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魂,生黑洞;地有魂,存山川;人有魂,祭祖先。你、我、他,我們是我們自已嗎?不是的。我們只是一個有血有肉體的生命,其實是祖先的靈魂依附在我們的身上。我們只是用血肉的軀體,用自己一生的言行,重複著祖先的思想,表達著祖先的感情,體現著祖先的意志,這就是文化貼予我們一代又代的思想、行為之源。世界上只有中國人會頻頻造反,因為中國人不像西方人,西方人就是在帝王無後了,也要到國外去找一個龍種回來;中國人有:「帝王將相,寧有種乎!」的觀念,有「天下為公」的意識,造反也能成為帝王將相。所以中國歷史上的造反,比外國人就多多了。
烽火連年,又是數十年的戰爭,用幾千萬庶民的血肉賤軀,寫成了厚厚的戰爭史,字裡行間都是用他們的生命,來闡述歷史,來證明真理。庶民們就像皮影戲裡的角色,被操縱著舉手投足,呀呀道白,道出是非,詮釋真諦。用他們的恩仇,他們的吶喊,演義戰爭,演義悲劇,演義鬧劇,有時也演義喜劇。有人用階級觀點說是:「官遙民反,逼上梁山。」有人用歷史發展觀點說是:「必上羅霄山,必上井岡山,」歷史的發展沒有偶然,只有必然。下面說的故事,就是這樣。就著太陽的餘暉,鳥瞰南國大地。這是一個用蒼勁的群山,寫下的一個大大的山」字。開筆時氣勢恢宏,落筆時筆重墨濃,寫下了峰巒層疊的武陵山、雪峰山;橫筆帶過南嶺,逶迤在橫垣南疆;中筆豎寫,寫下羅霄山;一滴墨水在贛西落下,流淌開來成了武功山;在東邊以武夷山收筆。在這一筆筆寫下的一個大大的「山」字中,在山上、山下、山中的青翠間,曾經滾動過雄渾的、悲壯的吶喊,鳴響過鏗鏘的拚搏。一代又一代都已經傷逝了,這些曾經鮮活的人們,都成了理在黃上裡的白骨。只有在墓堆上的青草,還是一年一度生長得邯鬱蔥蔥羅霄山的餘脈,發源出一條淥水,一條瀏陽河,悠悠地向西流淌,匯入湘江。她們沒有激浪,沒有奔騰,兩江清流,像是在回憶如煙的往事;泛著粼粼波光,像是在搜索著對舊事的記憶;發出潺潺的聲音,像是在嘆息世事的變遷。曲曲折折地頑強向前流淌,流入湘江後,奔向洞庭,湧入長江匯成洪流,向東奔騰到大海去。在羅霄山的餘脈,在淥水之濱,在瀏陽河畔,數千年來,一直靜靜地屹立著三座小古城:萍鄉、醴陵、瀏陽。她們默默無聞地蹲在這裡,傳承祖先的香火,也在積蓄著自己的力量。南大門被海上來的堅船利炮轟開了,南風從破門縫裡吹進來。當南風吹來時,她們甦醒了,她們奮發了。她們用充沛丹田的氣魄,吼醒了東方沉睡的雄獅。當雄獅睜開眼睛時,發出了振聾發聵的怒吼聲,震撼了中華大地,震撼了世界。
近年來,萍鄉奇事連連。2004年八月二十八日,在武功山發現一棵世界罕見的巨大靈芝,重達二百三十三斤。這是一個神秘重量的數字,學法術的人或是謝師感恩時,師傅錢不是三元、二就是三百三十三,就是再多的謝儀,也是要用「三」的數字組合。當人們圍繞著巨大的靈芝觀看時,有人驚奇地發現,在巨大靈芝上,有酷似兩個人的頭像。有人不屑地說打庚「這好比是看天上的雲彩,或是看揭下的松樹皮,只是一個似是面非的圖案罷了。」人們好奇的議論也就停止了。
2005年,在萍鄉安源開發區的建設工地,挖掘出三個人頭石像。在石像的基座上,分別刻有羅大成、羅鳳岡、鄧海山的名字。消息傳出,考古、歷史、民俗學者蜂擁而至。一位細心的學者首先發現,羅大成羅鳳岡的石頭像,竟分別與靈芝上的頭像酚似,真是奇事。坐落在萍鄉北路彈子坑的慧歷寺,寺前庭院內,有一株唐朝時栽種的古柏。雖然像是風中之燭,經歷一千餘年,卻仍然長得鬱鬱蔥蔥。盛夏的一天,彤雲密布,雷聲滾滾,狂風夾著冰霍從高空傾瀉而下,一道閃電伴隨著一聲霹雷,擊中了千年古柏。在雨過天晴後,當人們在嘆息千年古柏的遭遇時,仰頭觀望,竟發現古柏的虯瓜,被閃電擊中的地方,雕刻出了一個人頭像。經過學者們的考證,這頭像與靈芝上酷似羅大成的頭像,八月二十八日(10月11日)這發現巨大靈芝的日子,競然是羅大成遇難的日子。這不是又一個奇事嗎?2005年4月12日,天剛放亮,住在北門嶺上的劉女土,歷來要早起去晨練。當她起床拉開窗簾,窗外的野地裡,競然停著一輛黑色小轎車。她大吃一驚,以為是竊賊所為,立即用電話向110報警。當警察匆匆趕來時,警車只能停在山下。警察步行上山去現場,他們越往現場走,心裡越是疑惑,這車是怎樣開到沒有路的山上去的?警察走過遍地菊花和荊棘的野地,來到停轎車的地方。這裡是一塊草地。警察發現車輛竟然完好無損,車內駕駛員正伏在方向盤上。警察按常規進行現場勘查,打開車門,駕駛員競然在呼呼酣睡。警察推醒熟睡的駕駛員,要他出示證件。這駕駛員姓馬。馬可機向警察敘述了出事時的情況:昨晚,當他駕車經過時,只見眼前有一道巨大的綠光,神使鬼差地引領他朝綠光駛去,然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他還在睡夢中,夢見了他的祖先馬福益,天要他來萍鄉掃墓。警察們聽完他的敘述,個個都不以為然,有人說他這是無稽之談。馬司機趁警察忙於筆錄的時候,他就在墳墓前平坦的地方坐下來,點燃一支煙。他抽菸,信手扒開墓前的野草,驀然發現了馬福益的墓砷,立即跪拜下去。後來人們一查,這事件發生的日子是4月12日,競然正好是馬福益殉難一百周年的紀念日。這件事更是奇事中的奇事了,馬司機回家後,把這段奇怪的經歷告訴家裡的人,他找到馬福益的墳墓了。並敘述在萍鄉的這次歷險中,種種不可思義的奇事。當講到他是被綠光引領的時候,長輩中有人也講了一個綠光的故事馬福益的父親馬大良是一個粽匠,有一天,趕集回來,天色已晚,經過的這個地方,聽說是太平天國時的戰場。突然,看見一道綠光在前面一閃,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當他醒來時,竟然發現自己在墳場露宿了一個晚上。他回家後,從此就一病
大良棕匠臨死前臥床了將近一個月,他知道是過不了這一道鬼門關了。一起學打的同庚兄弟老湯來看他,見他瘦削的病臉上淌著淚,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說:「老庚,我是闖不過這一劫了,我是痛快了,只要雙腳一伸就走了,可我這一雙兒L女如何是好?大乃古乾伢子都還才十歲,滿妹幾還才六歲。乃古我還不操心,妹幾客就更作孽了。老湯為了安恩同庚兄弟大良,皺起像是雕塑的古銅色的臉皮,強裝著笑臉說:「兄弟,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病很快就會好的。妹幾的事你就更不要發愁,我還蠻喜歡這滿妹幾。不是早就說好了,要把她給我滿乃做堂客嗎,她就先到我家去做童養媳。等他們長大成人了,我會給他們做主成親,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會辦好這場喜事。」大良棕匠趁老湯在跟前,把馬福益叫到床前,拿起一件蓋在被子上的舊棉襖,鄭重地交給馬禍益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講了這件棉襖的故事:那年我們太平軍敗出天京,跟隨天國的幹王轉戰在江西,滿鞋子的兵比我們多幾倍,把我們圍在了一個村莊裡。幹王率我們奮力突圍,在突圍中,我受傷了。我的一個生死兄弟羅大成,立即將我背起來逃走,當逃到一個山坡裡時,後面的追兵越來越近了我掙扎著要羅大哥把我扔下,不要因為我,使他也不能逃脫。我的掙扎使他實在是不好再背我了,就把我放下來,從身上脫下棉襖,把我的頭包住,扔進一個荊棘蓬裡,他就遍著大隊的兄弟們選走了。由於我被扔在荊棘蓬裡,茂盛的草將我掩版了,才沒有被追兵發現。當追兵遠去後,我掙扎著從荊棘蓬裡出來,開始一個人逃亡。後來,我傷口潰爛,混身發冷,還是因為有這件棉襖,使我能養好傷。不然,即使是不被滿韃子殺了,也被凍死了。他最後說:「是這件棉襖救了我的命,可是,羅兄弟的下落從此就沒有了音訊。只知道幹王殿下的兵,被滿韃子的兵打散了。如今我快不行了,心中一直放不下的只有兩件事:一件是沒有找到羅大成兄弟的下落:一件就是你的妹妹滿妹子。她還才幾歲呢,今後就只有你們倆親兄妹了,你一定要時時刻刻記得她,多關照她大良棕匠的堂客是在生滿妹幾時,說是看見窗外有一個提看紅袋子的產候鬼,她就被紅袋子收走了,死了都說這個滿妹子的命硬,把她娘給剋死了。可是湯家的老庚不信,還是要收滿妹子當童養媳。那時窮人娶不起堂客的人太多了,我們故事中的人物,就沒有兒個是有家室的人,光棍一條,無牽無掛,就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
馬福益的乳名叫乾伢子,在庚伯父的幫助下,用一床蓆子包裹著爹的屍體埋葬了,送走滿妹子到湯伯父家當了童養媳。伢子有一股臭脾氣,雖然是庚伯父一再要收留他,但他卻不願寄在別人家的屋簷下。所以在埋葬了父親,送走了妹妹,就打算出去討米在湘贛交界的墟場上,來買蓑衣的人,不管是買人披的還是牛披的蓑衣,都會搖著頭說:「如今的貨都趕不上大良棕匠的手藝廠。」是呀,大良棕匠死了,可是這個世界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只是又多了一個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