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晉醫生建了個微信群,叫做「榮軍發熱三區康復之家」,為20多個痊癒出院的新冠肺炎病人答疑解惑。她說,病人的身體好轉了,心態還需緩慢地重新建設。
張晉是湖北省榮軍醫院的老年病科主任,在新冠疫情中負責該院的發熱三區。榮軍醫院原是湖北省民政廳所屬的一家非營利性醫院,部委改革後,由省退役軍人事務廳接管。
1月20日,榮軍醫院被武漢市確定為61家發熱門診定點單位之一。1月23日,醫院緊急召開全院會議,158名醫護人員、全體行政後勤人員取消休假,緊急建立5個發熱病區,原有60張床位快速擴展至160張床位。
2月3日,武漢市洪山區防疫指揮部下達正式文件,將榮軍醫院列為「新冠」確診病人的指定收治單位。也就是說,在此之前,建立隔離病房一直是該醫院的自選動作。
1月23日至2月26日,該院發熱門診累計接待3711人,累計收治住院發熱病人451人,其中累計確診病例377人,治癒出院159人。此後,榮軍醫院被安排專門接收疑似病人。
張晉對記者表示,治療「新冠」應當將患者看作一個整體,關注各個系統不同的症狀,查房的時候,尤其要注意病人的情緒變化,言語上的耐心安撫可能對病情的穩定有很好的效果。在後期對康復病人的追訪中,心理撫慰仍值得重視。
以下是醫生張晉的口述:
「入院證就像紙片一樣飛上來」
記得是1月初,我陪兒子參加學校的一個鋼琴表演,在一個挺大的場子裡。有個家長看我是醫院的,就問我是否了解漢口的病毒情況,說反正現在沒有人傳人。我當時心裡還是隱隱不安,據我們了解,呼吸道病毒主要通過呼吸道傳播,又有家庭聚集性,說沒有人傳人,這兩個之間有矛盾。
我有同學在武漢中心醫院後湖院區,也說情況很緊張。1月20號左右,我同學給我拍了一段視頻發過來,視頻裡,他們醫院的發熱門診已經排了很長的隊。
當天,鍾南山院士接受採訪說肯定有人傳人的情況。我們作為醫務人員就很警惕。而且據說老年人是易感人群,而我本來也是老年病專業的,又恰好在老年科。
我們醫院同一天也被定為了武漢市61家定點發熱門診之一。發熱門診的醫院名單在網上公布之後,病人開始暴增。我們醫院收治病床加起來只有60張,很快就住滿了。
我們科當時有50多個老年人,平均年齡有80多歲。封城前我們就開了個小會,主任讓我們去通知家屬,過年期間不要來醫院探望病人了。
平時有家屬住得近,天天都來。我跟家屬說,我們現在是安全的,如果來探視,老人可能會有感染的風險,一旦感染,這些老人兇多吉少。
有的家屬電話裡還說準備大年三十把老人接出去吃個年飯,都被我們否了。那時候還有些家屬不能理解,覺得我們反應過度。因為那時媒體各方面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去宣傳。
我們擔心大面積的感染,因為這些臥床病人的抵抗力很差,一旦被這個病毒感染,就很難辦了。現在有監獄啊、養老院出現集中感染了,我們醫院當時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1月23號凌晨,我看到主任在群裡發了武漢封城的信息。早上七點不到,我們就被通知來醫院開會。之前我們醫院已經有兩位疑似患者,一個是呼吸內科的,一個是內三科,因為這兩個科室已經各收了一個家庭裡的婆婆和爹爹,所以那兩個科室直接變成了發熱一區和發熱二區了。
院領導說,考慮到外面的疫情,很多人住不進去,所以如果來了重症的,我們還是想辦法救治,如果把他們放回去,就有可能引發新的家庭傳播。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帶頭成立了發熱三區,最後醫院一共成立了5個區,提供了160張床。
2月17日,患者與醫護人員在發熱三區合影。 本文圖片均為受訪者供圖
23號早上七點開完會,對現有的病人,能回家的全部動員回家,有特殊原因不能回家的,就轉到其他非發熱科室去。
我們一邊做動員,一邊通知醫生們趕快回來。有一個醫生,母親今年去世,按照習俗,要守初一,也被緊急從老家叫回來了。
十點半,發熱門診一開,入院證就像紙片一樣飛上來,病人拖著大包小包從四處湧來,礄口的,江漢區的,各個區域的都來了。甚至好多病人從疫情最嚴重的漢口跑過來。
我有個病人,他是一位91歲的老爺爺,就住在漢口。剛開始他是兩邊肩膀疼,然後家屬就帶他去武漢市醫院疼痛科看,看了幾天後,還是疼。市醫院當時也有很多發熱病人,醫生就跟老人說也沒看出什麼來,要他回去休息。
老人還是疼,疼到不吃不喝,家裡人就又把他送到協和醫院去看,協和醫院門診就給他做了個核酸篩查,是新冠肺炎陽性。但是協和當時也沒有準備好傳染病房,就讓他去對口的紅十字會醫院看看。
去到紅十字會醫院後,他家裡人都傻眼了,病人全都睡在大廳裡面。老爺爺也睡在那排隊,睡了幾天,還是沒排上隊。一聽說我們這裡發熱門診還有少量空床,就趕緊從漢口跑到我們醫院來了。
2月13日,榮軍醫院的發熱門診仍然大排長隊。
來了之後,因為我們本身的專長就是治老年病嘛。老人的肺炎,且不說新冠肺炎,就算是普通的肺炎,他們的表現都和年輕人不一樣。老人不見得有發熱、咳嗽的症狀,有時可能僅僅表現出精神差、食慾減退。老年人各方面的免疫力也不像年輕人那樣,可以立刻激活出來。
老人來了以後,我們首先給他止疼,至少能先讓他的症狀有所緩解,讓他每一天過得舒服一點,然後再進行綜合治療,這就是我們的初衷。
這麼大年紀的人,他如果是新冠肺炎,又有基礎疾病,很可能就會喪命。一開始我們用藥物不能止痛,就根據止疼的級別,用一些強一點的止疼手段,比方說理療紅外線啊,外用膏藥啊,通過綜合調理,然後加上營養。
後來這位老爺爺被轉到雷神山醫院去了,我們也尊重病人的選擇,我覺得他應該是可以熬過這一場疫情的。
邊磨合邊治療
治療本身就是一個磨合的過程。
我們畢竟是組建的病區,護士是外科的護士,醫生是內科的醫生,其他的也有外科的醫生,甚至還有婦產科的醫生。
首先是醫生之間的磨合。比如有些外科醫生對於呼吸疾病存在不了解的地方,就要告訴醫生應該如何去治療。國家有一個治療指南,我們來的時候就有第4版、第5版的指南,後來更新到第7版。
第一天我就給每個人發了一份指南,然後在電腦裡面把醫囑做成詞條,讓大家按照規範化的指南去治療。
如果病人的輕重,醫生把握不了,就提出來,咱們一起討論,然後調整方案。如果情況穩定,我們就按照指南去做。
其次是護士的磨合。很多護士是泌尿外科的,平時給病人吊水,都是用的留置針,因為他們用的藥都是500毫升、1000毫升的大袋。但現在這是個內科病,醫生開的都是100毫升、200毫升的鹽水。這也就增加了護士的一個工作量。每組液體護士都要跑過去扎一下,然後掛好,一聽到按鈴,她又要跑去給另一個患者換藥。前幾天護士也很辛苦,他們有時候就癱軟在輸液臺旁。有個護士說,每天換藥瓶就得跑上240多趟。
還要和病人磨合。這個病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心病,有些人很焦慮,甚至害怕到失眠。
李文亮醫生去世的那天,我記得是病人情緒最崩潰的一天。第二天早上,病房裡很多人就變得很焦慮了。大家覺得,李文亮是一個醫生,又幾乎是舉全國之力去救治,結果還是走了。大家就擔心自己會不會像李文亮醫生這樣,一下走了。
我覺得得過新冠肺炎的病人,可能會像經歷過汶川大地震的人一樣,留下心理陰影。
醫生張晉與患者溝通病情
。
我跟其他醫生閒聊的時候說,就像一個女人,如果月子沒做好,將來的頭疼腳疼都會怪當年月子沒做好。現在得了這個病,且不說以後呼吸系統、消化系統的問題,如果病人哪裡有點不舒服的,都會想那是不是這個病發了?是不是這個病毒在作祟?
好多人康復回去之後,還會來問我一些五花八門的問題。有的人問,我怎麼天天口裡泛苦?還有人問,我為什麼老是拉肚子?
後來我就乾脆在微信上建了一個康復群,叫「榮軍發熱三區康復之家」,我們直接在裡面和患者交流。有的人可能回去,在別的醫院複查了,他們就會把化驗單還有片子發給我們看一下,問結果是好是壞。還有人在隔離點接受治療,那邊的醫生給他們開了中藥,他們也會來問我們這個藥可以吃嗎?要吃多久?
醫生張晉在看病人的CT影像。
我有兩個病人,是一對夫婦,他們來我們醫院的時候是陽性,最後測了三次陰性,CT也顯示肺部不再有陰影,就很安心地回去了。回去後到隔離點了,結果他愛人在隔離點的時候又測了一次,變回了陽性,就又被送到醫院治療了。
那個男病人想不明白自己的愛人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很擔心自己自己會不會復發。
他就跑來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就給他發了一個廣東疾控中心宋軼主任的解釋,他說新冠肺炎是潛伏期較長的疾病,有些老年人或身體差的人肺炎恢復得比較慢,出現陰性後復陽,可能是在炎症的吸收過程中產生的間歇性排毒現象。
我覺得這個意見可能會權威一點,這樣告訴他,他心理上就會舒服一點,也可以穩定他的情緒。因為他也擔心自己會不會又變成陽性,擔心他的愛人怎麼樣了,是不是又加重了。
其實我也會擔心,病人會不會復發。因為很多專家也講這個病毒很狡猾,也許它就會像B肝病毒一樣,讓人最後變成一個長期攜帶者。病毒到底是不是真的清除了,很難去界定。因為我們每個人對這個疾病是認識不夠全的,我們才和這個病打了一個多月的交道,其他的專家可能從12月底就開始接觸,所以他們可能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認識了。所以我也很擔心我的這一部分病人會不會在家裡病情又加重了,或反覆了。
再加上病人確實很焦慮。比方說,有位病人出院到隔離點之後腹瀉、乏力,因為她之前發病的時候也是感到乏力,她就問我是不是復發了,還說她好後悔,想住回來。
我說不要焦慮,還告訴她人拉肚子之後,因為電解質丟失,人就會感到乏力。我讓她去問問隔離的醫生,看能不能補點氯化鉀,或者自己吃點香蕉,補點電解質之後再看看。她只要覺得腸道好一點點,馬上就有點信心了,但是一旦按照你說的方法做了後,發現不行,她就很焦慮。
我們有同事感染了之後也是這樣,他作為醫生,其實是懂這個病的,但是感染之後一樣很擔心自己的每一項指標。我發現這其實是人的共性。
我需要不停地給他信心,不停地告訴他沒問題的,病人可能需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有的人原來並不是這種糾結的性格,但是被這個病搞得也有點糾結焦慮了。
患者寫給醫護人員的感謝信
我每天會收到各種各樣的這類小問題,就像熱線一樣。病人可能只是需要有這樣一個渠道讓他發洩。有時候面對病人反覆的糾結,或者提一些無理的要求,我們其實也很理解。現在這個病,說句不好聽的話,病不在你身上,你永遠不能體會作為患者躺在床上的那種無助。
目前我們科室從頭治到尾康復出院了20多個,我們現在就服務這20多個康復病人的後續。
我們有時還會在群裡及時更新國家衛健委出臺的治療意見。我直接在群裡發布後,大家可以看得到,也不用我再一一打電話通知。
我覺得在這種特殊時期建立的情誼非常難得。如果換做尋常,我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和病人建立這樣的聯繫。因為平常的話,每個人的病都不一樣,你也不好在群裡去講。
在康復群裡,除了我們醫護給指導,病人之間也會互相打氣。有老太太在群裡鼓勵年輕人:「你看我80歲了,現在挺好的,你們放心,你們年輕,肯定沒問題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在我們醫院住院的病人,情緒不好的,我們除了給他們一些心理的撫慰,也會用一些抗焦慮的藥和改善睡眠的藥,讓他能夠休息好。如果休息不好,免疫力不就垮掉了嗎?
2月13日,榮軍醫院住院收費處,患者在等待繳費。
像鍾南山說了,這個病沒有特效藥,沒有特殊的治療。那麼我們現在是以人為主體,維護人體的功能,緩解病人的不適,提供一定的支持,讓病人能夠有時間爭取到免疫力建立,然後抵抗這個病毒。這是我們的一個考量,也是我們的治療方案。不管是上呼吸機也好,ECMO也好,也是幫病人撐到自己能夠扛過最煎熬的時候。
艱難時刻
2月27日,咱們醫院最後一批病人都轉去了雷神山醫院,我們也算是完成了使命。
1月23日至2月26日,醫院發熱門診累計接待3711人,累計收治住院發熱病人451人,其中累計確診新冠肺炎病例377人,治癒出院159人。
像我們這樣一個量級的醫院,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雖然數字上不可能跟那種大醫院去比,但是我覺得已經盡了全力。
因為歷史原因,部分科室在很早之前有莆田系的背景。而這個「莆田系」的名頭,給我們醫院的醫生也帶來了一些心理上和物資上的壓力。
我們不是真正的第一批定點醫院,但我們1月20號就被列為了定點發熱門診,很早就開始收治病人了。
很重的病人過來了,總不能見死不救,袖手旁觀,也不能把病人放回去,那個時候還沒有封路,病人再坐個公交、坐個地鐵又感染多少人呢?所以當時醫院院領導就緊急開會,說不管別人認不認可,先得把病房弄起來。
聽到網上的一些言論,我們有些比較年輕的同事,可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就有種沒名沒分地在這裡幹的感覺。
我記得仁愛醫院領的口罩比協和醫院還多,有網友就把莆田系名單發出來,下面還有我們醫院的名字,我們有「躺槍」的感覺。
當時因為不是定點醫院,我們的物資也只能靠醫院的員工通過各種渠道自籌。我們有員工去弄物資,有的人還會質問,你們莆田系還跑過來領物資?
我記得第一天開科的時候,我們有5個醫生,還有11名護士,但是一共只領到10套隔離服,都不能保證每人一套。
到後來,也都沒有做到完全的三級防護。因為時間太短,沒有辦法改成三區兩通道,我們都是普通病房改的,只能說是隔一下。
我們科有7名醫生,其中有2名醫生被感染了。我感覺應該是剛開科的時候,因為病人大多來自疫情比較嚴重的漢口,但我們防護不足,一件防護服可能要穿三天。
一直到現在我們都是一件防護服穿一天,也並沒有說幾個小時就能換一套。防護服也不是標準醫用的那種,應該就是工業級別的。
我們還不是最慘的,我有同學在其他醫院,曾經有段時間就穿那種像薄紗一樣的隔離衣。我們這種,再差也至少是膠皮的,至少它不透氣、防水。
直到2月3號,我們被徵為定點醫院。我們的隔離病房也就隨著緊急整改成比較標準一點的了。
援鄂醫療隊醫護人員也過來幫我們分擔了一些工作。我給過來支援的醫護人員排班,也是嚴格地按照傳染病的標準,一次只上4到5個小時的班,沒有讓他們待在病房太久,還是想保障安全,總不能讓幫助我們的人再帶著病毒回家。
開始收治病人的前半個月,我們醫院一下子就爆滿了。從早上十點半開始收病人,一直到凌晨三四點鐘,病房全滿了,還不停地有病人湧來。也有些醫生護士的親人打電話問能不能幫忙安排床位,但是很難安排。因為這是傳染病,走廊上面不好加床,也不太好吸氧。
有些病人直接來了,來了你就得收,有的病人很重,直喘氣,有的已經吐拉好多天了,他再癱那裡,會很混亂。發熱門診的醫生還要每天不停地填表、上報、排查,然後做核酸檢測。那時候一天要填很多大量的表,後來才慢慢簡化這些工作。
我們真正感受到減輕壓力,是從社區進行分診開始。社區的人做第一道關卡,先判斷病人是輕症還是重症,再決定把病人送去方艙還是定點醫院。
大概從2月8號以後,方艙醫院、雷神山醫院和火神山醫院逐漸開放,我們也沒有那麼忙了。
活在當下
我有時候會跟我的病人說,這場疫情讓我們認識到在未來社會中,也許地位不重要,金錢也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免疫力。
有些病人回去之後隔離14天,感覺無所事事。我就會跟他們說其實這個時候讓你真的有時間去回顧一下自己的前半生,回顧一下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事情。
現在整個武漢按下了暫停鍵,其實有些東西你其實原來可能一直不停地在追逐、在忙碌,但你永遠沒有靜下來思考,人生中到底什麼是更重要的?
這樣的機會讓你可以看到一個人的全部,然後你也可以有機會去修復你的人際關係,包括夫妻關係,有的是親子關係,有的是和子女和老人的一些關係。你沒辦法,必須得嘮嗑,必須給家人講話,你原來可能說我忙、我累、我回來了,我門一關進房。
現在,家裡就那幾個人啊,你總得講講話,總得討論點大事,家裡的疫情什麼的,總有話講嘛,我覺得這也真的是從未有過一種感受。
像我原來對我孩子可能沒有這麼了解,但是前前後後跟他待這麼長時間,細枝末節的變化我都看得很清楚。不像平時我早出晚歸,晚上吃飯才有一段時間閒聊兩句。
有段時間下班回酒店休息,我也會想人生下一步該怎麼走。看到這麼多人,有的人地位顯赫,有的很有錢,但是在這場疾病中也沒有辦法。
我覺得很多時候,最重要的還是要活在當下。我老公和孩子在家,我老公在家裡有點堅持不住的時候,我就鼓勵他,我說這也許是這輩子陪孩子的最長的親子時光,要好好珍惜 。
孩子現在上網課了,他每天上午都要陪著上課,自己還要遠程辦公,單位還要每天打卡7.5個小時。
孩子上課後,他做三餐飯,還得去搶菜。搶完菜之後回來還要消毒,給孩子洗衣服,晚上孩子學校裡還要畫個什麼手抄報,拍個小視頻什麼的,他覺得整天都很忙很累。
孩子他爸原來是連飯都沒有做過的人,我就很擔心。過年那段時間,還沒有上網課,我問我老公三餐吃啥,他說為了減少一餐,每天讓兒子10點鐘才起床,這樣一天就只用吃兩餐了。
我覺得這也算是這個很好的親子時光吧。只要能過就湊合過吧,因為現在很多人都在家裡湊合著,都在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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