加鄙視自己。甚至,會在私下沒人的時候,自己扇自己耳光。人可以墮落,但是,不能無底線。被一群垃圾摁在地上,擱置胳肢窩,然後自己還笑得五迷三道,梨花帶雨。這樣的笑,只能說明,你不是傻子,就是弱智。
改變我的,是橫空出世的郭德綱。現在,對我來說,郭德綱和空氣、水、食物一樣,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環。尤其是今年,來到江南工作以來,我不敢想像,如果沒有郭德綱,我還會堅持到現在嗎?這半年來,被重度的失眠纏身了。每天晚上,淺睡眠兩三個小時,一點都不稀奇。深度睡眠的時間,少之又少。以大前天為例,晚上十點半勉強入睡,此後,每隔一小時就要醒一次,每一次醒來,都要直面下次的慘澹入睡。如此堅持到凌晨五六點的時候,我已經被折磨得如同一團爛泥一般,不過,也到了起床去上班的時間了。在這樣的天氣下,以這樣的身體狀態下去迎接疲累的工作,只能說,這種辛勞,是一日壓一日的壘疊。
即使如此,我還是要分外地感謝郭德綱。這兩三年的時間裡,因為睡眠時間的不規律,我已經漸成了習慣,聽著郭德綱的相聲入眠,勝過了所有的安眠藥物。大約兩年多前,一個偶然的機會,在《今日xx》上打開了一段郭德綱的相聲,手機擱在一邊,驚喜地感覺到,自己很快就能入睡了。可惜的是,時常會因此忘了給手機充電。幾乎是因為這一個嗜好,我特意又買了一部手機,下載的軟體寥寥無幾,除了微信,就是今日xx。微信沒有添加好友,所以,今日xx是這部手機最大的功用。
現在想來,初知郭德綱,大約應該是2011年左右的時候。只從買車後,車載mp3的u盤,存過我喜歡的城市民謠,搖滾樂,也存過自己打小就喜歡的京劇唱段。可是,幾年過去了,u盤裡的內容換了一茬又一茬,因為情緒的變化,也時常會被u盤的內容,被觸及到怒不可遏的地步。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郭德綱相聲的出現。同事小唐給了我一個u盤,裡面存了一百多段郭德綱的相聲。拷貝到我的車載u盤裡之後,從此至今,快十年了,我的車裡,再沒有出現過其他的聲音。最早期的那個u盤,因為一次意外壞了,從小唐那裡拷貝而來的,音效不錯的東西都找不到了。不過,之後的這些年,斷斷續續,從網上也下載了許許多多的郭德綱相聲,雖然,多半都是網友現場的錄音,效果不好,聊勝於無。近十年來,不誇張地說,郭德綱的相聲,每一段,我至少都聽過十遍以上。
這些年,不管是開車的時候,還是沒事閒坐,我時常會反思,為什麼自己會對一種事物,保持這麼多年的熱情。猶記得,當年黃健翔從美洲杯上突躍一線,接受採訪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大眾的審美疲勞期,一般不超過五年,所以,我力爭在五年後脫離大眾的視野,不給大眾添堵。
一個五年過去了,又一個五年馬上就要過去了。對於郭德綱,我沒有一絲一毫的審美疲勞。愛屋及烏,因為郭德綱,我逐漸也喜歡上了嶽雲鵬,喜歡上了小辮兒,喜歡張鶴倫,喜歡上了孟鶴堂(燒餅除外)。我也試過,去接受一下非德雲社相聲演員說的相聲,包括所謂的主流相聲大師的作品,但是,除了噁心煩躁,還是噁心煩躁,臣妾做不到啊!
這七十年來,一代一代成長起來的人,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拿著謊話當日子來過的。睜著眼說瞎話,掩耳盜鈴,自欺欺人,把胡說八道當做一本正經,這個社會的很多人,從生下來開始,就是在虛假的奶液裡浸泡中成長的。他們不需要眼睛,不需要大腦,更不需要思維,除了耳朵和四肢,用來接受,用來聽從遣使,其他的身體器官,幾近是多餘的。
於是,聽話,成了褒義詞。體制內,成了人人的嚮往。甚至,有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吆喝自己是體制內的時候,依然會有大批天生的受虐狂,趨之若鶩,紛至沓來。全然不見,口頭上宣稱為人民服務的人,其實是在為人民幣服務的。這是誰的悲哀?整整100年前,魯迅在《狂人日記》裡說的,「救救孩子」,100年過去了,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們,依然還是無藥可救!
喜歡郭德綱,因為他走心,他不自命清高。他不裝逼,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他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自己的衣食父母是誰。他知道自己沒有財政撥款,自己也無需討好張主任李主任王書記。他不宣揚自己有多離不開相聲,也不標榜相聲有多麼利國利民,可以拯救人的靈魂。他坦誠,相聲只是一門手藝,和修腳剃頭推拿按摩一樣,養家餬口的手藝。一個人,高不高尚,能不能立得住,不是自己說得算的!
也許,正是因為郭德綱的草根性,他的平民化,這些年來,也帶動我這樣的草根,對於體制內,對於事業單位,分外地排斥,分外地憎惡。擺不正自己的位置,總是拿自己背後的靠山來說事,說到底,還是自己心裡有鬼!
每天晚上,臨睡之前,點開今日xx,隨機找到一段郭德綱的相聲,關上燈,閉上眼,打開播放。一段終了,如果還沒睡,再點開下一段,如此類推。半夜醒來,難以安眠的時候,依舊如此。除了枕頭,郭德綱就是我夜裡的最愛的伴侶。如果說,這世上有真愛,那麼,郭德綱的相聲和我,才是歷經考驗、彌久逾堅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