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南安梅關
梅關,站立在大庾嶺橫浦關,已然站立了二千二百二十二年了。西漢的風雲,目睹了庾勝將軍在橫浦關的頑強戍守,橫浦關寒冬凌風不凋的梅花,將梅鋗大將的形象給鐫刻在巍峨的關樓上。
城樓前的關卡,宛似那低垂的羅幕一簾簾,遮掩住了翠碧色的夏意,掩映來了荒漠的寒林一重重。冷酷凌冽的寒稜,將薄紗般的煙靄給隱隱約約地映照在素娟那樣的蜿蜒石徑上。梅花,綻放在淺顯的冬日裡,香氣蕩漾著。
梅樹的影枝橫斜著,將古道上踽踽獨行的身影存放在關樓青牆中,兩漢隋唐的歲月風雲就把張九齡開鑿嶺北通衢的艱辛給琢磨得條分縷析,給雕塑得明暗清楚。寒冬的山風吹拂著,淺淺的梅香將大庾嶺裝束出了濺濺隱匿的馨香。
大庾嶺,橫浦關,梅嶺,那三個名字幾乎是等同的。嶺上梅花燦爛,陡坡山勢古老,驛道逶迤山澗,梅隨關興,關逐梅生。梅關關樓扼贛粵,贛粵相連因梅關。似玉紅梅,芬芳四溢,濃雲滿襟,細雨紛飛,梅嶺橫斜山青翠。
南宋儒家巨纛朱熹曾在《登梅嶺》詩中言:「曉磴初移屐,密雲欲滿襟。玉梅疏半落,猶足慰幽尋。」就把嶺北梅花和大庾嶺的巍峨給融匯在一起,將梅關寒冬和主人公寬廣胸襟給聯繫在一起。
是的,濃雲滿胸襟,玉梅疏半落。寒冬的梅關城樓,雨絲像銀針,一刺刺地從空中落下,融化在煙雲裡,流淌在枯樹間,將古道給披上了一段段疏落的幽幽小路。早起的主人公踏上古道,在山澗艱難地跋涉著。
他行走著,攀爬著,跋涉著,路邊的深淵折射出樹的光禿禿,折射出草的枯萎萎和寒水的凜冽。古驛道邊的小亭子,翹著首,把朱熹禹禹而行的身影給晾在寒潭邊緣。
循著山勢盤旋而上,梅花生長在遒勁婀娜的梅枝間。枝枝交錯,株株相連,嶺北山坡上,白色的、紫色的、褐色的、藍色的、粉色的、黃色的梅花,像一條條長長的羅帶,綰結在大庾嶺的關樓前後,縈繞在古驛道的每一縷罅縫裡。
在白色梅花的引領下,眾色梅花疏疏亂亂地開放著,像晨霜,像碎雪,像朝嵐,像晚霞,把橫浦關的古意給裝點出,將大庾嶺的舊道給影射出。梅關的城樓上,拉開了一幀幀古南安人的曲意帷幕。
嶺南鮮有梅,梅在梅關的古道上橫斜著。張九齡開拓的古驛道,梅花豐腴,雜花寒瘦。一瓣瓣梅花細細碎碎地撒在鵝卵石鋪就的路面上,古道也就充滿著陣陣幽香。
從古南安府延伸而出,經梅關,到珠璣巷,梅關古道綿延一百裡,自從秦王朝以來一直就是中原進入南粵、南粵入進中原的唯一通道。這一座古老的驛道,也是我們國家保存最完整的古驛道。
行至接嶺橋,寒雨初歇;履涉梅關隘,朔風凜冽。梅關古驛道的北坡萬分陡峻,南坡較為平緩。梅開時節,嶺南梅花全落,嶺北梅花才姍姍始開。設若你寒冬來賞梅,錯過了南梅,不要緊,北梅才剛剛盛開。天下奇觀,梅關才有。
梅關千古秀,關樓古驛道。庾勝將軍開闢大庾嶺,梅鋗大將遍植關樓梅,百裡梅嶺芬芳瀰漫,溪澗水在古驛道邊潺潺流淌。水聲在雲煙中跌宕轟鳴,聲響劇烈,流水影無。花香鳥語,流雲激蕩。
自從庾勝戍守而誕大庾嶺,自從梅鋗駐紮而衍生梅嶺,梅關、大庾嶺也就隨那張九齡的盛唐開鑿而名滿天下。廣州、韶關、贛州、南昌,而後中原,或者反之的而後南海洪波。梅關,行滿天下;梅關,譽滿天下。
屹立了二千二百二十二年的梅關,樓關巍峨,雄關傲岸。繁華盛開,青梅正靚。王勃、宋之問、張九齡、周敦頤、蘇軾、張九成、文天祥、辛棄疾、湯顯祖、石達開、曾國藩、孫中山、毛澤東、陳毅,風流人物一路走來,千年梅關昂然屹立。
滄桑歲月與匆匆時光倏忽而至,飄然而逝,只有那梅關古驛道在雲煙間穿行著,在古老與嶄新裡穿行了兩千多年。梅關前的鮮花,盛開了數千年,凋零了數千年。
風雲歲月,歲月滄桑。梅關,古驛道,大庾嶺,橫浦關,注滿了千古往事。梅關,那橫貫中原和嶺南的關樓,把眾多的慨嘆和追尋,都展現在人世間的明媚處。
作者:黃藹北
工作單位:廣東省廣州市增城區增城中學高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