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的一個秋天,泥淤溝的河水很大很大,河灘的草叢又高又深,裡面出沒著野兔和成群的野雞,還有各種菜花蛇和黑烏梢蛇。蘆葦和野蒿子把整個溝口都瀰漫了,村子散落的房子零散居住,沒有院牆,院子除了樹就是散養的雞。我站在溝口,遠望大秦嶺及溝口的十字山天主教堂,藍藍天,四處黃黃的雜草和樹,環繞村子玉帶一樣的泥淤河水,真是醉了。
秋景太美,我已無心觀賞,我還要回家到我家的自留地扒草種菜呢。包幹到戶的政策已落實到我們這個小山村,知青已回城,生產隊馬房前象小山一樣的牛屎堆已分給村民,大家蜂搶一樣的把它們拉到自家的自留地。連我最愛的生產隊的頭牛已分給一個村民個人,我今後再也餵養不成它了。解放了生產力的人們特別忙,自家的牛自家的地,弄下都是自己的。
如果分不清自己或者公家的,那就是天上雁,誰打來是誰的。泥淤溝口有的是樹啊,溝邊渠岸有的樹,淺山有的樹林子,分給個人的砍了賣或蓋房子用,不是自己的你不砍有的是人砍,短短一兩年下來,與平原交界的幾個山頭頭已經禿了。
我那時候站在我家果園的溝邊,最恨的就是周至啞柏來我們這裡砍樹的人,那些平原人沒有果園,沒有林子,就是有力氣和砍刀,天天傍晚一群子人挎著砍刀由我家的果園裡的一條路走向深山,半夜時分人人扛著一個大木頭走過我家果園,走過泥淤河返回周至平原,天天如此。那時生產隊護林人因沒人發工分,已回家種自己的自留地了。再加上這些砍林子的人成群結夥又手執砍刀誰敢阻攔?我想這些砍光林子的人後來應該先富起來了吧,砍光了林子泥淤河就快沒水了吧!幾十年以後泥淤河水變小了甚至乾涸已驗證了,平原地方的人開發房地產已早已富起來,唯獨我曾居住的村子還是原先那麼貧瘠和秀美,砍禿林子的山頭現在也沒有長起樹林來!
秋天這麼樣的沉甸甸和肥美,野雞野兔這麼多,下面子河北(渭河北)打圍的獵人也特別多,他們用的是土槍,就是裝些鐵砂和火藥,再用一根細鐵絲捅一捅就可以打了。河灘的野雞特別多,那天見兩個獵人,一陣子就打了十幾隻野雞,人在草叢裡走野雞受驚飛起來一槍就打中頭部落下來,有隻野雞在半空飛獵人開了一槍,野雞飛走,天空掉下來一隻雞爪子。滿載獵物的獵人真神氣,腰間拴滿野雞,腿上纏著綁腿,手持獵槍,真是精神和神釆亦亦呀。
一個黃昏時分,兩個獵人手持獵槍打完圍匆匆的往回走,過了一個大深溝已從眉縣到周至的一個山村,天色已晚只好投宿。村邊一個房子,獵人敲開門,見一個年輕婦女帶著一個小男孩,說明他們要投宿,婦女是個好人,說住可以,住家裡她一個婦女帶娃多有不便,如不嫌棄院子裡有個小灶房有個小連鍋炕,你們兩個就在哪將就一晩上算了。兩個獵人非常感激的住下休息了。
半夜三更時分,有兩個把臉畫成大花臉的粗壯男人手持尖刀來到這個婦女家門前,敲開這個婦女家的門,因聲音是熟人,婦人就開門了,見到這兩個陣勢嚇呆了。原來這家婦人是軍屬,當軍官的丈夫給家裡寄來一幹元,到村上拿了匯款,結果村幹部見財起歹念晚上來劫財來了。當婦人把一幹元交給這兩個歹人時,這兩個歹人拿出一包老鼠藥,讓這個婦女喝,不然就要用尖刀捅死她!婦女又是要換新衣服,又是要看娃最後一眼,實在實在是拖延不了的時候槍響了,院子裡小灶房裡兩個獵人早已注視著這一切為了救人終於開槍了,這兩個來搶錢害命的歹人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泡湯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柔弱婦女兒童家裡還來了兩個獵人,當場被獵槍打死了。後來這家軍官回來還感謝了兩個獵人,害人的人被打死大快了人心。
這兩個獵人真是上天派來搭救這家人的,蒼天有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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