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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黎巴嫩首都貝魯特港口區發生了大爆炸,造成極大的經濟損失和大量人員傷亡。不論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我們當然不願看到這樣的事情。然而在歷史上,類似的事件卻總有發生,包括北京的歷史上也有過,而且原因不明、現象奇特、災禍巨大,被稱為「古今未有之變」。那是公元1626 年5 月 30 日上午9 時左右,事件發生的地點位於北京城西南隅的王恭廠火藥庫附近,史稱王恭廠大爆炸;由於當時正值明朝天啟六年五月初六,因此也稱天啟大爆炸。
1626年,北京有一份由民間報房編輯發行的邸報,叫《天變邸抄》,其內容主要是集中報導此次爆炸事件。據載,大爆炸猛發之時,天啟皇帝、即明熹宗朱由校正在乾清宮用早膳。突然覺得大地震動、宮殿搖晃。天啟帝以為地震了,趕緊扔下飯碗,起身直奔交泰殿,反應速度之快,讓驚慌的內侍們都沒來得及跟上。只有一個貼身侍衛追了上去,扶著他向交泰殿跑。不知道是朱由校天生聰明、還是受過應急培訓,反正他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因為交泰殿在後三宮(乾清宮、坤寧宮、交泰殿)中是最小的,相對狹小的空間有利於躲避此類災難。
事實也證明了他的選擇:藏身在交泰殿桌子下面的天啟帝躲過一劫。但他的貼身侍衛就沒這麼幸運了,在行至建極殿旁時被空中墜下的木頭、鴛鴦瓦等重物砸裂了腦袋,一命嗚呼。剛才還在進早膳的乾清宮大殿也遭嚴重損壞,一片狼藉,連御座和龍書案都翻倒在地。伺候皇帝用膳的太監宮女們,由於反應不夠及時,全部殉難,無人存活。皇宮之中還有不少宮殿都不同程度受損,比如皇貴妃任娘娘所居之室,窗格震掉、器物隕落。最慘的是,不滿周歲的皇太子朱慈炅被砸中,加上過度驚嚇,於當日薨逝。
可憐朱由校,長子朱慈燃,生下就是死胎;次子朱慈焴早夭;朱慈炅是三子,還不到一歲就死於這場意外,導致其身後連個繼承人都沒有,這也是後來皇位傳給弟弟朱由檢(崇禎)的原因。然而宮中的損失遠不及宮外,據說爆炸發生時,伴隨著巨吼、一特大火球在空中滾動;天空中亂雲橫飛,似靈芝、又像蘑菇的黑雲、如柱子般出現於城西南角,久久未散;這一剎那,天昏地暗、塵煙四起、房倒屋塌、哀嚎不斷;阜成門至刑部街,長6500、寬2000米範圍內,數萬間房屋被炸碎,兩萬多人死於非命;木材、石塊及人畜屍體被帶上天空,又如雨點般從天空中落下;在紫禁城內有正在高空作業的工匠,千餘人被從高大腳手架上被震了下來,摔死摔傷;皇宮裡豢養大象的象房在象來街(今長椿街)一帶,離爆炸地點不遠,大象受到驚嚇、衝出象房四散奔逃、踐踏百姓,加上被空中墜物砸中的,死傷不計其數。
按照古人的說法,每逢大災必有先兆,此次事件也不例外,據說在爆炸發生的前兩年,天啟四年至天啟五年持續乾旱;災難發生前一個月,鬼鳥停留在京城的觀象臺、晝夜哀叫(鬼鳥又叫鬼車鳥,亦稱鬼車,傳說中的怪鳥,相傳此鳥昔有十首,能收人魂);災前十四天,五月底(陽曆)竟然突現霜降,書上說「白露著樹如垂棉,日中不散」;災前八天,午後天空出現怪雲,似大旗,又像關刀,且有顏色變換,先白後紅,接著變紫;災前五天,山東濟南知府去城隍廟行香,剛到廟門,知府和隨從莫名昏迷;災前四天,前門角樓上出現青色螢火,大如車輪;災前二三天內,空中接連出現黑色和紅色霧氣;
災前四小時,後宰門(即地安門)守門的內侍忽然聽到火神廟傳來音樂之聲,粗樂過去,又是一番細樂,如此三遍,有人前去查看,發現廟內並無人影,眾人正在驚疑,只見一個火球從殿中滾出,騰空而去;災前一刻,傳聞哈德門(即崇文門)火神廟神像自動,像是要下殿,當時的人們以為火神顯靈,忙不迭跪倒拈香;就在此時,爆炸發生了。這些當然都屬於傳說,即便有文字記載,也無從辨別。但是此次災難帶來的損失確實是巨大的,有人做過考證,這次爆炸的破壞半徑大約為750米,面積達2.25平方公裡。
按照記載,直接造成的人員傷亡和房屋倒塌「均以萬計」,傷者及間接死亡者不計其數,牲畜、財物等損失無法估量;除了中心災區之外,其他地方也受到波及,就連遠郊區縣:河西務、通州、密雲、昌平,都受到不同程度影響。爆炸所在地的王恭廠大致位於今西城區新文化街以南、長椿街以北、鬧市口南街以東、民族宮南街以西的這片區域。當時工部下轄的製造、儲存火藥的倉庫就在這裡。火藥廠日產火藥約2噸,常貯備量約1000噸,於是關於災難起因,最為普遍的看法就是火藥爆炸。但是,有些現象卻是火藥爆炸無法解釋的,比如那時的火藥是否具備如此大的威力?
注意是火藥,而非炸藥,當時的黑火藥能夠形成蘑菇雲嗎?而且火藥爆炸會引發火災,然而史書記載這次災變「不焚寸木」、「焚燎之跡全無」。同時,中心災區大片房屋倒塌破碎,而離中心較近的真如寺、承恩寺等建築卻均未受到多大破壞。於是有人說是地震或隕石撞擊地球,寺廟建築比民房結實、抗震,所以損壞小。可是據記載,王恭廠旁的20多棵大樹被連根拔起,落下時樹梢朝下;還有附近一隻重達五千斤的石獅子被掀起,竟然一直飛到了順承門(即宣武門)外,如此大的威力難道震不塌寺廟嗎?其次,地震會造成蘑菇雲嗎?會僅在兩平方公裡這麼小的範圍內發生嗎?
再者,如果真是地震,欽天監及內外觀象臺是一定要報告的,否則要承擔失察、瀆職之罪,後果很嚴重,而且官方文書一定會留下記錄,然而歷史並沒有這個時間段京師地震的文字記載。如果說是隕石撞擊造成的,那麼隕石殘跡又在哪裡?不可能全燃燒光了吧?剛才說到密雲、昌平等地也受到波及,主要指的是空中墜物,據記載:爆炸過後,有人報信說西山飄來大量衣服掛於樹梢,隨風飄揚;昌平也是衣服成堆,器皿、首飾、銀錢到處散落;而密雲則多為樹枝等物,更有人的屍首頭足等從天而墜;戶部派人去各地查驗,長班回來報告說情況屬實,戶部張鳳奎將此事寫入奏摺向皇帝匯報。由此,又有人提出了風災的說法,說人們看到的所謂蘑菇雲,其實是龍捲風。
不過這也無法服眾,試想、石獅子向南飛出宣武門、衣服刮到西山、銀錢器物等往北吹到了昌平、樹枝斷木卻來到了東北方向的密雲,甭管是颶風還是龍捲風,這也太任性了吧?沒有固定方向、四處刮呀?還有一種現象最為奇特,這幾種說法都無法解釋:據說無論是死者的斷肢、軀幹還是完整的屍體、亦或受傷者,盡皆裸體、不著寸縷;還有人走在路上,突然消失,有的人沒事,衣服鞋帽卻沒了:一個叫周季宇的書生,當天上午去菜市口買東西,途中遇到六位友人,於是停下行禮,突然巨響傳來,周書生的頭不見了,而另外6個人卻毫髮無損;粵西會館有學童32人正在上課,巨響之後先生和學生俱無蹤跡;一位總兵官出門訪客,路上隨從七人沒了蹤影,同時消失的還有一匹價值千金的寶馬,總兵安然無恙;
承恩寺街有女轎經過,爆炸發生後,破損的轎子扔在街心,女子、轎夫都不見了;另一女轎則幸運多了,轎頂被掀去,女子無事,但衣服沒了。據當年的報導稱:很多死者和傷者均赤身露體,寸絲不掛,有個人受傷倒地、動彈不得,但眼見街上時有男女赤體而過,有的披上撿來的床單,甚至有的只能用瓦片遮羞。昌平、密雲、西山等地的衣服、屍首應該就是出自於此,然而有的屍體被確認,但有更多的人不止所蹤。不管是爆炸、地震、隕石墜落等產生的氣流,或者颶風,都不可能挑著人吹,更不可能只颳走衣物、把人留在原地。所以這等怪事,恐怕是這幾種說法都無法解釋的,再結合傳聞中的「兩座火神廟之異動」,於是便有了天怒、火神顯聖懲戒世人等說法,並認為這次爆炸也炸斷了大明的龍脈、炸沒了王氣。從那以後,明朝確實也是災情不斷、天下大亂,一年之後,天啟皇帝落水成疾,又因服用「仙藥」而死,年僅23歲;其後崇禎繼位,朱明王朝苟延殘喘了十餘年後,便滅亡了。
雖然這些內容多為當年那個社會背景下的記錄,人們對自然、對科學的認知有限;加上民間代代相傳,不免誇張和傳奇的成分;事情又過去了幾百年,更不可能有親歷者或目擊者在世,所以我們無從去驗證真假;但從已知的這些信息來看,我們還是無法給這次大爆炸的起因下一個定論,時至今日,它仍然是個未解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