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上住,晚上聽見樓後池塘裡青蛙呱呱呱叫嚷,心裡厭煩,便走去塘邊，聽他們在叫嚷什麼。
一隻小青蛙大概有我類似的困惑，正在問旁邊的一隻老青蛙，或許是它的爸爸、媽媽、或者某個看起像老資格的老資格。
「別的青蛙在叫嚷什麼？」
「叫嚷什麼？管它叫嚷什麼。他們在唱歌，你就跟著唱便行了。」
「可我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唱。」
「為什麼要唱？我還搞不清楚為什麼要唱呢！這是我們的工作。不唱不行，唱了有人發工資，唱了能有收入養家餬口。就這麼簡單。」
「可我總該知道我們唱的是什麼吧？」
「唱的什麼？唱的是蛙語，唱的都是好聽的話。讚美天上的星星多燦爛，讚美這樣的夜色多美好，讚美秧苗在茁壯成長噻。」
「可天上的星星不明亮，今晚的夜色不美好，隔壁水田裡的秧苗好像還有蟲在咬。」
「你就不會像南郭先生一樣濫竽充數？你就不會像鸚鵡學舌一樣人云亦云？吚吚嗚嗚，呱呱呱呱，唱起熱鬧、唱起好聽，唱起讓人們高興就行。」
「可，可，可我唱不出來。」
「唱不出來？唱了害蟲心發慌，唱了害蟲瞌睡乏，唱了我們能吃肉，唱了今年農民大豐收。你只要想到這些唱了的好處，自然就唱得出來。快點跟著唱，好像督查的人在田埂上。」
我看見了我的影子映在水裡。
呱呱呱，呱呱呱，滿塘青蛙叫，包括那只有點頭腦的小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