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天空、海洋和大地的輪廓尚無從辨認,沒有凡間與神界的悲喜,也沒有年復一年的怒放與凋零。包容整個宇宙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這原始的混沌被後人稱為卡俄斯,它是虛無和萬有的源泉。
卡俄斯闃寂無聲。然而在它的內部,土、氣、水、火四大元素,以及某些更為神秘的無形之物,正一刻不停地匯聚、碰撞、變幻、交織。這些微妙之物剛剛激蕩出不可思議的形貌,轉瞬又湮滅於亙古的虛無。就這樣,世界歷經了不可計數的幽暗歲月……
忽然間,一股莫名的原始悸動從卡俄斯內部萌發了。這股神奇的力量是如此熾烈而濃稠,以至於無法被廣袤的時間與空間所稀釋。剛一出現,祂就洪流般在無垠的黑暗中翻湧,越變越飽滿、豐盈。終於,一道前所未有的強光破空而來,撕開了浩瀚長夜,愛欲之神厄洛斯,就這樣從卡俄斯巨大的裂隙中赤條條的誕生了。
厄洛斯輕盈而光亮,周身滿溢著生命的歡欣。他懷著造物之初的好奇,在卡俄斯內部漂浮著,所到之處,不僅把漆黑一團的混沌紛紛渲染成悅目的金黃,還不停播撒著甜美的愛欲氣息。這種神奇的力量——愛,迅速蔓延向廣袤的時空深處,並且與卡俄斯內部的種種元素產生了激烈的共鳴。卡俄斯的神性終於被喚醒了,一個又一個神祇隨之誕生。
地母蓋亞和愛神厄洛斯幾乎同時降生。如果說厄洛斯是卡俄斯中精神性元素的結晶,那麼地母蓋亞就是卡俄斯物質性元素的會聚。在某種意義上,蓋亞的性質和混沌卡俄斯截然相反。大地不再是那個漆黑、混亂、未定的空間,而是具有了明確的形態,她清晰、堅定而穩固。蓋亞是世界的平臺,她一部分上升為山脈,矗立著巍峨的絕壁和白雪環繞的頂峰;一部分伸展為海洋,來自遠古洪荒的大水蘊藏著無盡的幽藍與深邃;除此之外,她還包容了蔥蔥鬱鬱的森林,雨霧悽迷的沼澤,以及遼闊豐饒的平原。正是地母蓋亞,給予了在她身上生長和生活的萬物以生命。
地母蓋亞誕生後,在那深不可測的地底深處,出現了一位陰森可怖的神祇——深淵塔耳塔洛斯。塔耳塔洛斯是蓋亞陰暗的對立面。蓋亞富有勃勃生機,塔耳塔洛斯則貧瘠而死氣沉沉。後來,當眾神的戰爭塵埃落定,塔耳塔洛斯又成為囚禁那些威脅世界的巨人與怪物的監牢。
在茫茫混沌之中,還誕生了黑暗之神厄瑞玻斯與黑夜女神倪克斯。厄瑞玻斯是處於純粹狀態、沒有一絲雜質的黑。倪克斯是夜的本體與化身,擁有強大的幽暗之力。為了孕育出更多的神祇,愛神厄洛斯施展出魅惑的能量,在厄瑞玻斯和倪克斯之間挑起了一場情慾的遊戲。於是兩位創世神交纏在一起,生下了永久光明之神埃忒爾與快樂的白晝之神赫墨拉,從此世上有了光明,也出現了白晝與黑夜的交替,宇宙的根基終於奠定了。
知識擴展
1.卡俄斯 Chaos
希臘神話中最原始的神祗,存在於萬有之先。因為所有觀察者的年代都晚於卡俄斯,誰也無法窺得他的真貌,所以他被後來者描繪為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空與混沌。卡俄斯的包裹著時間與空間,一切創世的元素都在其內部混融著。後來,有某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在他體內崛起了,這股神奇的力量使得卡俄斯通過單性生殖的方式,自我孕育出五位神祗。他們分別是原始愛神厄洛斯、地母蓋亞、深淵塔耳塔洛斯、黑暗之神厄瑞玻斯和黑夜之神尼克斯。廣受尊崇的各色神靈統統都是這五大原神的後代。
2.原始愛神厄洛斯 Eros
在希臘神話中,愛從混沌裡創生萬物。厄洛斯作為第一批從卡俄斯(混沌)中分離出來的神祇,象徵著情慾、愛欲和生育。正是由於厄洛斯的存在,最初幾位從混沌中誕生的神祇才能夠生育後代,否則宇宙將永遠都是了無生氣的空虛與死寂。
雖然原始愛神厄洛斯並沒有生育自己的後代,但他無時無刻不在促使世間萬物彼此交合繁衍,進而締造出這個草木扶疏,鳶飛魚躍的繽紛世界。在後期的希臘神話裡,厄洛斯被說成阿瑞斯和阿芙洛狄忒的兒子,是個俊美的青少年。到了羅馬時期,他又在詩人與藝術家的加工中,變成長著一對翅膀,手拿弓箭的可愛兒童丘比特。
3.地母蓋亞 Gaia
蓋亞與厄洛斯同時從混沌中誕生,她富有蓬勃生命力,是大地碩果纍纍的象徵,因而被譽為眾神之母,受到極大的尊崇。蓋亞既可以單性生殖,又可以雙性生殖。在沒有男神幫助的情況下,她就獨自生出了天空之神烏拉諾斯,大洋之神蓬託斯以及山脈之神烏瑞亞。
之後,地母蓋亞又和她所生的天神烏拉諾斯結合,生育了六個男性和六個女性泰坦巨神,其中克洛諾斯是這十二個泰坦巨神中最年幼的。在十二個泰坦巨神之外,蓋亞還與烏拉諾斯生下了三個獨眼巨人,他們分別擁有霹靂、驚雷和閃電的力量。以及三個力大無窮,擁有一百隻手和五十個腦袋的百臂巨人。
4.深淵塔耳塔洛斯 Tartarus
塔耳塔洛斯居於大地的最深處,在冥土下面。據說一塊銅砧需要從地面下落九天九夜,才能墜入它的領域。從塔爾塔洛斯到達地表的距離,等同於從地表到達天空的距離。塔耳塔洛斯周圍包裹著三重暗幕和三道銅牆,它的銅門是海神波塞冬鑄造,四周狂風怒號。在塔耳塔洛斯關押著神王宙斯的仇敵以及其他罪孽深重的怪物,由三個百臂巨人負責監守,凡被打入塔耳塔洛斯的人或神都將永遠不見天日。深淵塔耳塔洛斯和地母蓋亞生下了一個非常可怖的怪物堤豐,強大的堤豐曾一度把宙斯逼入死地。
5.黑暗厄瑞玻斯 Erebus
厄瑞玻斯是卡俄斯的兒子,五大創世神之一,象徵著宇宙中最古老同時也是最基礎的元素——黑暗。在希臘神話裡,厄瑞玻斯是從地表到冥土之間的主宰者,在他之內沒有一星半點的光明。人死之後,亡魂也先要穿越他的領域才能抵達冥界。由於厄瑞玻斯和塔耳塔洛斯同為幽暗的淵藪,所以人們有時會把二者混同,用以指稱永恆的,至深的黑暗。在愛欲之神厄洛斯的作用下,厄瑞玻斯愛上了他的妹妹——黑夜女神倪克斯,並和倪克斯生下光明之神埃忒爾、白晝女神赫墨拉。
6.黑夜倪克斯 Nyx
倪克斯是黑夜的本體與化身,她古老而強大。在希臘世界中,無論眾神還是凡人,無一不對她抱有極度的敬畏。倪克斯居住在冥界入口處一座終年不見天日的宮殿中,每當黃昏到來,她都會自西門而出,手託兩個孩子——死神達納都斯和睡神修普諾斯離開冥界,將夜幕籠罩於整個世界。倪克斯子女眾多,除了她和哥哥厄瑞玻斯所生的光明與白晝之外,她還獨自生下了厄運、毀滅、欺騙、淫亂、衰老、不和等等神祇,這些陰暗的子嗣給神與人都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參考資料:
[1] [古希臘] 赫西俄德. 神譜
[2] [古羅馬] 奧維德. 變形記
[3] [俄] 尼·庫恩. 希臘神話
[4] [法] 讓—皮埃爾·韋爾南. 眾神飛颺
[5] [英] 菲利普·馬蒂塞克(Philip Matyszak). 希臘羅馬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